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舉手之勞的點擊推薦打賞便是我無盡的動力,謝謝。
————————————————————————
在城牆上的四兒很無聊也很無奈。
自己機緣巧合,連日里升遷受賞,已經讓周邊之人大是眼熱,這次戰事結束本來追擊賊人,抄沒賊人老巢那是相當有油水的事情,卻被幾個上司同僚笑罵著道;「你已經肥的流油,這守城的苦差事便擔當折個,把這個發財的機會與其他相關兄弟分潤些吧。」
沒奈何,只有帶著幾十個老弱病殘的在這城牆上干看別人發財,看著城里城外來來往往打掃戰場的人眼饞。
百無聊賴間就想回家陪老娘說會話,剛要支會一下分在手下的簽丁,確听見一個簽丁喊道;「大人快看,那邊來了一隊人馬,怕不是千戶大人回來了吧。」
四兒忙手扶城垛朝那人指的方向看去,可不是,一伙騎兵正急火火的往城門這里跑來,四兒心里一緊,可別是賊人反轉了來,但又一想就被自己的想法逗樂,這場戰斗單只城外那里躺倒的賊人就有一萬多,再被官軍里應外合的一頓砍殺,一個個都如喪家之犬般落荒而逃,哪里還有膽量來反身攻城,在說了,那路可是千戶大人親自帶領三千多精銳追擊的,若是被一幫落了膽子,潰不成軍的賊寇殺敗,那就真的出了鬼了。正尋思間又有人長出口氣喊道;「快看,是千戶所的千戶兵,頭前還打著千戶大旗呢。」
可不是,在隆隆馬蹄揚起的塵土里三百多身穿千戶所兵丁服色的騎兵,打著千戶的大旗直奔城門而來,沿途還和城外的那些打掃戰場的老少鄉親不斷的打招呼。
四兒長出一口氣,大聲道;「是千戶大人得勝歸來,大家都精神點別觸了千戶的霉頭,一個不好就是一頓鞭子的。但若是讓千戶大人高興,少不得大勝之時有幾個賞錢落袋的。」
眾人一聲應諾,各個把胸脯挺高,希望千戶大人看見高興給大家幾個賞錢。
四兒整理下衣服盔甲,急忙跑下城去,到城門那里恭敬迎接,畢竟自己是新加入的,不要被上官認為是懈怠才好。
那隆隆馬蹄聲快到城門前卻不見停歇,反而有加快的勢頭,著讓四兒一陣緊張,這時候城門口正有熙熙攘攘打掃戰場的老少爺們來往,不要千戶大人一時高興,縱馬沖城傷了人命才好。
四兒剛念了幾聲阿彌托福,就覺得眼前一暗,那些戰馬已經沖進城門,抬頭看時,里面確是一個面熟的袍澤也沒有,不覺大是驚訝,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幾匹戰馬上已經有人抽出長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四兒第一個念頭就是;「賊人咋城了。」然後第一個動作就是順著那把長刀的來勢,跪下,雙手舉起,不動。
一個愣頭青剛想下意識的反抗,四兒忙大聲喝道;「跪下,別反抗。」
那愣頭青見是自己的頭發話立刻丟了大刀,順勢跪下。那個看住自己的賊人笑道;「不錯嗎,挺識時務的,有前途。」
四兒忙高舉著雙手訕笑著道;「都是吃上頓沒下頓的苦人,何必為當官的拼死拼活?想來大王也不會拿我們這些苦哈哈的殺了出氣是吧。」
那人更是笑著道;「我們是黑虎星的屬下,當然不和同樣的苦命人為難,先跪著,等事了就放你等回家。」
說話間進城的騎兵已經有三百來人,其中一隊騎術精良的直接打馬順著城牆馬道上了城牆,控制了城牆後,將大明軍旗踹倒,換上了一面黑色戰旗,宣布著富平的佔領。
其余的人馬一起高喊著;「黑虎軍破城,不擄掠,不殺人。」
如此一路呼喊直奔糧場縣衙而去。
正在城里城外錯愕間,又有一隊隊手拿雪亮扎槍,身穿滕甲頭戴藤盔的士兵源源不斷的開來,也不理會那些城里城外的老少爺們,直接佔領了城門,阻斷了里外的交通。
在十一月初五的下午日落時分,黑虎軍不費一刀一槍佔領了富縣縣城。
富縣縣衙,張縣令正和一幫縣衙同僚師爺等,還有一幫前來道賀的縣里富商大戶鄉紳打拱做一彈冠相慶,慶祝這百年沒有的空前勝利,張縣令現在是面前滿是阿諛之聲,滿眼飛舞的官帽金銀,整個臉那是笑得見牙不見眼。
此一戰,單只城外賊人遺尸一萬余,加上前兩日戰斗中殺死殺傷大約五千余,和近滅賊兩萬,如果再算上各路追擊鄉勇官軍的戰果,以及剿滅的大小山寨的數量,其實不要再加水分,單就這些,就已經是國朝幾十年內內地少有的大功,如在加上這次替周邊縣份清除多年匪患,讓地方一淨,讓那些在自己危難之時袖手旁觀的同僚,看看自己的能耐手段,也在巡撫督撫大人面前體現了高山平地,這不但替總督大人解了後顧之憂,更有在這個朝廷上風雲變幻,人人自危的關鍵時候,也給總督大人一個大大的戰功政績,怎不讓總督大人另眼相看?有如此大功,那麼自己連升兩級以至于三級都是手到擒來的,如果再等那各路追擊的隊伍回來,得了那賊人多年的貯藏金銀珠寶,加上這次富商大戶捐贈所余,自己拿著這些上下打點,一個承宣布政使司應該沒有問題,最不濟一個知府是手拿把掐的事情,想起為時不遠的飛黃騰達,張縣令已經開始飄飄欲仙了。
