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02
「董卓!」趙瀚一怔,臉上的笑容也不由為之一滯。拉牛牛
董卓,就是那個董胖子?那個凡是得罪了他都死得很難看的同時自己也死的很難看的董胖子!
想想倒也很有可能,這個時候董卓應該還在西涼待著,雖不及後來的暴戾乖張,但也是飛揚跋扈的涼州一霸。
到沒想到自己來到東漢末第一個接觸到的名字竟然是以惡名而聞于世的董卓,這倒是有些意思。這嚴政在他帳下敢違命不從,也是有些膽色的人。
想到此處,趙瀚不由對嚴政高看了不少,顏色也和悅了許多。走到樹前拔出了匕首,放回了刀鞘中,迎著眾人緊張的目光笑道;「這麼說來你們到有些意思,我也不為難你們,你們自便吧。」
嚴政石頭等人相視一眼,面上皆露出了不信之色。趙翰也懶得解釋,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就要離去。
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雖說這嚴政看上去倒是個漢子,可難不保這些人不會晚上趁自己睡著了前來尋仇,所以今晚這里是住不得了。
見趙翰要走,那嚴政遲疑了一會,忽的開口喚住了趙翰。
「壯士請留步。」
趙翰回身斜眼望去,語氣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怎麼,難不成你們不服氣還想再打一次嗎?」
「不敢。」嚴政拱手道;「我只是見好壯士你看裝束像是過往的商賈,可神情舉止卻全然不是,手頭上的功夫更非常人所能及的,所以心中有些奇怪。」
趙瀚沖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那你瞅我像什麼。」
嚴政試探性的問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游俠兒,可對?」
所謂游俠者,豪爽好結交,輕生而重義之人也。謂言必行,行必果,己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阨困,千里誦義者也。
韓非在五蠹里說︰「儒以文亂法,而俠以武犯禁」,其中俠者指的正是游俠之流。秦重法家之說,視游俠之列為社會的隱患,故而嚴厲打擊。漢承秦制,無論是刑律上還是管制上相差並不甚多,所以也是極為壓制豪強游俠之流,不允許因為他們的存在破壞了法度。
只是游俠之流雖然多行禁止,可在民間卻是極受人仰慕,所以嚴政如此一說,倒是給趙瀚臉上貼金了。就連滿臉桀驁不馴的石頭,望向趙瀚的眼神也有些不同。
趙瀚想了想,自己如今孑然一身游于天地,無所牽掛也無所羈絆,到也當真算得上游俠了。便笑了笑點了點頭,道;「算你猜對了一半吧。」
嚴政面色一喜,忽然上前一步。趙瀚心生警惕,忙凝神戒備。卻不料嚴政竟然跪了下來,拜倒道;「我等螻蟻卑微之人,願意拜先生為主公,還望先生收留。」
見嚴政拜倒,身後數十人也跟著呼啦啦的一起拜倒了下來,倒是壯觀。趙瀚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將他扶了起來,連連搖頭道;「等等等等,我哪里有做什麼主公的命,你們可別亂拜,這等玩笑開不得。」
嚴政卻是不起,仍然拜倒道;「我嚴政平素別的本事沒有,唯獨觀人從未走眼過。先生一看便知是宅心仁厚、古道熱腸之人。我看先生雖然趕路卻沒有匆匆之色,口音也全然不似荊州豫州一代的口音,想來是游歷四方的俠士。再論談吐和武藝,嚴政雖然駑鈍,但也是見過些世面的人,將軍中郎將也見過不少,從未有一人能如先生般給我如此感覺。我等本是無所依靠之人,若能投于先生膝下,定能衣食無憂,不再為生計愁,還望先生憐憫。」
趙瀚听了他解釋之話先是一怔,望向他身後的之人,見面色多有菜色,想來沒吃飽已經許久了,日子過的十分清苦。不由好奇的問道;「穎川本是要沖之地,南下北上的客商絡繹不絕,你們既為強人,那沒道理會有餓著的道理,怎麼會混的如此潦倒?」
嚴政面露慚色,道;「先生有所不知了,你說的這景象不假,但卻是前些年的事情了。去年中原大旱,地里的收成十分不好,可朝廷在涼州連連吃敗仗,加在穎川的賦稅反而更重了。所以許多百姓活不下去了才落草為寇,群起蜂擁而上,靠著劫掠來往客商這沒本錢的買賣為生。遠的不說,光這鄢陵地界就有二十多股如我們般的盜寇,我也是在那時帶著幾個手下逃到這里,認識了他們一同行事的。」
「起初收成還是不錯,每次劫掠一筆都能管上好幾個月的口糧,可今年來收成卻是越來越差,我們等了足足半個多月才踫到先生你這一筆生意,卻還失了手。」
嚴政的話中到不無哀嘆,趙瀚卻點頭道;「這是自然,你們如此劫掠客商根本就是殺雞取卵之行,一次兩次還可以,一久的話誰還會願意從鄢陵過境呢,寧願繞遠些來保安全。」
