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啟三國 第七章 相術(上)

作者 ︰ 牧江南

更新時間︰2012-11-02

遠處趴在草叢中的趙瀚聞之不由探頭細細打量了這名青衫老人,見他神色淡然並不是像強裝出來的,喜怒不言語色,話中不吭不卑,到似真的儒雅之人。旁邊的白發者與之相比就差了上一些,雖然舉止從容,卻滿臉憤怒之色。

「看來這二人極有可能是條大魚。」趙瀚心中暗自嘀咕。

既然前~戲已經做夠,該輪到自己出場了。

趙瀚拔出了隨身攜帶的佩劍,彈了彈今天身上的赭色長袍,很是滿意今天特意準備的造型。趙瀚從草叢中躍出,鼓足了中氣大喝一聲道;「住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大漢天威之下,怎容得你等行強人之事。」

眾人皆是愕然,石頭更是張大著嘴吧,舉著大刀滿臉「驚愕」的望著從天而降的趙瀚,表情倒是十分配合。只是他那十幾名手下的演技就顯得太低劣了些,看見老大裝出的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不少人甚至笑了出聲來。

幸好那兩名老者光顧瞅著這從天而降的義士,無暇得空留意他們,否則早已穿幫了。

這便是趙瀚所謂的計劃了。潁川本就是望族之鄉,大族多不勝數,不少家中都曾出過三公九卿等高官,家資豐厚遠非商賈可及。靠著劫掠過往的車馬自然不能大掙一筆,沒誰會傻到將太多的錢財隨身帶著身邊的。趙瀚的計劃正是做一場戲給這些大族中人看,騙取他們的信任混入他們家中,待模清楚底細後,到時候再里應外合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劫富濟貧。

當然,這劫富濟的「貧」的自然是自己的「貧」了。

趙瀚舞了個劍花,心想用劍他娘的還真是不習慣,嘴中卻耍帥凜然道;「念你等也是生計所迫,若是識趣退下的話我便也放你們一馬。」

石頭仰頭哈哈大笑道;「哪來的狂徒,不知天高地厚,且吃我一刀。」

說罷大刀看下,倒是虎虎生風,威勢十足做足了樣子。

趙瀚心中暗贊,也配合的揮劍上前。兩人交手數招,趙瀚越打越快,在旁人看人只是舞成了一團劍花。忽然听到石頭一聲大喊,捂住了手臂刀已經跌落,   退後數步。

趙瀚也不追擊,只是橫劍在身前冷笑著說道;「現在知道厲害了吧,還不快滾。」

石頭咬了咬牙,瞪著他狠狠道;「好,今日之仇我記住了,來人必將加倍奉還。」說罷帶著一群手下頭也不回的倉惶逃走。

待眾人走遠,趙瀚才撤去警戒之態,佩劍回鞘轉身來到馬車前,拱手朝著二人笑道;「二位受驚了,這些山賊盜寇雖然不成氣候,可終究人多,我擔心與之交手的話無暇照顧恐傷了二位,這才將他們驅走了事。」

青衣老者微微一笑,神情依舊淡然,並未多語。那白發老者則輕捋下須,面帶微笑的看著趙瀚。

他見趙瀚一身士子的行頭打扮,無論是談吐還是舉止都像是大族子弟,況且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心中自然頗有好感。便微笑的說道;「這位公子客氣了,老朽還未謝過救命之恩呢。」

說罷俯身欲拜,趙瀚忙上前扶起,口中連稱不敢,那老者才作罷。

又看著趙瀚笑著說道;「看公子口音似乎不是穎川人士,不知名諱為何,家居何處?」

趙瀚行禮道︰「先生客氣了,在下南陽趙瀚,字……恩,字浩然。」

白發老者微微頷首道;「儲與扈冶,浩浩瀚瀚,到是好應景,看來公子是心胸寬廣之人。」心中卻不免微微有些失望,南陽郡並沒有張名顯著的趙氏大族,看來這個趙瀚只是出身小門小戶的子弟。

有漢一代,門第之見早已經根深蒂固,若是平常,大族子弟絕不會折節去結交比自己出身低賤許多之人,這白發老者自然也不會免俗。只是他年歲已長,心境早已平和,對這些事情看得並非太重。況且趙瀚有救命之恩于他,他自然不會心生輕賤之意。

便又微笑著拱手道;「老朽穎川荀爽,謝過公子救命之恩。」

趙瀚忙回禮道;「先生客氣……」

還未說完,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面帶驚愕的看著荀爽說道;「你是荀爽?穎川荀家的荀爽?」

心中頓時暗叫倒霉,這回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要知道荀氏可是穎川第一大戶,聞名天下的大族,家中子弟為官者數不勝數。更是以才學聞名于世,拜在荀氏門下的三公九卿也不見鮮。如此大的家業和後台,他趙瀚一個小小的山賊,如何能撼動的了,還是趕緊想想如何月兌身的好。

