()「阿瑪,我想回家。」
安琪只覺耳朵里蒙蒙的似被人塞上了棉花,听什麼都不真切……隱約听到江胤浩的名字,又好像是說瑞焱。她覺得胸口越來越窒悶,眼前的人影並不清晰,忽遠忽近的浮動。
悔婚。
安琪一顫,耳邊各種聲音重又清晰起來,清晰得可怕,一字字都似刺進身子,在心口濺開血花,刺痛沖出唇間——「你騙我!」她掙月兌父親的懷抱,語聲發顫,透著入骨的冷。
保羅想解釋,卻不知如何開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些狗仔怎麼會追來,明明是已經安排妥當了的,明明是已經和媒體協商好了的,明明他們的出行時保密的……可是,這些狗仔又怎會在這兒?
安琪並不管這許多,面對重重包圍住她的狗仔,她惱怒地用手去推開,當先邁開步子,卻不知是踩空還是被絆了一下,踉踉蹌蹌摔倒。
「龍兒!」「洛汀亞西斯小姐!」保羅與幾名負責人都搶前來扶。
安琪卻自己站立起來,膝蓋微顫也不讓任何人攙扶。她獨自一人往不遠處停車的地方走去,拉門上車,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
保羅追了上去。安琪留了駕駛座給他,自己沉著臉坐在副駕,咳嗽聲不斷。
回家的路上,安琪一直倚在車窗上,雙眼緊閉,似已疲憊至極,間或有著壓抑的咳嗽聲。
保羅回頭打量了她好幾次,衣襟上她的鮮血依舊清晰,陣陣扯痛著他的心,更讓他但有恐懼。
「龍兒?」他試著喚了她一聲。
她眼都未睜,低不可聞地「嗯」了一聲,隨即就又沉默了下去。
保羅伸手過去探了探她的體溫,當下一驚,好燙!這孩子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發燒了,且體溫高得嚇人,她竟悶聲不響。她總是這樣,病了不說,也不願去醫院,真真是諱疾忌醫。怫然,他便有了怒色,開口數落︰「怎麼發燒了也不說?還有你的咳嗽到底拖了多久了?Phoenix也不管你嗎?你這孩子這麼大了怎麼還這麼不讓人省心!」
罵歸罵,見她倦怠蒼白的面容,保羅還是放柔了聲音,輕嘆道︰「我帶你去醫院。」
安琪靠在窗上,半晌都沒有回答,就在保羅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卻又幽幽地開了口︰「阿瑪,您讓我來孤兒院應該不單單只是為了送些玩具給小朋友們吧?您還想讓我听到一些您想讓我听到卻又不想親口對我說的話,是吧?」
保羅愣了一剎,安琪卻似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顧自地又說了下去,「雅各布畢竟年幼,即使他早熟,可他的話卻步步為營,引我回答,雖然依舊是無忌的童言,可是您不覺的對于一個孩子來說,這些話顯得過于有條不紊了些嗎?而且當他看到玩具時那始于孩子的驚喜與迫不及待,我變更確定了他先前所講的一切都是有人教他的。」
她倏然睜開了雙眼,唇角浮著一抹復雜的笑。那樣的笑淡如雲煙,可凝眸深處,卻是那樣的悲哀,猶藏著一絲未曾顯露過的失望與傷懷。她掩唇嗆咳一陣,反問保羅︰「您讓雅各布和我講這麼多不就是想提醒我已是別人的未婚妻了嗎?如果是,我回來這麼幾天了,您為什麼不直接向我提及?雖然女兒不孝,我們父女間的關系不算融洽,但也不至于疏遠到要用這樣含沙射影的方式來交流吧?又或者我該問您,您是否已經習慣了算計人心?無論是現在對我,還是多年前對額娘。」
保羅聞言一怔,轉頭睇了安琪一眼,她的臉上有不自然的潮紅,一雙眼半睜半閉,目光中有深深的倦怠,黃昏之下,竟讓人看不真切。他回過頭去,加快了車速,往著醫院的方向疾馳,並沒有回答她的疑問。
安琪輕咳出聲,車內溫度和暖,她卻陣陣發寒,「世人都知道洛汀亞西斯侯爵和夫人感情甚篤,是一出郎才女貌的童話,然而他們卻不知道‘每個童話的衣櫃里都有一具骷髏’ヾ,那被全世界稱頌的愛情背後,從一開始就是某人處心積慮的算計。」
她一口氣說來,因為激動略有些微喘,片刻之間又恢復了平靜,淡淡地繼續說下去︰「阿瑪,您說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呢?我在英國呆了這麼多年,即使在劍橋讀書的三年中,也從來沒有去過普特尼小鎮看過一次賽艇比賽。可就在前些日子,我因為一個官司去了普特尼,復活節臨近,小鎮正在籌備一年一度的牛津大學與劍橋大學的賽艇比賽,沿街都是歷年比賽的照片,您猜我看到了什麼?」
她倏然睜開眼,身子向著保羅靠了過去,一雙眼眸晶亮地*視著他,在她的目光中,保羅平靜自持的面色終于僵住,不由自主地呢喃︰「你看到了什麼?」似是在恐懼與擔憂這什麼,他的聲音微顫。
