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大駕光臨,真是令老臣寒舍蓬蓽生輝。」司.馬.璐親自出府,拱手相迎道。
煙水寒扶起司.馬.璐,笑道︰「老宰相免禮。」
司.馬.璐在前帶路道︰「老臣已略備薄酒,請公主殿下入府小斟片刻。」
司.馬.璐雖為主人,但煙水寒貴為皇室,不敢居于其上,讓煙水寒坐了首席,自己與方敬,敬陪客席。
煙水寒客套道︰「老宰相近來身體可好?」
司.馬.璐答道︰「老臣年邁,百病纏身,怕是熬不過今年冬天了。」
煙水寒道︰「老宰相說笑了,今天早朝,瞧著你這身子骨,可謂是老當益壯呵。」
司.馬.璐微笑不答,只吩咐家丁斟茶。煙水寒使個眼色,方敬會意,行禮道︰「此次下官陪同公主殿下前來,卻是來拜謝宰相大人今日的舉薦之恩。」
司.馬.璐笑道︰「想當年老夫與你父親同朝為臣,一文一武,相得益彰。今日之事不過略盡同袍之義,賢佷又何須客氣。」
方敬又道︰「下官新晉,不懂為官之道,即日又將出征,還望宰相大人為下官指點明路。」
司.馬.璐道︰「今後便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老夫老眼昏花,何言指點,豈非誤人子弟。賢佷此後只需時刻記得報效國家,便是對的。」一席話說的冠冕堂皇。
雙方又各自客套幾句,煙水寒見司.馬.璐始終兜圈子,不肯透露半點口風,對今日司.馬.璐在朝上偏向自己的用意,懷疑不定。
司馬睿陪侍在旁,听著雙方不痛不癢的談話,略感煩悶,腳也站的有些酸了,心想今天的談話恐怕也無甚重要,便借尿遁而去,司.馬.璐眉頭微蹙。終于,在這漫長的談話中,煙水寒開始沉不住氣了,說道︰「老宰相,我也不妨將話挑明,今日在大殿之上,為何舉薦方敬,駁斥韓……元帥,是何用意?」
司.馬.璐「哦」了一聲,說道︰「公主殿下原來是為此事而來,老臣能有什麼用意,自然是為報皇恩,為皇上舉薦賢才了。當然老臣也有一絲私心,畢竟方敬賢佷的父親與老夫交厚,提攜其子,義不容辭。卻是讓公主殿下誤會了。」臉上依舊掛著一絲淡定的笑容。
方敬臉色一正,插口道︰「公主的意思是宰相大人到底是站在哪邊,是擁有皇室正統血緣的大公主這邊,抑或是其心不正的韓賊那邊?下官還請宰相大人明示!」
司.馬.璐沒料到方敬突然將此事說的如此直白,一驚之下,差點沒被含在嘴里,還未下咽的一口茶水給嗆著,慌忙示意眾家丁退下。心道︰「方敬這孩子也忒過耿直,卻不知隔牆有耳矣。」又想既然對方說的如此明顯了,自己心意已定,也不妨大大方方的說個清楚。
司.馬.璐從懷中模出方巾,擦了擦嘴,雙眼兀的一亮,正色道︰「韓林風雖非嫡系,畢竟也是皇室一員,加上韓林風登上兵馬大元帥之位後,在軍事方面頗有些建樹,生活雖奢靡了些,老臣倒是沒有懷疑過他的忠心。何況老臣年事已高,不願再卷入政治紛爭,因此什麼事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盡量不摻雜進去。」
說道此處,司.馬.璐一口氣將桌上剩下的半杯茶水灌入口中,一飲而盡,眼中精芒更盛。司.馬.璐頓了頓,又道︰「可是最近幾年,韓林風野心膨脹,結黨營私、籠絡群臣不說,又千方百計的在軍中安插親信,久而久之,竟掌握了全國將近半數的兵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老臣深受三代皇恩,豈能再明哲保身,此刻願唯公主馬首是瞻,腦肝涂地,在所不辭!」
煙水寒心中一喜,拍掌嫵媚一笑,說道︰「既得老宰相鼎力相助,韓賊奸計,定然不能得逞。」煙水寒見司.馬.璐表明心跡,也不叫「韓元帥」了,直接「韓賊」稱呼韓林風。
方敬卻半信半疑,雙眉緊蹙,一對鷹目,直勾勾的盯著司.馬.璐。司.馬.璐見慣人事,豈不知方敬之意,微微一笑,從懷中模出對折成拇指大小的一紙文書來,遞給煙水寒,說道︰「老臣一片赤誠,日月可鑒,此書為證!」
煙水寒打開一看,竟是一封血書!前文歷數韓林風這幾年所犯之罪,後文便寫著「忠肝義膽」、「有愧皇恩」雲雲之類,對皇上、公主聊表忠心的話。最後「司.馬.璐」三個鮮紅的大字,赫然立在落款處。司.馬.璐這時,似有意又無意的露出自己右手食指上幾道已然結痂的傷疤來。
方敬接過血書一看,疑竇盡去,站了起來,躬身賠禮道︰「宰相大人忠義雙全,下官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望宰相大人見諒!」