後面早就整治了豐盛的酒宴,就等著千戶大人和郭師爺的捷報回傳,就可以開始大宴有功之人,當然,這只是一個小規模的,主要是那些追剿賊人老巢的各路人馬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回轉的。
正在士紳為逃過兵火荼毒,官佐為到手的大功而興高采烈的時候,突然衙門外傳來一陣整齊的呼喊,大堂里突然就歡呼起來,看來是哪路追剿大軍得勝凱旋了。
但隨著一聲聲整齊的呼喊由模糊到整齊,已經有人听得清楚,便白了臉色,大堂里開始變的鴉雀無聲了。
但張縣令這時還沉浸在輕飄飄的夢幻里不曾醒轉,見大堂里突然變得鴉雀無聲,不由笑道;「听,多麼雄壯的口號,定是我等凱旋的英雄回還,經此一戰,就練出如此精銳,從今而後還有那個賊人敢窺視本縣半分?各位父老鄉紳可安心矣。哈哈哈。」想到極處更是撫須大笑。
這時身邊的縣丞顫抖著聲音推了下還在夢囈的縣尊大人道;「好像不對啊,大人,那聲音好像是說,黑虎軍破城,不擄掠,不殺人。」
「什麼?黑虎軍破城?」張縣令這才在夢囈里回過神來,吃驚的再次問道;「黑虎軍破城?破城啦?」當時瞪著一雙小眼楮茫然四顧,看見大堂上幾十富戶鄉紳慘白的臉大喊道;「不可能,還不讓人去外查看?」
那縣丞答應著但已經邁不開戰栗的雙腿,正這時,一個縣衙衙役連滾帶爬地沖進大堂,扯著嗓子高喊著「不好啦老爺,黑虎星打進城啦,黑虎星打進城啦。」
一下子整個大堂就如涼水入了油鍋相仿,頓時炸開了鍋,眾人東奔西走上下亂串,桌倒椅歪哭爹喊娘亂成一團,更有那膽小之人當場癱倒在地屎尿皆流。
「來人啊,快組織人馬,把賊人趕出城去。」張縣令大聲嘶喊著。
「大人,城里人馬都四處出擊行那犁庭掃穴去啦,哪里還有半個士兵啊。」縣丞哭著道。
「還什麼犁庭掃穴啊,咱們老窩都讓人犁庭掃穴啦。趕緊派人召喚回來啊。」然後大聲對下面的父老鄉紳喊道;「大家別慌,我馬上組織衙役三班死守縣衙與父老生死與共,直到大軍回援。」
「不成啊,遠水不解近渴啊,听聲音那黑虎星都快打到縣衙外啦。」
這時候那一陣陣整齊的呼喊真的到了衙門外了那「黑虎軍破城,不擄掠,不殺人的口號聲已經清晰可聞了,這時候大堂里的商人富戶鄉紳好像突然听明白一樣,轟的一聲抱頭鼠竄各回個家,哪個還有與縣尊大人生死與共的念頭?就連三班衙役也一個個走的沒了蹤影。
望著轉眼人去樓空狼藉一片的大堂整個大腦成了一片空白。縣丞一見老爺成了傻子,當下大急連連推搡;「事情緊急,老爺快拿個章程啊。」
「還有什麼章程?事到如今唯有死而,為皇上盡忠吧。」
剛剛還是高官厚祿前程似錦,現在卻是城破身死家破人亡,恍惚間如黃粱一夢這樣的不真實。
縣丞急道;「大人,千萬不可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還說什麼留得青山在啊,就一個失城失地就難逃一死啊,還不如這樣與城同亡還不會禍及家人。
「話不能這樣說,在您的指揮下已經重創賊軍,只是一時不查才讓賊軍破城,這都是那個千戶為爭功把所有的人都帶著去抄掠賊窩的後果啊,您曾經極力反對過的啊。再說賊人雖然破城,但終究會劫掠一番退去,到那時候您帶領城外大軍收復失地也是一功啊。」
「千戶爭功?我反對過嗎?」張縣令迷茫的道;「對呀,我是極力反對過的啊,那還等什麼?我們跑啊。」
說著如兔子一樣跑回後堂,直接拿了些值錢的細軟珠寶,也不顧一群小妾的哭哭啼啼哀求,和那個縣丞幾個手下直接投奔北門去了。可也怪了,直到縣尊大人跑出了城門也不見一個賊人追來,張縣令這才喘過氣來,望著沒煙沒火不聞喊殺哭喊的縣城好生納悶,這伙賊寇到是真的與眾不同啊,也不見殺人放火,讓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都懷疑縣城是否被賊人攻破了。
縣丞驚魂未定的小聲問道;「縣尊大人,下步我們該怎麼辦?」
「事到如今,下步我們只能派出人手尋找各路人馬回援,如果賊人只是劫掠一番最好,如果佔著縣城不去,說不得就只有死命攻城了。」
于是開始分派幾個跟隨自己出逃的衙役同僚四處尋找那些出擊的鄉勇簽丁,通知他們回援。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張縣令沮喪的帶著一個師爺和那縣丞,尋了一個不遠的地主的堡寨住下,等待各路消息,看著棲棲遑遑的一干人等,心疼著城里那堆積如山的金銀糧草,不由得恨恨的道;「是我的我必定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