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他們四人關系好,和別的同學就疏遠些,畢業後,大家都為了工作奔波,也基本上沒和其他的同學往來。劉震想著,如果是班級同學會,自己就不去了,但是和孫月和小馬見面,那是一定要去的。
離約期只有幾天了,劉震心里跟貓抓似的,心里無數次的幻想,和孫月小馬見面的情形。大家會熱烈的擁抱嗎,還是相互含蓄的看著對方微笑,或是很不自在的聊一聊往事。還有一件事,劉震是非常肯定的,那就是,他們肯定會一起感慨屈子的亡故。
無論會發生什麼,劉震想和孫月小馬見面的心情,卻愈來愈熾烈。
到了出發那天,是下午的飛機,劉震早上還在公司上班,他要盡量的節約點時間出來,以便和四年未見的好友多在一起聚一聚。他想提前一天到學校。劉震不喜歡別人等他,他更願意等別人。
可是天不遂人願,中午臨下班的時候,老板突然通知他,有個臨時的業務,必須要完成,這筆項目是劉震一直接手的,旁人無法幫忙。劉震後悔不迭,早知道,提前一天走了。
劉震用最快的速度,處理完公事。一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離起飛還有一個小時。劉震算了算時間,到機場來不及了。打的看樣子也不行,堵車也很嚴重,看樣子要趕不上飛機了。怎麼辦,劉震想了想,干脆就去坐汽車,晚上上車,明天晚上就能到學校,剛好趕得上。想到這里,劉震就決定了。反正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去。
可是臨走的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劉震接到電話,愣了半天沒回過神。
電話是死去的屈子打來的。
「震子,是我啊。」
劉震一听到屈子的聲音,他首先感到的親切,但這個情緒只維持了一兩秒鐘,隨即就是恐懼。
「你不是死了嗎?」劉震想了想,雖然這麼問,很不禮貌,但他還是問了。
「誰說我死啦,是不是馬兒,他媽的到處給人打電話,說我死了……我哪里死了,你看我不是在給你打電話嗎,你的電話號碼,就是他告訴我的……哈哈……」
劉震一下子就坦然,說道︰「馬兒太他媽的喜歡開玩笑了,去年給我打電話,說你死了,得的尿毒癥。」
「他媽的,明明是他得了腎病,我笑話了他幾次,說他腎虧,他就生了我的氣,到處給人說我死了。他的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原來是這樣,」劉震說道,心里後悔,當初為什麼不其他人問問,害的自己自作多情的傷心了那麼多天。可是劉震突然想到一件事,馬上說道︰「那為什麼小月也說你死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馬在電話那頭神秘的說道︰「當初他們在學校就背著我們好上了,暗地里在偷偷談戀愛,瞞了我們這麼多年,他當然和小月商量好了聯合騙你的。」
劉震說道︰「那你們明天晚上到車站接我啊,誰叫你們離學校近一些。我因為工作的事情,趕不上飛機了,只能坐汽車,明天才能到。」
「你這麼忙,沒事的,你晚一天來也行,我們等你。你就別坐汽車了,飛機改票不就行了嗎?」
「不行啊,上海過來的飛機,一個星期才兩趟,再等,就是三天後了。我一定不能錯過明天的時間。」劉震堅持道。
「你怎麼這麼倔呢。」屈子生氣了,把電話掛了。
劉震听著電話里嘟嘟的聲音,心想,屈子還是沒變,動不動就發脾氣,看來這電話真是他。
劉震心里還是有點不放心,想了想,又撥通了孫月的電話。
「小月,」劉震的聲音有點緊張,自從公司給他辦公室配了電話,他也很少用電話跟孫月聯系,他們之間,還是以寫信的方式居多。
「是震子嗎?」那頭問道。
「有個事情問你?」劉震說道︰「屈子是不是沒死?」
「唉呀,這人!就是憋不住話,到臨頭了,還是給講了。」那頭的聲音跟撒嬌一樣的笑道︰「屈子根本就沒死,本來是想給你個驚喜的,讓你看見他了,嚇一嚇你。那是馬兒和我跟你開的玩笑。別當真。你是不是很忙啊,要是忙,遲一兩天來,也沒事的。」
