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漫淺啜一口茶,「無趣。」
拂了拂衣衫,起身,翩然離去。
向月攤了攤手,「杳漫從來這樣不拘小節。」又道,「我也該走了,公子若有事盡可以來找我們。」
折寒點頭,又施一禮。
看著那抹月白色的身影離開,輕掩了房門。只剩窗外的一樹寒柳枝影微動,婆娑。
胡笳十八,雖然只見其二,但不難猜想,這十八個人都非等閑之輩。
折寒就這樣頗為悠哉地住了下來。
或是彈琴,或是品茗,或是臨帖,或是對弈,或是聯詩。
每天清晨,在一片鳥鳴聲中醒來。
推門,常常可以看到一身清霜的夜闌,立在庭前,單薄得如紙片一般。
夜闌喜歡在夜里仰望滿天星辰,直到啟明星出現,才終于伸展腰肢,打算睡眠。不管天氣多麼寒冷,他總是如此,如此偏執的堅持,折寒不明白。
漸漸地熟悉了胡笳十八。
「治大國若烹小鮮」,胡笳十八就是一眾政治上的天才,用處理政事一樣的大手筆在打理瓊花樓。
計劃開銷,添置器具,煮飯烹茶,種花栽菜……一樁樁看似簡單但要做好卻是十分復雜的事,對他們而言易如反掌。
他們只是一眾小廝,卻也並非小廝。
打理雜事,在他們那里似乎變成了一件雅致至極,美好至極的事。
無不運籌帷幄,無不怡然自得。
折寒始終不明白,這樣的大材小用,他們卻也生活得無比快樂。似乎所有的不可思議都集結在一起,但又只是向月眉心的那一抹淡泊讓他恍然大悟,只是一瞬間。
——他們真正為自己而活。
無所謂世俗,無所謂功名,大隱隱于市。
好一群生活在紅塵之中的世外人。
午後。
折寒在一旁看向月作畫,渾黑的墨肆意地染在丹帛上。
乍看來,只是烏漆漆的一簇簇,一團團,並不成什麼形狀。向月只是輕描淡寫地勾勒幾筆,一個曲折的梅枝便躍然紙上。再添三分意境,梅枝之下,一個隱隱約約的面容,輕紗掩面,眸若桃花。
傳神之筆,無需過多筆墨,「舊時月色圖」。——遺世獨立的美人,和骨紅垂枝的梅花。
細微處,美人眉心微蹙,梅花單瓣重瓣清晰可辨。
向月這樣的畫法他從來沒見過,隨心所欲的,筆墨點到哪里就在哪里落筆,卻沒有突兀的感覺。讓人疑心這本是一個至美的場景,卻生生用畫筆圈在一張丹帛之中。
玉人和朝梔過來,正看到折寒在畫案旁目瞪口呆的樣子。
朝梔一時忍俊不禁。
向月已經完成了畫作,轉身出去。
「怎麼,看呆了?」朝梔取笑道。
「奇怪,我總覺得這幅畫我很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因為什麼而熟悉。」折寒仍是對著畫,並不理會朝梔。
「哦?我看看。」玉人也湊到畫案旁去看,呆了一瞬,淡淡道,「只是一幅畫,沒什麼要緊的。我帶來幾本書帖,你看看。」
朝梔壓低了聲音在玉人耳畔笑道,「越看這畫越覺得像一個人。」
玉人瞪了朝梔一眼。
「一定是素娥、青女,你在別處看到類似的倒也不足為奇了。」玉人繞開話題,把書推到折寒面前。「快看看吧,好容易又收來的一本古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