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村民听聞何茜自報家門,紛紛色變,有幾個與何茜較為熟絡村民想著與其相處之時的失禮之處,已嚇的跪在一旁。哈而元繼卻只是含笑看了何茜一眼。何茜以為元繼生氣,急道︰「元繼大哥,奴家不是有意瞞著你的,等我們進城後,再解釋給你听。」
此時城頭上又傳下話來︰「就算小姐是城主大人的千金,也只是家眷而已,屬下雖是不入流的小小旗長,卻也是朝廷命官,職責所在,萬不能听從小姐的吩咐。最後奉勸小姐一句,盡早勸導各位鄉親回家安心務農吧。」
何茜怒極,氣的在城下來回踱步,卻無任何辦法。就在這時城門卻打開了,一個急促的聲音傳來︰「望小姐恕罪,下官迎接來遲啊,剛才那個旗長剛從軍營中調來守門,不認得小姐,都怪下官**無方,下官一定將他革職查辦,再罰一百軍棍,以解小姐心中之氣!」
這說話之人是專負責小泉城防務的都統,姓朱名罕。事發之時,朱罕本在營中品茗下屬從家鄉帶來的茶葉,忽聞有兩三千人聚在城外鬧事,便趕了過來,剛上到城頭便听見那旗長與城下之人對峙,正欲夸獎兩句,自己再做個結案陳詞,哪知隨便向城下望了一眼,卻驚見一臉怒容的何茜大小姐,當即嚇得魂不附體,連忙親自連滾帶爬的跑下來打開城門。
何茜道︰「算了,朱都統,現在我們可以入城了嗎?」
朱罕賠笑道︰「當然,當然。」連忙示意各兵分立于城門兩側,讓出一條大道來。
元繼卻開口了︰「都統大人且慢,我們共有兩千一百三十七人,都是臥石村、橋名村、龍家村、張家村和王家村的人,請您拿出戶籍一一對照,一來以免真的有奸細混入。二來也免得壞了規矩。」
朱罕怒道︰「本都統做事需要你教?!」
何茜立即喝止,說道︰「就照元繼大哥說的做,不要壞了規矩。」
朱罕見何茜叫元繼叫的如此親密,心想這又踩著釘子了,急忙說道︰「下官一切都照小姐的意思去辦。」緊接著又左一個公子,右一個公子的恭維起元繼來。
戶籍對照無誤,朱罕親自將眾人送進城後,何茜又吩咐朱罕找到幾處廢置了很久的義莊,略微打掃一番,讓村民暫時先在此處休養。安頓好所有村民後,何茜來到元繼身邊。南宮磊十分識趣,回到義莊里面,陪自己的母親聊天去了。
何茜內心十分忐忑,言語中也透露出一絲不安︰「奴家真的不是故意隱瞞,元繼大哥,千萬不要怪責奴家。」
元繼見何茜臉色焦急,心中一笑,哪有半分怪責之意,口中卻故意說道︰「我這個窮小子怎麼敢怪罪你這個千金大小姐呢,我這麼多天小子言語無禮倒是怕小姐于怪罪我呢。」
「我……我……」何茜想要解釋卻又急的一時說不出話來,雙眼一紅,淚珠就快掉下來了。
這又輪到元繼著急了,忙說道︰「小茜,我開玩笑的,你不要哭啊,雖然我們認識不久,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嫌貧愛富之人。況且自從林中初遇那時候起,我就……」此話一出元繼就開始後悔了,現在又不知道小茜心意如何,若是唐突了佳人如何是好?心念及此,元繼將那句「我就喜歡上你了」硬生生的從喉嚨里又壓了回去,改口道︰「我就……我就覺得我們十分投緣,你隱瞞身份肯定有你的難處,所以我怎麼會怪你呢。」
何茜聞言,居然升起一股微微的失落感,心中一顫,不免雙頰緋紅,嬌艷欲滴。何茜側過臉龐,破涕為笑道︰「那好,我們就一起立誓,今後不管彼此做錯了什麼事,都不能責怪對方。」話甫一出口,何茜又為自己居然能如此大膽而大吃一驚,雙頰更加滾燙起來。
「我這是怎麼了……」何茜如斯想道,埋下頭來不欲讓元繼看到自己這副尷尬的模樣,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了進去,卻又忍不住有些緊張的偷偷瞄了元繼一眼,想知道元繼心中所想。
只見元繼雙眼如炬,舉起右手呈立誓狀,十分正經的說道︰「我元繼此生此世不管小茜做錯什麼事都不會責怪她半句,若違此誓,教我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何茜心中一陣感動,胸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勇氣,也莊嚴萬分的說道︰「奴家何茜此生此世不管元繼大哥做錯什麼事都不會責怪他半句,若違此誓,也教奴家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兩人互視一眼,臉色俱紅,紛紛移開目光,良久無言。
最後還是元繼打破沉默,笑道︰「對了小茜,我還是忍不住想問你,你為什麼不想告訴我們你的真實身份呢?」
何茜不敢直視元繼灼熱的目光,低頭說道︰「奴家是怕你們知道奴家是城主大人的女兒後,就不能像現在這樣一般無拘無束,開開心心的做……做好朋友了。」
