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北鬼事 第二章 160節 詭道算術之 听弦

作者 ︰ 辰碩

新年佳節到,老劉向大家問個好,身體倍健康,心情特別好;好運天天交,口味頓頓妙。最後祝所有喜愛華北鬼事的朋友們︰蛇年好運擋不住,蛇年財源滾滾來!

楚大拼命的在我手里掙扎,他想進入我的意識,來控制我。可是馬上就尖嘯著退回去。楚大在我面前變幻出很多形狀,我一時覺得手里拿著一把滑膩的巨大蚯蚓,一時覺得手里又變成一把血淋淋的動物內髒,腥臭無比。無論楚大怎麼變幻,我都不去看他。

他現在幻化成我最惡心的鱔魚,在我手里扭曲,我感到手心全是滑膩膩的粘液,我都強忍著惡心。不肯松開。

但楚大仍舊是贏了,他是我見過最凶狠的鬼魂,他敏銳的感知到,我最不願意面對的東西。

我手上的感覺又開始變化,手心冰涼,一條蛇開始往我的手臂上纏繞,蛇吐著信子,一直延伸到我的肩頭。我忍不住扭頭看過去,我知道我會看見什麼,但我還是看了。

草帽人的臉直愣愣的對著我的鼻子。

我大叫起來,忙不迭的把手上的長蛇扔開。楚大化作黑影,消失在屋內。

趙一二看著我,對我說道︰「患得患失,優柔寡斷,你……不是學道的料子。」

我向趙一二看過去,「你不也一樣,你放下了你心中的負擔了嗎?」

趙一二被我說的無言以對。

「多看看那本曲譜吧,師兄藏了十幾年都不示人,你撿大便宜了。」

我沒有說話。我在仔細的回憶楚大留在我腦袋里的記憶。

「他在牢房里被人打,打的很厲害。牢房里挨打最慘的就是犯,更何況是這種冒犯尸體的行為,就是同牢房的犯人,也覺得無法容忍和這種人呆在一起。他們憎惡他,對他又懼怕。于是他們就變本加厲的折磨楚大。」我對趙一二說道。

「我們詭道的確有這種修煉的法門,但是太邪……我警告過他……」趙一二說道︰「可他已經瘋了,他想成仙。」

「他在牢房里吃了很多苦頭,那些人甚至用馬桶里的穢物淋他……(本章節由友上傳)……」

趙一二靜靜的听著。

「他死的時候吞了十一支筷子,他搜集了很久,才湊齊這些筷子。吞下去的筷子都被他磨的尖尖的。每一根都刺穿了他的腸道,最後一根從他的喉嚨里戳出來……他忍受這麼多痛苦,就是想死後找你報復。他不是吊死的,他是疼死的……監獄的人隱瞞了他的死因。」

我邊說,身上的開始發麻,「他恨你,恨金師傅,他恨每個人……除了金仲。」

怪不得金仲對趙一二很冷漠,雖然幫助趙一二還魂,卻老大不願意。金仲和楚大師兄弟感情深厚。他也認為是趙一二多事,害了他師兄,而且還騙了金旋子的螟蛉。

我不說話了,但我還能看到。

牢房里的幾個犯人都不敢動彈。牢頭是第一個,牢頭自己慢慢地走到馬桶邊,把自己的頭慢慢伸進去。身體因為窒息,在劇烈的痙攣,可是頭顱還是浸在尿矢里。

一個犯人跑到鐵門,用手拼命敲著鐵門,淒厲的喊著︰「管教——管教」,他的手被砸的鮮血淋灕,可他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手背的骨頭,白森森的露出來,可他還在拼命的捶門。他瘋癲了,用頭拼命的去撞鐵門,只撞了三四下,就軟軟的癱倒在地。

楚大在牢房的正中唱著昆曲《貴妃醉酒》。走著輕盈的蓮步。

其余的犯人都縮到床腳,那些犯人的身下都流出了騷臭的一灘液體。他們都看著楚大的表演,這世上沒有比這更恐怖的《貴妃醉酒》。

牢房里換了個死刑犯進來。死刑犯在睡覺的時候,楚大在他耳邊輕輕的蠱惑。死刑犯站了起來,走到床邊,鐐索的聲音在黑夜里清晰可聞。那個死刑犯,輕輕地把頭伸到另一個犯人的喉嚨處,其他的幾個犯人又開始蜷縮起來,他們都沒睡,包括那個喉嚨暴露在死刑犯嘴前的犯人,他也沒睡。可是他不能動。眼睜睜的看著死刑犯咬開自己的喉管。一聲不吭的死掉。

死刑犯被槍決的時候,第一槍打在後心,沒有死。法警在他的後腦補了一槍,死刑犯竟然站起來了。臉上因為子彈的沖擊,沒有了五官,臉龐的地方是個巨大血窟窿。法警都驚呆了,觀看的群眾都尖叫飛奔跑開。一個武警,沉著的對準死刑犯的心髒開了一槍。

