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城市 8.第三章 孤兒根柱(2)

作者 ︰ 斯耶

第8節第三章孤兒根柱(2)

夏天到秋天,根柱感覺自己身體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喉結增大聲音變粗,他常讓自己憨憨的說話嚇一跳。嘴唇上細細的胡須逐漸變硬,黃黃的絨毛開始變黑。小弟弟常硬硬地支起褲子,讓他無所適從。他恐怕別人看破秘密,不自然地虛著腰。他不能向任何人訴說秘密,只好既驚奇又痛苦地承受著。隔壁的一頭女乃牛連著下了三頭公牛犢。母牛下母牛,三年五個頭,這是主人的錢串子。母牛犢落地就是八千,公牛犢撐死五百,母牛連續下公牛犢,等于把錢串子撅了。主人對著母牛說,如果母牛再下公牛犢,就把它賣給屠宰戶了。在主人失去耐心之前,母牛終于生出一頭小母牛。听著隔壁牛欄里生產母牛艱苦的喘息,根柱爬到間隔兩家的牆頭,順著牆頭上了棚子頂。小牛已經生出了一小半,主人兩手血污地幫忙,藍大衫上蹭著黑色的污跡,看不出是牛血還是牛糞。母牛寬大的舌頭伸出嘴外,似乎想要舌忝到點什麼,也似乎是利用風中的舌頭化解痛苦。牛犢出生的痛苦萬狀讓根柱瞪大了眼楮。根柱到房頂上是為了看母牛的,母性的一切他都感到好奇,兩條狗交配,雞鴨踩蛋,他都仔細觀察過,不得要領。他曾經用兩塊石頭費力打開一對交配的笨狗,听著兩條狗帶著哭腔的吠叫,看牙狗邊跑邊舌忝著受到傷害的狗**,根柱心里漲滿,說不出是滿足還是失落。牙狗躥過牛屎街,跑到田地邊上的一堆包米秸里,繼續傷心地給自己療傷。

牛犢子終于落地,主人沒有看到牛犢子象征雄性的零碎,竟然激動得落了淚。你還是添乎人哪,要再下女乃子我也留不住你了。剛剛生產過的母牛身體虛弱。母牛添著主人的手,主人輕撫牛背,在女乃牛的白花上印了個變形的血手。落地的牛犢子身上粘著粘稠的體液,它努力想自己站起來,無奈掙扎了兩次,都頹然摔倒在血泥里,在粉白色的身體上掛上黑斑。母牛的生命之門悄然關閉,後面的黏液很快被風吹干。根柱沒有心思繼續觀看牛犢子在血泥里掙扎,翻轉身仰躺在棚子頂看天上的流雲。白色的雲團是蒸飯時的水氣,黑色的雲團是燒火時的煙氣,他這樣信馬由韁地猜想著,看水氣與煙氣在蔚藍色的天幕上分分合合。他再次翻轉身,發現牛犢子伸頭在母牛的身體下吃女乃,牛犢子的身體已經干爽。

青春萌動的根柱,在這個秋天刻苦追索男人女人的問題,他在各種動物身上觀摩,總是不得要領。在思維深處,他覺得被一種看不見的絲線纏裹著,胸腔里有一口很悶的氣。他總是下意識地想摘掉身上的絲網,可是無從著手。他常在情緒燦爛的時候,突然跌入煩惱的陷阱,煩惱比他的頭發長得還快還長。這天,他看過兩條牛爬背,發情的公牛懇求發情的母牛,母牛忸怩了一陣,讓公牛爬了背。根柱看不出老牛爬背有什麼美好,不同于他對女人刻骨的想象。看看各家炊煙繚亂,還沒有到飯時,興味索然地拐回牛屎街自家的院落。

在堂屋里,他听到父母住過的東屋有一種很奇怪的聲音,像是女人輕聲的抽泣。絲絲縷縷的申吟沒有痛苦,還有動物吃食時歡欣的咂嘴聲。王天亮悲壯地投水,家里的花狸貓就不知跑到哪去了,鎮里人用老話預示王天亮家的不幸——來貓去狗,越過越有。反過來來狗去貓,越過越糟。狗不嫌家貧,貓不行,家門不幸,貓就會跑,跑到有財運的人家了。難道說花狸貓回來了?根柱撞開屋門的瞬間,听到女人漫長的一聲歡呼。炕沿上攤著女人的一堆白,高揚的腿像手推車的兩根車轅,架在王天全的肩膀上。女人頭發散亂遮沒了半張臉,一聳一聳的**牽動兩個甲蟲似的女乃頭,上上下下的找不到出路。精赤的王天全像成熟的老木匠,全神貫注地抽拉一柄大鋸,抽抽進進。根柱突然覺得女人的白無限長大,他的眼前一片白光。他跌跌撞撞地逃出屋門,屋門關死的聲音驚動了王天全,王天全驚悸地回頭,看見根柱的背影翻過牆頭,下面的東西急劇地萎軟下來。

根柱沒有到叔叔家吃晚飯,小學老師一邊吸溜 子粥一邊當著王天全數落根柱︰這麼大個小子也不知道著家,整天在外面能學出什麼好來?我算看透了,你們老王家一堆爛木頭也砍不出個楔子來。王天全心里有事,心不在焉地听著,咯吱咯吱嚼著芥菜疙瘩老咸菜,不管王家能不能出個楔子。天色黑得透徹,各家昏黃的電燈一顆顆跳出黑暗,小魚翻花一樣漾開一鎮子光波。根柱趴在叔叔家園子里的柴火垛上,就著昏蒙的電燈泡看著屋里的王天全,還有小學老師。他听不見他們說話,像看電影時突然壞了音箱。芥菜疙瘩咸菜在醬油里泡過,看起來很有食欲,根柱舌忝了舌忝舌頭,咽下口水。他的腦袋里還在白光閃閃。他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他覺得對于王天全,自己犯了一個要命的錯誤。女人肥白的身體在他的眼前不停地閃爍,他感覺渾身燥熱,王天全抽**插的動作具有無窮魅力,在眼前揮之不去。他總是不自覺地想要去模仿,弄得下面硬邦邦的。柴禾垛發出聲響,像是上面臥著一條滿懷心事的老狗。他看著屋內的女人指點王天全,指點一次心里就憂郁一點,女人指點的次數多了,根柱掉進憂郁的粥鍋,里里外外都浸透憂郁了。

大水之後,靳翰林明白了什麼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原來瞅著河東的王天亮,放著響亮的富貴屁,覺得遙不可及。王天亮河都沒有過去,家破人亡,靳春生一下子就到了河東。石油泵站里的員工都是大慶來的,沒有拉家帶口,又清一色的和尚頭,過多的精力就想辦法發泄。他們買來很上檔次的漁具,到松花江邊釣野魚。松花江連年受上游化工廠污染,野魚已經不多,垂釣半天,偶爾上鉤一條鯰魚、山胖頭,三花五羅快變成傳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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