這荀爽何人他心中也是清楚,雖說在漢末三國中荀爽並非什麼太過有名之人,只是以治學聞名于世,與他兄弟七人號稱為荀氏八龍。更為出名的是他的佷子荀彧和佷孫荀攸,此二人在後來的三國中以謀士的身份為曹操奠定了大半的基業。

荀爽見趙瀚一後輩竟對自己直呼其名,神色自然有些不悅。他以治學聞名于世,慕名而來的人數不勝數,其中不乏高官勛爵之人,對他都是恭敬的執弟子之禮。趙瀚如此冒失,到是顯得無禮許多。只是因為是他的救命恩人,荀爽自然也不好發作。

趙瀚這才意識到自己話中失禮,忙開口解釋道;「小子驚後失禮了,先生莫怪。只是久慕先生大名,人皆言’荀氏八龍,慈明無雙’,先生之名,天下誰人不知何人不曉。今日竟能有幸見到先生,實在是激動難抑,所以才失態了。」

慈明正是荀爽的表字,「荀氏八龍,慈明無雙」中的慈明,說的就是他荀爽論學術造詣乃是無雙。

沒人不喜歡別人拍馬屁的,荀爽自然也不例外。剛剛心中的一點芥蒂已然釋懷,輕捋下須呵呵笑道;「公子多禮了,這不過世人見老朽年事已高才給上的虛名,做不了準的。」

趙瀚忙道;「名至所歸,先生謙虛了。在先生面前哪有小子安身之地,還望不要再口稱公子了,擔當不起。」

荀爽對他知禮頗為滿意,便點頭笑道;「如此那就稱呼你浩然了。」

「先生自可。」趙瀚目光側向荀爽身旁一直未曾說話的青衣老者。

這老者約莫五旬年紀,面頰清庸,和荀爽年紀相仿,卻保養極好頭發尚無白發,若非近看到真看不出真實年紀。

荀爽見趙瀚目光望向身邊那青衣老者,目露疑惑之色,便微微一笑介紹道「這位是我多年老友,穎川…….」

話還未說完,青衣老者卻忽然開口打斷他的話,微笑著說道;「穎川野人,才學疏怠,並不顯名于世,公子想必是沒有听過的,還是不說為好。」

趙瀚笑著望向青衣老者,見他也正望向自己。雙目對接,便朝著趙瀚微微一笑,面容甚是溫和。可不知為何,趙瀚總覺得他望向自己的眼神中,似乎有些洞穿人心思之意,心中沒由來的一慌,移開了眼神。

荀爽見青衣老者不願透漏姓名,便也不勉強了,只是對趙瀚笑著解釋道;「這家伙就這性子,從來不願過問世事,別人跟他說話,不管好事壞事,通通說好,再不願多說一句。你若不見怪的話,就喚他‘好好先生’便是。」

那青衣老者哈哈笑道;「慈明,你又要取笑我是吧,小心我揭你短處,讓天下人知道你荀慈明也有詬病之處。」

趙瀚在此,荀爽被如此說自然老臉一紅,忙呵呵笑著做掩飾狀。趙瀚在一旁陪著呵呵笑起,心中盤算著如何開口告辭,以便月兌身。

卻不料荀爽忽然拉起了他的手,笑著說道;「我看浩然也是求學之人,到和我甚是對脾氣,陋室正在前處不遠,浩然不如入府小住會,也好讓老朽盡一盡地主之誼,可好。」

趙瀚下意識的想要開口拒絕,卻忽然想起了荀氏是漢末魏晉時代最顯赫的大族之一,自己若能跟去見見世面也是極好。況且還有被曹操譽為「子房」和「謀主」的荀彧和荀攸二位猛人,算算年紀差不多也成年了,若是能見上一面,倒也不枉自己來這漢末一行。

既然心癢難耐,口中便應承了下來。趁人不注意朝身後打了個手勢,示意嚴政他們自己回去。

因為剛剛收伏荀府的家將都有傷在身,無法騎馬行走,馬車又小坐不下這麼多人人。荀爽便令留下二名家僕在原地照顧傷著,又令一人快馬去附近的城中請家人和醫匠前來。

離荀府所在的陽翟縣尚有些路程,雖然荀爽力邀趙瀚上馬車同行,趙瀚還是以不適車馬拒絕了,找了匹家將所騎的馬匹代步。

趙瀚在後世為了執行任務,自然是學過馬術的,只是畢竟還是和古人有些區別的,上馬的動作便有些生澀。

車輪咕嚕嚕轉動,馬車緩緩而行。荀爽收回了在趙瀚身上的目光,放下了門簾。回頭望向正靠在榻上青衣老者,道;「怎麼操兄,你似乎並不喜歡這個年輕人,看你剛剛對他的舉止也頗為無禮,不像你一貫的作風。」

若是趙瀚在馬車中的話,定會明白這個被荀爽喚作「德操兄」的青衣老者是何人,他正是漢末三國時期聞名天下的水鏡先生司馬徽。

那個以識人明人聞名于世,語斷臥龍鳳雛的水鏡先生司馬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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