《牡丹亭》的唱腔纏綿婉轉、柔曼幽怨,在刑場上久久不散。法醫很久都不敢上來檢查尸體。醫院來收尸體的救護車,里面兩個見習醫生,已經嚇得驚慌失措。

牢房里的剩下的幾個犯人,都死在床上,兩個心肌梗塞,一個腦淤血。時隔多年,農場里還有人在爭論,死的犯人是否楚大的作為,最大的蹊蹺,便在于,犯人死掉的時候,死刑犯在公審大會上。

那個牢房到現在,都隔三差五的死犯人。預警不得已把牢房空出來。牢房里一到半夜就傳出隱隱的昆曲聲。

我知道,那個牢房就成了楚大魂魄修煉的地方。他在牢房里伺機而動,等著趙一二失魂。

楚大被我治了一次,好像就沒有再現身。趙一二沒有被楚大糾纏,身體好了很多,甚至還有村民又陸陸續續的找他來看病。小病小災的,他都能應付。疑難雜癥,他就面露難色,奉勸病人家屬送病人到山下的大醫院。驅邪鎮鬼的事情,他就更干不了。

附近的村民,看到我,有的還私下說著︰這個好像是趙先生的二徒弟……

楚大好長時間都沒有回來,我希望他永遠都不要回來。時間長了,看見趙一二一直沒有再發生什麼怪異的表現,我想著,楚大也許已經回到了他該去的地方了吧。再過了一段時間,我很想漸漸的把楚大忘了。彷佛他從來沒有出現過。我現在就守著趙一二,等著大暴回來,然後下山,回到屬于自己的地方,去過我該過的生活。送牛女乃也罷,當保安也罷。無論怎樣,那才是屬于我的生活啊。

是的,我就是這麼打算的。

我早就不用金旋子的那個破舊收音機了,看了金旋子給我留下的曲譜。開始看的很不明白,但漸漸的就看的懂,那個曲譜,除了最開始我看的開指,後面還有正聲、亂聲、後序幾個部分,每個階段都有曲調的起伏變化。我不懂音律,但我看得懂五行的生克變化。當我看到正聲的「反魂第七」的部分,我就知道,我可以不需要收音機的幫助了。

現在我無論在什麼時候,身處什麼環境,耳朵都不受控制的去聆听身邊的所有動靜,然後內心里就開始飛速的計算這個聲音,是從宮弦跳到羽弦,還是從地弦到商弦,根據弦聲的變化,應證出五行的生息,這個信息,在我的運算下,分別對應到水分的時刻,和卦象的方位。

听弦其實很有趣,非常有趣。我也明白了,楚大的陰伶路子,其實也是听弦的一個變種,只是他對京劇昆曲有著超常的愛好,走了另一條路徑而已。原來他刨人墳墓,扯出女尸,干那種傷天害理的勾當,是在消磨自己身上的陽氣,他想做一個純陰的伶傀儡。

歷史上好像有這種法術的記。不止一個伶人,能夠蠱惑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權者,但他們好像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最開始我對金屬器物的聲音特別敏感,後來覺得金屬的聲音太過于清脆。我轉而傾听流水的聲音,計算著流水的變化,我樂此不疲,常常躺倒山間的泉流旁,靜听泉水流淌。這個時候我不禁哂然失笑,當年在學校里,專業老師教我們流體力學,我可是一竅不通,掛了科。沒想到現在又來學這個。

我能計算出雨後屋檐的水滴,掉落的時刻和方位,在旁人看來,那些從屋檐往下滴落的水滴,數量龐大繁復,如同一個水簾。但在我眼里,每一滴水珠的變化,都在我的預料之中,無一例外。

樹木生長的抽動,蟲豸在地下沉眠、風從什麼方向吹來、木炭燃盡的那一點余嘆……

半年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短。我沒有告訴趙一二和任何人我的變化,我怕他們給我起外號,我可不想被人起個外號︰劉旋子,不好,太難听,還是老八好听。

山上的冬天比城市里的冬天來的早。剛進臘月,山上就下了第一場雪,大雪把通往山下的道路給封住。家家戶戶都在準備年貨,寂靜的山村,掩藏不住山民的喜悅。

我和趙一二什麼都沒有準備。這半年來,找趙一二看病的人越來越少。趙一二本就沒有什麼積蓄,靠治病的錢,只能勉強維持生計。幸好附近的村民看到趙一二和我的窘境,時常招呼我到他們的菜園子里去摘點新鮮菜蔬。

「小劉,沒事的,你多摘點回去,我們也吃不了,爛在田里,也是爛了……」那些純樸的村民心意我很清楚,但是,他們太不會措辭了。我听著總是郁悶。

我和趙一二都不喜歡求人,別人也不會老是主動來叫我去摘菜。最多也是我買菜的時候,多塞點給我。日子這麼緊巴巴的過著,勉強能支撐。我每天里就想著,大暴,你個死***怎麼還不回來,我要撐不住了,在這樣下去,我和趙一二餓都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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