嚴政大為佩服的點頭道;「到底是先生見識不凡,一句話就說到問題的關鍵所在了。正是商路堵塞,再加上很多盜人們都是不守規矩之人,劫了財還非要傷人家性命,當真是壞了盜亦有道的規矩。」
話雖如此說,一旁的石頭卻是滿臉不服氣的粗聲道;「我們本是盜賊,不搶人錢財難道還送他們平安嗎?-」
「那可未必。」趙瀚搖著腦袋笑道。
「盜賊也可以有盜賊的規矩,正如嚴政說的一樣,盜亦有道。誰說盜賊就一定非要搶~劫為生了。我若是你們,大可以設定關卡,問來往的客商收取過路保護費,但卻不至于太過苛刻讓客商們無利可圖。這麼一來那些客商見交些保護費便可以平安過境,自然不會大費周章的遠遠繞道了。如此一來行業的規矩也就建立了起來,他們花錢買平安,我們收錢送平安,一舉二得,何樂而不為呢!」
趙瀚的話讓眾人皆是驚愕,如此新鮮稀奇的說法讓他們听得一愣一愣,簡直是匪夷所思,從未听人提過還有這種辦法。不過細細一想又有些道理,似乎並非不可能之事。
嚴政想了想,贊嘆道;「先生果然是高人,我嚴政是沒看錯,就光你這想法就是我們從未曾想過的法子了。只是……只是即便是我們收了規矩收了他們的錢財,當作那個什麼保護費,可若是其他人不守規矩照樣劫掠,那豈不是白費勁。」
趙瀚大嘴咧咧道︰「那是自然不行,若真的要做這等事,就必須統一鄢陵甚至是穎川的盜賊隊伍,制定出行內的標準化流程,如此才能形成行業壟斷。」
嚴政撓了撓頭,有些慚愧的說道;「我雖然听不太懂你說的那些詞是何意思,但話中大概的意思還是懂得的。你是說要做這事必須得先統一行內,讓鄢陵甚至整個穎川只有我們一家的生意。然後守規矩收人錢財保人平安,可對?」
趙瀚點頭道;「正是,你倒是聰明的很,一點就明白。」
嚴政愈發恭謙的拜倒道;「先生,既然你如此計謀心思,還請收留我們在你膝下效力。我等雖然勢弱,可也有二三十青壯,先生若想一展胸中所長,也好多些助力。」
趙瀚心中一動,想了想卻還是擺手道;「我可不願意做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一人獨身多麼逍遙自在,何苦給自己尋了這麼大的包袱。」
嚴政急道;「先生如此才能,不用豈不是可惜,一人雖落的自在,可終究無趣很呀。你想想,若真的能如先生所說的那般行事,那我們豈不是能享盡富貴,總比先生四處游蕩來的強吧。」
雖說這嚴政並非合格的說客,可最後一句話卻依然打動了趙瀚,讓他忍不住將邁出的腳收了回來。
其實想想自己若是一人在這東漢末年飄蕩到底是勢單力薄了些,同樣也是無聊的很,這漫漫時間終究很難熬過。若是收些小弟做一番事業的話,倒也有個盼頭,不至于日子太過無趣。
而且混這古代的黑社會,應該也蠻有趣的。反正只是個偏遠地方的小山賊,也改變不了歷史進程,自己也過得逍遙自在。若遇大亂之年,多少也有些自保能力。
見趙瀚已然心動,嚴政便趁機更進一步,使了眼神給身後的人,數十人紛紛跪下拜服齊聲道;「我等願意效力于主公,願主公收留。」
趙瀚也不再推辭了,只是皺眉道;「叫什麼主公,听著別扭的很,不如就叫老大吧。」
嚴政一愣,雖然心中不解「老大」是何意,但也只是點頭應許,見趙瀚示意起身,便帶著一幫兄弟呼啦啦的站起了身子來。
這時趙瀚板起了臉,一字一字的說道;「既然你們這麼仰慕我非要拜我做大哥,那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你們。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既然我是大哥那凡事都得听我號令,遵從我定下的規矩。我下的命令無論你們明白或者不明白,理解或者不理解,這些都無關緊要,你們要做的只有服從就夠了,可否明白?」
嚴政抬頭,正見趙瀚炯炯眼神望向自己,心中頓時一驚,自然明白了趙瀚這話分明是說給他听的。要知道這支隊伍一直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在其中的影響自然不言而喻,趙瀚不可能不顧忌這點。
既已想通此事,嚴政則躬身斬釘截鐵道;「主公…….哦不,老大盡管放心,屬下本就是軍中出身,自然懂得令出一人、尊卑有別的道理,今後若是有人違反您的意思,你大可以直接殺之以正規矩,屬下絕無異議。」
趙瀚滿意的點了點頭,上前扶起他,做出豪氣沖天的樣子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既然跟了我,我自然不會讓你們再過窮困潦倒的生活了,相信大哥,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當山賊,似乎也是份很有前途的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