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第二章異域戰場（一）北平尋親
1933年5月，北平的氣氛仍然很緊張。抗日大潮洶涌澎湃，激流、漩渦下暗潮涌動，各種勢力在這里聚集，爭斗。幾乎每天都有游行示威，每天都有流血沖突。雜亂而行色匆匆的逃亡隊伍，游行隊伍與軍警的沖突，日本特務暗殺活動，西方國家情報部門的頻繁活動，各種思潮報刊的不同渲染，整個北平城象一座巨大的熔爐，空氣熾熱地能把人烤焦！
燕子和雇工老顧從徐州到北平已經十幾天了，他們每天都會站在大街旁向從前線撤下的軍人詢問補充團的消息。燕子是張尚武的妻子，尚武在離開徐州前曾捎口信說他們團到北平駐防，具體什麼地址沒有說。這很令燕子不安，以前每換駐防張尚武總會告訴她具體地址，甚至在部隊駐防附近給她安頓好臨時住處。但這一次只有簡單的一句話，這不尋常！張尚武經常對他說離開她干啥都沒勁，她總會笑他沒出息。自從張尚武離開徐州後，燕子每天有些神情恍惚，常常做錯事情。每天熬狗肉的料和鹽不是放多了就是忘加了，客人們多了許多抱怨。有一次，幾個客人在店里談論長城正在打仗，打得很凶。她趕緊詢問長城在哪里，客人告訴她在北平附近，她的心頓時沉了下去。她慌忙回到家收拾東西，囑咐老爹照顧店面，喊著雇工老顧就急匆匆趕到北平。
燕子瘦削了很多，神情顯得疲憊。從前線下來的軍人大多是傷員，而且輕傷少重傷多。汽車拉著的，擔架抬著的，互相攙扶著的……燕子向他們不斷詢問補充團的消息，這些人有的搖搖頭就走了，有的說不知道，這使她越來越產生不詳的預感。焦躁和無奈折磨著她。她總不敢哭，她想，如果她哭了就可能因她這想法而產生更糟糕的結果，她決定不哭。
燕子看到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兵摔倒了，她急忙跑過去把老兵扶起來。那老兵蓬頭垢面，殘缺的右腿綁著半截木棍。
「大哥，你到哪去？您行動不便，我送你吧！」燕子對他滿是同情。
那老兵在燕子攙扶下坐在了路邊，他語氣遲緩地說︰「謝謝妹子！我到軍部傷兵安置處，然後回河北老家。」
「大哥，我想向您打听25師補充團的情況，您能告訴我嗎？」燕子有些遲疑和不安，這老兵的情形更讓她擔心尚武。
「補充團！」
「有你的親人？」
老兵的神情有些灰暗。然後他低下頭不停地纏著繃帶，不再說話。
燕子有些著急，更有不祥的預感。但她不相信強壯機智的張尚武會有什麼不測。她堅信張尚武會活的好好的！
老兵又抬頭看了看面前這位年輕的女人，他看到一雙憔悴疲憊又充滿希翼的眼楮。那雙眼楮似乎也有些哀傷，也顯得無助。
老兵終于不忍騙她︰「妹子，25師遭到重創，補充團已經不存在了……沒幾個活著的！」
「妹子呀，回去吧……這兵荒馬亂的……你也找不到人啊！」
燕子忍了多少天的眼淚終于止不住了，她的心里變得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