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裘袍在陽光下顯得愈發的潔白無暇,就連將山頭覆蓋住的積雪都無法與之媲美,董公子本來就長得面如冠玉,披上裘袍之後更加顯得高貴英俊。
身份非凡高貴之人,必定有其可驕傲之處,再加上作為一名來自修行界的修士,董公子又怎麼會向俗世中人低頭認錯呢。
董公子臉色陰沉難看,兩眼閃出陰戾的光芒,幾乎讓陽光失色,讓寒冷的村莊愈發的寒冷,望著方天宇說道︰「讓開,你們攔不住我,更加殺不了我,所以不要逼我出手。」
「小、小兄弟,算、算了吧,我沒、沒什麼事,沒有必要惹麻煩了。」
被交戰驚呆、剛剛才回過神來的婁西忠在家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捂著受傷的胸膛,有些傷感地望了一眼頭顱被劈開的獵狗,說道︰「只是可惜了一條好狗。」
「做錯事就得認錯,哪里能這樣就算了呢。」
方天宇看了婁西忠一眼,知道他斷了幾根肋骨,不過應該沒有傷到內髒,傷勢雖重卻不至于喪命,抬頭望著董公子,說道︰「我們是攔不住你,也殺不了你,不過,我們卻可以殺了他們三個,再多留你一條手臂。」
董公子也是一名修士,應該也修煉了一些神通功法,只是暫時不願意施展出來而已,不過即使施展,估計實力與付東流也是相差無幾,他不願意再戰下去,是因為沒有把握戰勝付東流和方天宇兩人。
但如果他要拼死一戰的話,方天宇和付東流也無法將他留下,相互之間肯定會有損傷,當然,最後吃虧的絕對是他。
听到方天宇的話,董公子沉默了,要他向一個俗世之人低頭道歉,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這會傷了他的自尊,丟了臉面,若是別人知道,以後還怎樣在修行界中修煉;但不道歉便有可能失去一臂,這更加不可能接受,所以他只能捏緊韁繩沉默不語。
剩下那名沒有受傷的青年見此情況,知道董公子處于無法選擇當中,于是從懷中掏出一把銀票,遞給婁西忠之後,向他彎腰低頭說道︰「對于殺了您的狗並傷害了你,我們深感歉意,還請多多見諒。」
婁西忠將銀票扔回給青年,說道︰「你們的銀兩我不要,你們走吧。」
青年沒有接婁西忠扔給他的銀票,于是在寒風中,那把銀票便迎風飄飛,散落了一地,偶爾一張飄過方天宇的腳前,翻飛中看到了上面千兩的面額。
將兩名受傷的同伴扶上馬背,青年來到董公子馬下,對著方天宇說道︰「不管他們接不接受,銀兩我們已經給出了,也認錯道歉了,所以請你把路讓開。」
「無論你是來自軍中,還是京都某個大臣大將的子弟,若是沒有愛民如子的胸懷,必難成大事。」
方天宇望了青年一眼,然後抬頭望向董公子,淡聲說道︰「你剛剛說過,我們會為此付出代價,那麼我告訴你,我真的非常期待。」
接著往側面讓出幾步,沒有再理會董公子等人,走到婁西忠的身前,為他醫治起來。
董公子咬緊牙齒,強忍著怒氣,坐在馬背上一動不動,良久之後才將憤怒壓了下來,一提韁繩,腳下一夾,馬匹會意立即抬步疾馳而去。
三名青年也急忙策馬跟上,長著鷹鼻的青年在離去之前,回頭狠毒地往了方天宇等人一眼,然後騎馬絕塵而去。
進入屋內,方天宇為婁西忠接骨止血之後,說道︰「大叔,這三個月內好好養傷,平時行動不要過大,按時服藥的話,很快就會愈合的。」
「太謝謝你們了,如果今天不是有你們在,結果還不知道會怎樣呢,這些銀票還是你們拿著吧。」婁西忠將妻兒撿起來的銀票遞給方天宇,感激地說道。
一張銀票面額是千兩,共有五張五千兩,別說是五千兩,就是一千兩,婁西忠他們見都沒見過,但山野之民性情淳厚質樸,他們覺得今天方天宇幫了他們,銀兩也是他索取來的,所以應該歸方天宇所有。
方天宇將銀票推了回去,笑著說道︰「大叔,這些銀票可是你的傷藥費,你得留著好好補補身子,我可不能要,再說了,我也不缺銀子。」
被董公子等人的囂張行為打攪,擺放好的飯菜已經涼了,所以在將婁西忠安頓好之後,他的妻子立即去將飯菜重新熱好,這才重新開飯。
本來早已留著口水、食欲大開的林力,此時卻有些低落,平時無肉不歡的他卻對滿桌子的肉仿佛熟視無睹,他今天被打擊的實在夠慘的,別說方天宇和付東流等人,就連董公子帶來的那三個青年,他都不是對手,一向以聰明和實力自傲的他,突然間感覺自己成為了低能弱智之輩,心里確實不好受。
夕陽西下,滿天的紅霞映紅了滿地的白雪,寒風開始刮了起來,發出了嗚嗚的呼嘯聲。
村莊的後山山頂上,林力裹著厚厚的衣裳坐在雪上,正面朝著山的另外一邊,望著被白雪覆蓋的蒼涼大地,臉上映滿了夕陽的紅光,然而眼神迷茫,心緒難明。
「是不是又在想‘紅樓’的頭牌姑娘了?」不知何時,方天宇來到了他的身後,笑著問道。
自從董公子等人忿忿離開之後,他就注意到林力的神色有些異樣,所以當林力爬上山頂,坐了將近一個時辰,在夜幕即將降臨還沒有下來的時候,他就跟了過來了。
听到方天宇的玩笑,林力沒有像往常一樣自吹自捧,大談自己的風流史,並以此為傲,而是微微低下了頭,低聲說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
方天宇走到他的旁邊,也坐了下來,說道︰「為什麼你會這麼問呢?」
林力抬起頭望著即將下山的夕陽,說道︰「無論是在草藥還是醫術方面,我都遠不如你,更別說是實力了,現在就連病了十幾年的付東流都能成為修士,實力遠高于我,在你們面前我根本就是一無是處。」
「誰說的?要知道你的風流史在同輩人之中是無人能及的啊。」
「那有個屁用,只能用來生孩子,又不能用來救人打架,我就是一個毫無用處的人。」林力抓起一把白雪,捏緊之後用力扔了出去,卻無法將他煩亂低落的心緒扔掉。
沉默了片刻,方天宇說道︰「知道我為什麼要來這北方嗎?」
「難道不是為了殺敵衛國,積累軍功進入朝中謀職嗎?」林力扭頭望著方天宇,不解地說道。
方天宇搖搖頭說道︰「我醫術出眾,想要在朝中謀取官職,易如反掌,何必要跑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那是為什麼?」
方天宇站了起來,轉身指向戰場的方向,說道︰「因為我是修士,在那里有我需要的東西,所以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