元繼哂笑道︰「我和南宮笨蛋神經很大條啦,好朋友就是好朋友,才不在乎你什麼身份呢,況且我早就知道你是城守大人的女兒了,現在啊,巴不得天天粘著你,好撈點好處呢!哈哈哈。」
何茜「咦」了一聲,說道︰「元繼大哥你怎會知道的?」
元繼說道︰「那天小茜你說入城一事自有辦法時,我就想起城主大人也是姓何,自然不難猜出你是他女兒咯。」
何茜捂嘴輕笑道︰原來元繼大哥早就知道了,讓奴家白擔心一場。」
何茜又看了看天色,依依不舍的說道︰「奴家要回去了,明天再來看元繼大哥你……和南宮大哥,還有各位鄉親。」
元繼突然叫住何茜,說道︰「對了,小茜你回去後千萬不要讓你爹懲罰那守城的旗長。」
何茜撲哧一笑,說道︰「奴家才沒那麼小氣呢。」
元繼點了點頭,正色道︰「那旗長剛正不阿,忠心耿耿,在這亂世之中更是難能可貴,小茜你可要讓你父親好好關照一下,不要損失良材。」
何茜笑道︰「好啦,奴家知道啦。時間不早了,元繼大哥我們明天見。」
南宮磊見元繼送走何茜後一直傻笑,嘆息著說道︰「你的臉都快笑抽筋了,唉,原來愛情還真的會讓人變成白痴。」
元繼笑罵道︰「閃一邊去,我和小茜之間那是很純潔的友誼,你個笨蛋懂個什麼。」說著說著又想起何茜的如花容顏,笑的更離譜了。
南宮磊搖頭道︰「唉,典型的重色輕友,我還是去找阿朱一起尋找那純潔的友誼吧。」
月光穿過屋頂的縫隙照在元繼的臉龐上,元繼毫無睡意,口中喃喃說道︰「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待得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兩位衣著樸實的僕人便來到了元繼所在的義莊。
「請問哪位是元繼公子?」其中一位僕人道。
元繼一個鯉魚打挺,從地鋪上彈起,應道︰「在下便是元繼,卻不是什麼公子。」
那僕人說道︰「小人是有小泉城城主何大人的家僕,奉我家老爺之命請元繼公子過府一敘。」
元繼無奈一笑,說道︰「都說了在下不是什麼公子,哎,算了,請稍等片刻,在下立即準備一番。」元繼說完換了一套干淨衣服,又去井邊打了點水,用濕布胡亂抹了幾下臉,又「咕隆、咕隆」涮了幾下口,便隨兩位僕人去了城主府。
前腳剛邁進大門,元繼便覺得這城主府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豪華︰游廊池水不見一滴,左右裝飾不見一銀,四面喬木兩三株,八方鮮花四五叢,上無金頂縈繞,下無玉石鋪地,全都如此的樸實無華,卻又整潔無比。
進入正堂,元繼第一眼便看見一儀表非凡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前,只見他衣冠楚楚,長發飄飄,眉若新月,膚白如玉,一雙眼楮丹鳳斜飛,好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隨著年紀的增長,出現在額頭的幾道皺紋。
元繼見那中年男子的長相與何茜有幾分相似,立即參拜道︰「小民元繼參見何大人。」
這中年男子正是何茜的父親,小泉城的城主何孝儒。
何孝儒手一揮,眾僕人、丫鬟退下後,嘴角含笑對元繼說道︰「元繼公子無需多禮,來,坐下說話。」
元繼道︰「大人在上,小民一山野村夫,豈敢當公子二字。」元繼話雖如此,臉色卻是不卑不亢,十分坦然的坐了下來。
何孝儒點了點頭,撫須笑道︰「既如此,元繼又可知公子二字的含義?」
元繼道︰「小民不才,請大人賜教。」心中卻想︰「這公子不過就是對那些出生名門的青年男子的稱謂嘛,我到要看看你做何解釋。」
何孝儒說道︰「兼覆無私謂之公,明德惟馨謂之子。昨日小女在老夫面前提起你的事跡,說你救她于危難在前,智破馬賊在後,近日又為父老鄉親之安危東奔西走,聯絡各村,雖行事魯莽,卻也可謂是俠肝義膽,日月可鑒。所以元繼啊,這公子二字當受之無愧。」
元繼一時啞口,只支吾道︰「這……這……這……」
何孝儒語重心長道︰「既然元繼不喜老夫喚你公子,老夫若再執意下去倒顯的小家子氣了,元繼賢佷你既與小女年齡相仿,稱老夫一聲伯父即可。」
元繼又想推月兌,何孝儒卻擺手說道︰「稱呼而已,何必拘泥于形勢?不過賢佷你可要將公子二字牢記于心。」
元繼聞言,對何孝儒的欽佩之情油然而起,拱手說道︰「伯父今日的教誨,小佷受益匪淺,小佷定當謹記于心,不敢相忘!」
何孝儒頷首笑道︰「孺子可教也。閑話家常就此打住,現在也該說說正事了,關于棲鳳國入侵一事,賢佷你有何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