「那好吧,你們可要等我啊。我看能不能買到火車票。現在不是春運,應該有明天的車次。」劉震心想,你們騙我,我也騙騙你們,到時候也給你們一個驚喜。劉震還是決定今天就坐汽車回去。
電話那頭格格的笑起來︰「這才听話嘛。」
劉震心想,媽的被馬兒給忽悠了一年,不罵一罵他,心里不爽,于是給小馬的單位打電話。可是接電話的是小馬的同事,說馬科長出去應酬了。有什麼事情,可以留個口信。
劉震還是不甘心被騙,于是翻出屈子的來電,回撥過去,卻老是忙音,沒人接。
算了,不想這麼多了。趕快去坐車要緊,劉震心里想著,小月和屈子說話的口氣和當年一樣,完全沒有改變,看來這個聚會,不會像自己想的那麼復雜。這麼多天來,自己想的太多了。想著明天晚上自己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讓他們驚喜一下,該是多好玩,算是報仇了。劉震不禁自己笑了起來。
劉震的運氣很好,到了長途汽車站,剛好一輛去學校所在的城市的臥鋪車還有半小時出發,而且還有票。劉震匆匆的買票上了車。
車在下午就出發了,比劉震想的還要早,看樣子明天下午就能到目的地。劉震心情好了很多。躺在狹窄的臥鋪上,心情愉悅。
車上了高速公路,開到江蘇境內,就到了晚上。劉震看不到窗外的風景了,轉而看著車內,一看大家都已經在睡覺了。劉震也想睡去,可心里激動,怎麼都睡不著。老是想著三個好兄弟。
想到他們三個人竟然一起謀劃著騙自己,真是太過分了。要不是屈子臨行前,給他打個電話,明天真的見面了,自己嚇的夠嗆,豈不是在他們面前丟臉。
劉震就想著這些,突然,他想到了一個問題,身體突然警覺起來。
劉震回想起來,他剛和屈子通完話,就給孫月打的電話,可是孫月怎麼知道知道他很忙?
屈子沒有時間這麼給孫月打電話說他很忙啊。時間上,不對頭。
難道屈子是真的死了,是死掉的屈子在今天挨著跟他們聯系,並且是同時聯系的。不然孫月不會這麼肯定自己工作繁忙啊。
難道小月和屈子一樣……
瞎想!
劉震罵自己,沒事做,瞎想些什麼,自己在上海上班,好不容易混到今天,什麼時候不是忙的跟條狗似的。自己在給孫月寫的信中,哪次不是說自己工作很忙,生活節奏緊張,不然混不下去。
劉震跟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後,心情馬上就放松了。不管怎麼樣,明天大家都見面了,什麼事情,不都水落石出。是的,還有小月和馬兒的事情,竟然瞞著我這麼久,那里把我當兄弟了。就算是知道我暗戀小月,怕我傷心,也不該這麼做啊。我劉震是這麼小氣的人嗎?
劉震想到這里,心里隱隱痛了一下。然後沉沉的睡去
沒想到坐臥鋪汽車是這麼難受,劉震一覺醒來,腦袋昏沉沉的,他睡在窗子旁邊,太陽光剛好對著他的眼楮曬,曬的他眼皮子生疼。劉震想著,這車真是不好坐,晚上睡覺都不安穩,搞的人難受,劉震懷疑自己在暈車,就更不敢亂動了。強迫自己繼續睡覺,心里想著學校,想著假死的屈子,想著欺瞞自己的馬兒,想著小月……想著學校……
劉震又睡著了。
沒想到這一覺,睡得雖然昏昏沉沉的,但時間過的還挺快。到了傍晚時分,劉震就到了學校所在的城市。劉震下了車,下意識的想看看有沒有人接自己,馬上就想到,自己是騙他們提前到的,怎麼可能有人會來接他。
于是劉震往學校走去。一晃四年了,劉震沒有回過學校。看著城市的面貌改變了這麼多,不禁感慨萬分。劉震看了看天色,時間還早,他們三個人現在也許也在到學校的路上。到時候,看見自己,該是個什麼表情。
劉震在路上走的很慢,他想多走一會,長途車站里學校也不遠,幾十分鐘就走到了。看著身邊熟悉的街道,想著當年四個好兄弟在這個城市里,度過了那麼多美好的日子,這個回憶,實在是太溫馨了。如果沒有這段光陰,自己的生命,是否會有那麼些缺失呢。
劉震走到一個湖邊,這個地方當年大家很喜歡來的,馬路和湖邊是大片的草地,劉震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時光——柔和的冬日陽光下,自己坐在草地上,靠著樹桿看書,不遠處,小月和馬兒在草地上追逐瘋鬧,屈子就站在湖邊,靜靜的看著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