「我看到了您和額娘的照片。即使那張照片里那麼多人,即使照片也發舊不清晰了,我卻依舊一眼就看到了您和額娘,隔著泰晤士河,您看著對面牛津大學助威團中的額娘,而您眼中的感情與**,我懂。」安琪的臉湊得更近了些,唇角有抹似嘲非諷的笑意,卻寒得滲人,只听她問︰「可是阿瑪您能告訴我,為什麼那時額娘身邊的是您的好友,我的師傅——丹尼爾?博克呢?」
即使沒有回頭,保羅眼中的惆悵與喟嘆如初冬時節的大霧,迷迷茫茫,重重陰翳在他眉宇周遭,「因為在這之前,他曾是斕兒的男朋友,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
「呵,果然如此。」安琪並不驚訝,她其實早已知道了答案,只是想要親耳去印證一切罷了,他坐回身子,靠向椅背,不當的坐姿使安全帶勒得她的肋骨隱隱作痛,掩嘴又是好一陣的嗆咳。
風將她的聲音吹得空曠遼遠,仿佛是黃泉忘川之畔的幽嘆,讓保羅有種不祥之感。正待開口,安琪卻又轉過頭來,那幽棕色的眼瞳里,平靜中生出詭譎,寒光冰雪一般,沁人骨髓,「從倫敦回溫哥華之前,我去了納克楚ゝ家,軟磨硬泡之下,我終于知道了些額娘的往事,原來她在進入牛津法學系的時候,便與師傅在迎新會上對彼此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那時,她是大一的新生代表,而他是大三的學長代表,並已在法律界小有名氣。您看,時隔二十幾年,同樣的事情竟又發生在了她女兒的身上,只是這一次地點由牛津換成了劍橋。難怪您從一開始便清楚我對瑞焱的好感,原來是這樣。」
保羅不置可否,听著她夾著著咳嗽聲的輕笑,不知是在嘲笑她自己的後知後覺,還是在諷刺命運的相似安排。他已無心去猜測,只是擔心著安琪的身體狀況。他一邊騰出只手來去拍撫她的背,幫著她順氣,一邊出聲打斷她繼續說下去,「你別再說了,有什麼話等病好了,阿瑪再告訴你,好嗎?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你現在不要說話了,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
安琪根本不予理會,待氣息稍暢,她便又繼續說道︰「愛新覺羅家雖是沒落的皇室族,但數百年來他們依舊門第深嚴,皇室正統血脈一直保持著八旗貴族通婚的傳統,科羅瑪法ゞ與納克楚便是依照的這樣的傳統,按理說,額娘也應該會和某一位八旗後代聯姻,可她卻與師傅相愛,後來又嫁給了您。納克楚說額娘會與師傅分開,一方面是出于科羅瑪法和科羅瑪瑪々的反對,另一方面是因為中西方文化的差異讓他們的思想難以融合,所以到最後他們也只能不歡而散。」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這首《木蘭花令》是納蘭容若最廣為流傳的一首詞,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道盡人生蒼涼,錯的時間遇上錯的人,那結局其實從一開始就已注定。額娘與師傅的那段經歷一定很不愉快,以致她從此都不願再提起那段經歷,也因此我從不知道這段往事。可是阿瑪,他們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呢?又到底是怎樣的傷痛,讓人這樣不堪回首?又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媒體從未報道過這段往事?」
她語氣是在詢問,可她卻並不需要保羅的回答,「後來我想,這世上哪家媒體敢同時得罪洛汀亞西斯家族和愛新覺羅家族呢?所以他們默契地選擇了忽略,只在您們準備婚禮時極盡贊美之詞。只是,這段感情真的如大家所見到那樣,是一段‘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ぁ的佳話嗎?」
「如果不是,你以為會是怎樣呢?」保羅終于開了口,聲音中有無可掩飾的無奈,「在你心目中,你阿瑪我是怎樣的人?」
「才華橫溢,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意氣風發,遠見卓識,助人為樂……」不及思想,這些話安琪已月兌口而出,卻任誰都辨不出這些話是出于真心,還是諷刺。
「龍兒。」保羅專注看著前方的道路,「你就不能說實話嗎?」
安琪側目,臉被呼嘯而過的風吹得微微發涼,「想听實話?」
「嗯。」
