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清是黎城一中的傳奇人物,上高中的時候就一直佔據著年級第一的位置,三年都沒人能撼動其地位。而且她本人又是個特別好相處的人,開朗熱情,家境優越卻從不擺架子,當任學生會長的時候更改了許多不合理的制度,甚至還為此曾經和校長據理力爭,最後險勝而歸,更是成為了學弟學妹們崇拜談論的對象。
可是可惜的是,她當年高考失利,分數竟然剛剛只夠上黎城本地的A大,老師們都覺得可惜不已,紛紛勸她再復讀一年,可是她二話沒說,背了書包就直接去了A大。這讓大家都唏噓不已。
有人說她是放不下面子,也有人說她根本就不在乎,反正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但葉天清從沒做過回應。日子久了,事情也就自然淡了下來。
「阿澈,過來過來,看看姐給你帶什麼東西了。」
「甲殼蟲的專輯CD《Help》!」葉天澈高興的差點沒把葉天清抱起來原地轉兩圈,「姐,謝謝你啊!你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嗎,這張專輯現在好難找了,你是怎麼搞到手的?」他轉了轉黑黝黝的眼珠,「莫非——是使了美人計?」
葉天清一巴掌拍中他後腦勺,神情頗為得意,「小屁孩想什麼呢你,這是你姐從國外一朋友那要過來的,花了我不少嘴皮子呢。」
葉天澈站起來,雙手抱拳,恭恭敬敬的朝她鞠上一躬,「小生佩服佩服。」逗的葉天清直掐他臉。
「要不,現在去試試音?」葉天清提議說。
葉天澈跳下沙發,「走。」說著不等葉天清反應,蹬蹬幾步跨上樓。
葉天清走了幾步,突然回過頭往上一看。
沐暮嚇了一跳,臉有些發紅,她不會早就知道自己在上面看著吧,偷听這種事果然是不能做,這不,被逮了個正著吧。
「你是小暮吧?」疑問句的句式,肯定句的語氣,沐暮點頭,「要不一塊去听听CD?」她微笑,禮貌的發出了邀請。
「——好。」沐暮對于微笑,一直是沒有抵抗力的,尤其對方還是個美女。咳咳,這當然是開玩笑的。
葉天澈的房間很大,里面的布置都是葉天清親手弄的。整個房間是以白色和天藍色為基調,配合一些其他的暖色,使整個房間看起來溫暖和諧。
房間里並沒有很多的家具,倒是擺著靠牆處的一個大書架佔據了不少的空間,整整四層,幾乎全部擺滿了CD。
窗邊的書桌上擺著一些凌亂的手繪樂譜,在緩緩傾瀉而出的音符中微微揚起頁角,露出一些躺在五線譜上的音符。原來,他還會寫歌。
林荔兒一大早就把還沒睡醒的林希晨拉到了葉天澈家,開門見山的說,「阿澈,我想見見那個沐暮。」
葉天澈看著她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慢悠悠的轉身進了廚房,倒了杯茶給她,「先喝杯茶。」
「我也要。」林希晨癱在沙發上閉著眼楮,一邊補覺一邊抱怨,「這丫頭一大早就發瘋。」
葉天澈的回應是沒有反應,林希晨撇了撇嘴,高唱著「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自己去倒茶。
「我不渴,我想見她。」林荔兒彎了身子,準備放下茶杯。
「喝完我就告訴你。」少年坐下,語氣閑適卻是不容商量。
她的手停滯在半空中,終于還是慢慢收了回來。茶很燙,林荔兒被燙的直吐舌頭,只好耐著性子慢慢喝。
「她在二樓,爺爺的書房里。」末了又加上一句,「不要過分。」
葉爺爺的書房很大,里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從歷史到天文學,從商業雜志到藝術刊物,簡直就是個小型圖書館。
林荔兒貓著步子在書架的間隙中找尋沐暮的蹤影,可是繞了好幾圈還是一無所獲,「到底在那里啊?」她有些不耐煩的用拳頭砸著身旁靠著的書架,眼楮還是在四周找著。
「小心!」沐暮從舊書堆里好不容易翻出了一本書,剛一抬頭卻看到一個女孩站在自己前方幾米的書架旁邊,一邊用手錘著架子,眼楮卻到處亂瞟著,似乎在找什麼。而那個書架最頂端的幾本書已經在搖搖欲墜了。我的媽啊,那本世界近代史可是有一千多頁的。
林荔兒听到聲音,回頭,眼神疑惑。卻看見沐暮飛速往自己的方向沖過來,巨大的沖力讓兩個人都重重摔在了地上,疼的林荔兒呲牙咧嘴。
「咚咚」兩聲,是書本摔在地上發出的沉悶響聲,林荔兒坐起來拍拍心口,要是被砸到不傻也得殘廢,說不定還會腦震蕩什麼的。
「同學,謝謝你救了我一命。」林荔兒握住她的手,說的一本正經,沐暮呆愣了幾秒,猜想這孩子可能是武俠小說看多了,只訕訕的說不客氣,迅速把手抽了回來,起身收拾書。
「你,該不會就是沐暮吧?」林荔兒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帶著幾分不確定問道。