司.馬.璐笑道︰「換做是老夫,定然也會多加思慮,賢佷一心為國,快快請起。」
煙水寒這時也站了起來,說道︰「本公主也當為老宰相的一片忠心,敬上一禮!」
司.馬.璐連忙扶住煙水寒,不讓行禮,急道︰「為國效忠這是做臣子的本份,老臣豈敢受禮,公主莫要折煞老臣。」說著自己卻欲跪下行禮。
煙水寒連忙也扶住司.馬.璐,拋開話題,笑道︰「午時已過,本公主卻是有些餓了,不知老宰相可有酒菜招待?」
司.馬.璐陪笑道︰「自然是有的。」
午飯過後,煙水寒、方敬拜別相府,路上,方敬說道︰「你既有老宰相相助,我便能安心的出征了。」
煙水寒嘆道︰「我這邊你大可放心,只是你從小一門心思,全放在武學上,這行軍打仗的本事卻撂下了,倒叫我好生擔心。」
方敬笑道︰「討伐的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皇上既已吩咐韓林風調三萬精兵予我,不必憂慮。」
煙水寒白了一眼方敬,更是嘆道︰「唉,你以為韓林風會好心到真的給你三萬精兵?不全是老弱病殘就夠謝天謝地的了。也是老宰相不知你底細,否則絕不會冒著一世英名被毀的風險,舉薦你了。」
方敬楞道︰「照你這麼說,此次出征,我豈非自尋死路?」
煙水寒看著方敬一臉呆樣,忍俊不禁,嗤笑一聲,說道︰「非也,非也。你莫不是忘了眼下便有一位現成的軍師,可助你一臂之力。」
方敬聞言看向煙水寒,煙水寒為之氣結,說道︰「呆子!不要看我,我說的是元繼啦。」
方敬見煙水寒嘴角含笑,憂色盡去,便一拍腦門,大笑道︰「哎呀,我卻將元繼他們給忘了!這下我就不用以身殉國,反倒是名利雙收了,豈不妙哉!」
煙水寒笑道︰「這下我也不用為怎麼隱藏他們的行蹤操心了,一箭雙雕,妙哉之極。」沉吟片刻,煙水寒又道︰「走,去你府上,事到今日,總不能再隱瞞下去了。」
方府大廳內。
「什麼?!煙水姐是大漢國公主?!」元繼雖猜出煙水寒身世不凡,也只道是家世與方敬相差無幾,卻未料到她乃公主之尊,不免一驚,又見只有趙霆岳與自己一樣驚訝萬分,而何茜、南宮磊、段飛、蕭雲四人卻是神態如常,心中疑惑,便問道︰「小茜你們為何如此鎮定?」
何茜笑道︰「元繼大哥你那天給奴家看的令牌,奴家在《列國志》上見過,乃大漢國皇室專有,自然不難猜出煙水姐姐的身份,當然不會驚訝了。」
段飛默然不語。蕭雲卻用食指扣了扣鼻屎,彈了彈,滿不在意的說道︰「這種青蛙遇公主的狗血劇情,我早就在電視上看的膩味了。」
「電視?」
「狗血劇情?」
「青蛙……」
煙水寒笑道︰「其實煙水寒也非我本名,我真名叫做韓水妍。」
元繼心道︰「怪不得那日方婷妹子‘煙姐姐’前‘煙姐姐’後,叫的如此怪異了。原來叫的是‘妍姐姐’。」
方敬怕元繼等人誤會,忙起身插口道︰「公主她並非刻意隱瞞身份,卻是情非得已,另有隱情。」
韓水妍眼神示意方敬不用著急解釋,方敬這才又坐了回去。韓水妍頓了頓,說道︰「其中隱情雖不足外人道,今日也不妨說得明白,莫因此讓大家心生嫌隙,就不好了。」
原來大漢國皇帝韓鑫膝下無子,只得韓水妍一個女兒,因此便有了立韓水妍為史上第一個女皇的打算。韓鑫本人又因為體弱多病,此事又畢竟冒天下之大不韙,便從早已貶為平民的一支皇族旁系中選出一個有些許才能的族弟來,培植其勢力,慢慢的晉升其為元帥,以圖在自己百年之後,能夠扶持韓水妍。
豈知韓林風登上元帥之位,羽翼漸豐後,日益驕橫,非但對韓鑫不感恩念德,反而心生不軌,又欺老宰相司.馬.璐年老,進而仗著自己的權位,排除異己,更是大權獨攬。權利使人腐化,一點沒錯。韓林風見時機開始成熟,三年前便開始以各種名義安置親信進入軍中,又收買籠絡朝中大臣,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韓水妍為了與韓林風對抗,又不引起他的注意,便化名煙水寒,伙同方敬,游歷四方,一邊收買民心,一邊招攬賢人義士。這才在因緣巧合之下,偶遇元繼。
元繼听完,暗嘆一聲,大漢國表面上風平浪靜,內里卻是波濤洶涌,水深的緊。又思索片刻,心想︰「煙水……公主殿下,既將此事毫無隱瞞的告之我們,定然是有事相求。我們深受其恩,不能不報。」便起身行了一禮,說道︰「公主殿下與方老哥的大恩,元繼等人無以為報,但憑公主殿下吩咐,雖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