安琪咬著唇想,實話又肉麻又尷尬,但終究是事實,「我的實話是您是一個好父親,好丈夫,好老板,更是一個好人。」
保羅一言不發地望了安琪一瞬,籠在路燈與夕陽橙色光亮中的身影,挺直而溫暖,為著女兒的一句話感動不已,「十年來,這是你第一次對我說這樣的話,你母親听到了一定會很欣慰的。」
安琪卻說︰「是嗎?可是阿瑪,我現在卻不知自己所熟知的您是否真實,而我過去所知道的一切又是否都如我所見。」
保羅看著路面,緩緩地說︰「你額娘一直就喜歡白色,那世間最聖潔的顏色。那年的賽艇節,她也是穿了一身白色紗裙,百褶的裙裾隨風飄擺。即使是在茫茫人海中,她偏然若仙的身姿依舊卓爾不群,一下子就擒取了我的心。不管身邊是如何的人潮擁擠,也無論周圍是怎樣的吵鬧嘈雜,那一刻,我看到的只是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他娓娓說來,舊日的甜蜜和今日的緬懷,都在這淡淡的幾句中道盡。輕風吹起他隱有銀絲的發,他的眉目逆光,任誰也看不清表情,只听他的聲音再起,「初見時她已是丹尼爾的女朋友,但她從一開始就連姓名都沒有對他坦白。你額娘在牛津時和你當年在劍橋時一樣,都刻意隱瞞了真實的姓氏,都以‘艾’為姓入校。艾雅斕,從你額娘在牛津與丹尼爾相識,到北京大學與我相識,她一直用的是這個名字,可她卻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早已清楚她的家庭背景,只是等著她的坦誠。」
安琪眼中猶有水光,瀲灩一笑,看來清麗無限,美不勝收,卻隱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果然是‘英格蘭陽光’,日光之下,凡事都在您的掌控之中。」
保羅淡淡一笑,笑意卻如黃昏的模糊,那雙夕陽所聚的眼眸也斂起所有光華。那一刻的他,竟是淒迷而寂寥,仿如這夕陽西下中迷離的孤魂。他抬頭揉了揉眼眉,唇邊勾起一抹淡笑,可那笑卻比那悲傷的哀泣更讓人心酸,心痛,「如果凡事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就不會讓你額娘這麼早就離開我,甚至連最後一面都來不及見。」
安琪一陣嗆咳,難受得微蜷了身子。不管什麼時候,母親的去世永遠是她心中的一道傷口,不願提及,更不能觸及。
她扯過車里的紙巾,胡亂地在鼻間唇間抹過,良久才繼續低聲詢問︰「阿瑪,您能老實告訴我,額娘會與師傅分開,真的只有家世背景與文化差異的原因嗎?您在這中間到底又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
保羅眉心立凝,有片刻的失神,偶爾有汽車打著明亮的夜燈呼嘯而過,四野卻是空寂,如同此時的一顆心,輕悵悵,空落落。他重重嘆了口氣,「我深諳中西方文化的差異,但我卻從沒有提醒過丹尼爾那些觸犯中國文化的言行舉止,更重要的是他的祖先曾是八國聯軍火燒圓明園的指揮官,他的家里也有許多當時從清朝皇宮中搶來的珍寶,他不知道斕兒的身份,竟將這一切當成一種炫耀的資本。你說,作為清王朝皇室成員的愛新覺羅家會接受這樣一個女婿嗎?斕兒又如何能與一個毫不尊重中國文化的人相處一生?丹尼爾不懂,斕兒不但擁有非凡的美貌,她更是一名學富五車的才女,她需要的不只是一個相伴一生的男人,更需要一個與她心靈相通的知己。很顯然,丹尼爾並不是她的那杯茶,他根本不曾想過去為她改變什麼,也並不曾真正了解她。我縱有心計,卻確確實實的想盡力讓你額娘過得幸福快樂,而且我想我也的確做到了。」
「是,您的確做到了。」安琪握著紙巾掩在鼻唇間,聲音淡淡的,仿似呢喃,「額娘那時候的確是快樂的,每當她看到您的時候,她連眼楮都是含著笑的,而那樣發自內心的笑容,我想她一定是覺得很幸福。」
好似回到了過去美好的時光,安琪困倦疲憊的臉上有了靜謐的安寧,隱隱的咳嗽聲中,保羅的聲音如泣如訴,「斕兒本科畢業之後便失蹤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愛新覺羅家很低調,也很神秘,人們只知道他們定居倫敦,卻鮮有人知道他們的住址。我以為就此要與她錯過了,但緣分真的是天定,我竟在英國皇室聚會上揭示了她的父母兄弟,有意無意中我知道了她去了北京大學學習中文。你也知道,其實愛新覺羅家一直有一名教授中文和
滿文的家庭老師,她並沒有必要去北京那麼遠的地方,她不過是想避開丹尼爾罷了。那時我想,她剛剛失戀分手,又孤身一人在陌生的環境,那是她最無助,最需要人關心的時候,于是我也去了北京,和她報了同樣的大學,同樣的導師,也便有了更多相處的時間。」