女孩回頭,臉上依舊微笑著,眉宇間卻染上了幾分戒備,「是,我就是。」
為什麼?怎麼會是這麼一個瘦的營養不良的女孩子,一看就讓人忍不住心疼,而且還一出現就救了自己。林荔兒開始糾結,本來在來的路上還想象她會是個任性刁蠻又自私的女孩子,這樣,自己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整她,可是現在——
「啊,沒事沒事,我先走了。」林荔兒回過神來,幾乎是落荒而逃。現在這樣的情況,她得回去好好想想到底該怎麼辦了。
留下沐暮一個人,莫名其妙。
「哥,我們回去吧。」林荔兒急匆匆的下樓,拉了林希晨就走,「阿澈,我們先走了。」
「喂——喂,怎麼了你?哎,你別拉我啊,我還有話——」林希晨嚷嚷著,掙扎了一會還是跟著林荔兒走了。
「好了,現在到家了,說吧,到底怎麼回事?」林希晨靠在書桌上,帶著幾分懶洋洋的樣子問道。
「哥,你有沒有見過沐暮?」林荔兒不答反問。
「有。」
「那你覺得,她是個怎樣的人?」
「——不知道,」少年的眉間帶上了幾分冷淡,「這不關我的事。」
林荔兒苦笑,「怎麼辦?哥,她如果是個好女孩,她如果是個好女孩怎麼辦?」即使是這樣,我們也要自欺欺人嗎?只為了能理所當然的討厭她。
少年不再說話,抬腿回了自己的房間,只是有些凌亂的腳步透出幾絲不耐煩的情緒。
「小暮,小暮,」葉爺爺輕輕拍著沐暮的臉,「快醒醒,該下樓吃飯了。」
「啊,」沐暮微微睜開了眼楮,有些遲鈍的問,「吃飯?」
葉爺爺點點頭,伸手把她從地上扶起來,「你這孩子怎麼在書房睡著了,去洗漱一下,然後跟爺爺下樓。」
「——哦。」
沐暮有書為伴,漫長的暑假倒也不那麼難熬。葉爺爺似乎很忙,每次在家呆不了幾天就得回公司處理事務,至于葉天清,倒是常常呆在家和葉天澈鬧,姐弟倆為了一塊排骨,有時候也能斗嘴斗上老半天,當然多半是葉天清佔上風。
在斗嘴這方面,女生天生就是贏家。
沐暮看著他們倆,心里不知什麼滋味,或許,這就是家人,他們永遠知道你最需要的是什麼,然後盡力給你最好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樹上的知了不再吱聲了,沐暮看著日歷上大大的八月三十一號才突然反應過來,明天,應該要開始上學了。
她覺得又興奮又緊張,晚上呆在房間里準備了大半個晚上,一會兒把這個放進書包,一會兒又覺得用不著然後東西拿出來,就這麼折騰了好幾個小時。臨睡前,她還是不放心,又特意把要帶的東西列了一份清單,一件一件的核對好才上床睡覺。
新的學校,新的班級,新的同學,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其實她完全不用準備什麼,因為蘇阿姨把所有的東西都為她準備好了。這個女人,是真的想對她好。
黎城一中是一所很有名氣的精英中學,學校每年招生不多,但升學率卻高的嚇人。本來每個學生都必須通過考試才有資格入學,沐暮雖然錯過了考試,但因為蘇阿姨和校長私交甚好,所以還是拿到了入學資格。
三年七班,應該是在二樓最右邊的那個教室。沐暮背著書包,從後門進去,找到一個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
前面的桌子上放著一本漫畫書,沐暮認得封面上的那個喜歡把雙手插在兜里的耍酷人物,是新一,那個破案無數,聰明到不行的高中生。
還是柯南可愛些,沐暮托著下巴想,看向窗外。
班上有很多同學都是從初中部直接升上來的,所以大家基本上都認識,老師還沒來,教室里鬧哄哄的,女生聊八卦男生聊籃球,似乎都有說不完的話。
鈴聲響起,沐暮收回目光,突然感覺一片陰影直直壓了過來,她下意識的抬起頭想看看坐在前排的是誰,然後就看到了葉天澈略帶驚訝的臉。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各位同學好!」一個身影突然閃進教室,舉起雙手笑著高聲說道,「我就是你們的班主任莫子言!」他抬起手在黑板上寫下莫子言三個字,很俊逸飄逸的行楷字。「以後你們提到最喜歡的老師的時候,可千萬別把這三個字寫錯了。」
台下一陣哄笑聲,學生們都頗有興趣的看著他,莫子言敲敲講台,示意大家安靜,「我是剛從師大畢業的,應該比你們大不了多少,所以,大家有什麼想說的不想說的,都可以跟我說。」
此言一出,許多同學的臉上立刻流露出幾分失望,剛畢業的老師,真的有能力教好學生嗎。
沐暮定了定神,仔細看了看講台上的人,很年輕,臉上的輪廓分明,一直掛著笑容,大概只有二十三四歲左右,他穿著一身灰色的休閑裝,整個人給人一種很青春活力的感覺,應該會是個蠻好玩的老師,沐暮最後給他貼了標簽。
葉天澈抱著手臂,饒有興趣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