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城市 14.第四章 春草當不成護士了(5)

作者 ︰ 斯耶

第14節第四章春草當不成護士了(5)

農村過大年比城市火暴。農村的大年更像是一種儀式,一種圖騰。對五谷的渴望,對神靈的崇拜,對妖魔的恐懼,化作舞蹈、宰牲。過了臘月二十三,誠惶誠恐地耍個小心眼,家家戶戶給灶王爺吃過灶糖,把上界派遣的使者嘴巴封住,然後把無數個灶王爺送上玉皇大帝那里,參加一年一度的灶王爺大會,匯報在下界一年主政的工作。一年里鍋碗瓢盆,那有飯勺子不踫鍋沿的,這些小事就不勞煩一家之主匯報了。灶王爺在人們的想象里飛升,家家戶戶開始忙年。殺年豬是祭祀的延續、殘留,農村過大年少不了這道程序。背負青天腳踏大地,這麼心甘情願地服刑「一春帶八夏」,冬季里成了蹲坑的熊。這一天里老熊出倉,通個好,問個安,祈願一年的吉祥。靳翰林殺年豬還有另一層意思,在漁池上一年到土連釣帶吃的大客戶,往漁池帶客人的朋友,都請過來聚聚,聯絡聯絡感情。春起,靳翰林特意買來兩頭仔豬,在漁池上散養,用稀料喂著。稀料沒有添加劑,豬長得緩慢,但是豬肉不同于干料豬肉。稀料豬豬肉瓷實,不懈口。城市里的殺豬菜館兒,都打著散養豬的招牌。靳翰林宴客當日,大車小輛排滿了半截大街。靳翰林的殺豬宴擺在鎮政府食堂,食堂屬于承包性質,節假日可以包辦酒席。靳翰林套上一件西服,站在食堂門口迎客。鎮秘書打趣道︰來這麼多車一頭豬夠嗎?靳翰林忙不迭地應道︰夠,夠,一堆兒殺兩頭呢!

殺豬宴上,靳翰林正式介紹了毛腳女婿李強,李強紅著臉給各桌敬酒,叔叔伯伯地叫著,說出的話很得體。忙活著跟著上菜的春草,耳朵里灌滿了對李強的稱贊,小心眼里有了一些滿足。酒宴撤了,靳翰林張羅著在鎮招待所里擺八圈。春草無事,拾掇了幾塑料袋各桌沒吃完的白肉、整魚,李強相跟著來到春草的家。春草家的窗戶垛子上,吊著一串煮熟的包米,一串鮮紅的辣椒。李強對包米吊子發生了興趣,詢問這是干什麼的。春草告訴他,夏天 包米的時候,吃剩下的就用繩子拴起來,吊著曬干。冬天想吃煮包米的時候,用熱水浸泡一宿,然後再煮一遍,和新 的包米一樣可口。李強饒有興致地擺弄包米吊子,經歷一秋天的雨水浸泡,發黑的麻線繩斷了,包米吊子滾了一地。春草譏笑李強毛手毛腳,想起毛腳女婿的說法,先自臉紅了,找來新的麻線繩把包米重新拴好。春草有條不紊地忙活著,又搬來三腳的園凳,把包米吊子重新掛上去。李強仰著頭看著春草,春草揚著胳膊,兩只飽滿的**被衣服繃得緊緊的,很傲慢很刁蠻的樣子,李強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液。春草掛好包米吊子,一回身的時候,腳下的園凳張了腳,春草驚呼一聲掉了下來,被李強抱個正著。李強一下子找到了春草的小嘴,不由分說咬在一起。整個晚上春草都暈忽忽的,靳翰林有兩次和她搭話,春草都愣愣地沒有反應。靳翰林說,春草你也喝醉了嗎?春草沒有接話,臉色深深地紅了下去,腦袋里反射出李強嘴里淡淡的酒味。

出了正月,王姨傳話,讓春草遷出自己的戶口,送到哈爾濱,小伙子在哈爾濱康安路接站。省城到龍泉的客車,也就兩個小時的路程。這句話不顯山不露水,卻含著兩層深意。一方面表明,婆家對春草的戶口相當的重視,已經取得了長足的進展。一方面算是正規的邀請,邀請春草到未來的婆家認認門兒。春草這時候再拒絕邀請,就是不識時務了。

春草找到鎮派出所,要遷自己的戶口。春草排到窗口,把戶口本遞了進去,小聲說明了來意。虎背熊腰的女內勤點開電腦,仔細查看了一會,唬著臉對春草說,這個戶口已經遷走了,人出去念衛校了。春草怯怯地說,大姨你再給我細看看,考上衛校的不是我,是我們班的許蕾蕾。女內勤又查了一會說,許蕾蕾的戶口還在呢?靳春草的戶口遷走了。女內勤是鎮農業書記的老婆,原來在別的鄉鎮派出所做內勤,隨丈夫剛來龍泉鎮。听到這邊說到靳春草、許蕾蕾,派出所里屋閃出一個片警,附在內勤耳邊嘀咕了幾句,內勤皺著眉說,你們整的啥破事,這不是雪堆里埋孩子嗎?把春草的戶口本遞出窗口,認真地看了春草一眼說,你的戶口確實遷走了,我剛來這個派出所,具體什麼原因不大清楚,你再了解了解吧!

許蕾蕾的戶口還在,靳春草的戶口遷出去念衛校了。春草再傻,也明了了這里面的根根稍稍,腦袋里出現許蕾蕾招搖的笑臉。許蕾蕾頂著自己的名字念衛校去了!她記不得怎樣走出派出所的門口,不知怎樣才回到了家。眼前閃過許多煞白的臉,她仿佛都認得,卻不知道他們翕動的嘴唇在說些什麼,腦袋里反復播放著派出所內勤的話︰許蕾蕾的戶口還在,靳春草的戶口遷出去念衛校了。回到家,她趴在自己的小床上,狠狠地哭了一場。當晚,春草發起了高燒,臉色紅得發亮,眼楮直直地盯著虛空的屋頂,暗夜里的眼光像玻璃的破碎聲一樣尖銳。靳翰林夾著腦袋,一棵接一棵地抽煙。事實已經不言自明,許蕾蕾的父親和教育組範大腦袋做扣兒,靳春草被許蕾蕾冒名頂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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