保羅專心看著前方的道路,唇角不經意地揚起,回憶起年輕時與妻子的種種,他總是幸福溢于言表。他轉頭看了一眼安琪,她咳嗽連連,閉了眼似睡非醒,一只手擋住了大半張臉,只听聲音幽幽飄來︰「後來呢?」
保羅轉回了頭,似想到了什麼好小的事情,笑意漸濃,「你知道嗎?你額娘初見我時並不怎麼待見我,或許是丹尼爾給她的陰影太深,她有些打從心里的排斥西方人。但說來好笑,那個泰斗級的教授竟讓她給我做額外輔導。」
「額娘既然排斥你,她願意教你?」
「自然是不願意,但教授一句話噎得她無話可說。」保羅,「那嚴厲的老頭說,‘你們都是留學生,你不去誰去,難道還要我一個老頭去和他講英文?ABC分開我就認識,連起來,它認識我,我也不認識它。’」
「撲哧」安琪輕笑出聲,卻似岔了氣,一陣嗆咳,急喘著笑道,「這教授也真可愛。」
「是啊。也就是這樣你額娘開始給我補課,可那個時候我會的中文真的很少,她從漢語拼音的基本發音教起,再到逐字逐句的朗讀。你一定想不到,你額娘那樣溫柔嫻雅的一個人,當時數落起人來真是犀利得很。也多虧了她,那段日子我的中文進步神速,半年時間竟已能與人流利地對話交流了,連導師都嘆為觀止。」
「那麼您是真的喜歡中文嗎?還是那只是您接近額娘的一種手段?」安琪輕淺地問道。
保羅並不隱瞞,如實回答︰「起初的確是為了接近她,可後來與她在未名湖畔誦詩鑒賞,聊天暢談,我是真的喜歡上了中文的博大精深,也正因為這樣,她與我的關系越來越融洽,漸漸我們熟絡了起來,也開始提到各自的私事,我也終于等到有一天她向我坦誠了她真實的姓氏。」
「哼。」不知是一聲冷哼,還是一聲嗆咳,安琪微調了一下坐姿,含糊地說︰「早就知道了的事情,還要裝作驚訝,真實難為您了。」
明顯的諷刺,保羅也並不介意,繼續道︰「後來的事情都如你看到的報紙雜志上所講的了,而這些事情,你和安晟都很清楚。只是我沒想到,幸福竟會這麼短,斕兒她會走得這麼早,這麼突然,突然到我都來不及……」
安琪咳嗽頓急,急喘著輕喚︰「阿瑪……」
保羅卻恍若未聞,神情似是有些恍惚,幾分傷感幾分迷離,仿佛已經跌入了遙遠的回憶中,猶自沉淪,「葛生蒙楚,蘞蔓于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葛生蒙棘,蘞蔓于域。予美亡此,誰與獨息!角枕粲兮,錦衾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後,歸於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阿瑪……」安琪提高聲音急喊道,短短兩字惹得她一陣嗆咳不止,也讓保羅的思緒戛然而止,回頭時,卻驚得他難以置信。
「您能快點嗎?我想……我想這次真的是要上醫院了……」安琪面如白紙,睫如殘葉,滿顏憔悴,掩在口鼻處的指間滲出了點點血絲,當她放下手時,一坨染紅的紙巾攤開在她手心,如同一朵讓人窒息的曼陀羅花,毒人心血的觸目驚心。
注釋︰ヾ每個童話的衣櫃里都有一具骷髏︰英國諺語。源自︰Everyfamilyhaveskeletonsinthecloset.意思就是,每個幸福的背後都有一個見不得光的秘密。
ゝ納克楚︰滿洲語,即漢語中的舅舅。
ゞ科羅瑪法︰滿洲語,即漢語中的外公。
々科羅瑪瑪︰滿洲語,即漢語中的外婆。
ぁ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出自卓文君的《白頭吟》あ出自《詩經?唐風?葛生》,是我國迄今為止最早的悼亡詩。
葛生蒙楚,蘞蔓于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
葛生蒙棘,蘞蔓于域。予美亡此,誰與獨息!
角枕粲兮,錦衾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後,歸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翻譯︰葛藤生長覆荊樹,蘞草蔓延在野土。我愛的人葬這里,獨自再與誰共處?
葛藤生長覆叢棘,蘞草蔓延在墳地。我愛的人葬這里,獨自再與誰共息?
牛角枕頭光燦爛,錦繡被子色斑斕。我愛的人葬這里,獨自再與誰作伴?
夏季白日烈炎炎,冬季黑夜長漫漫。百年以後歸宿同,與你相會在黃泉。
冬季黑夜長漫漫,夏季白日烈炎炎。百年以後歸宿同,與你相會在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