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19
0054昌和城街斗
鬧市的街頭,誰能想到會有人在大庭廣眾之下駭然行凶?這一劍的角度之刁鑽,讓拉佶甲避無可避!
但是拉佶甲依然避開了。
不,不是避開,而是擋住!
他一個側身,避過最鋒銳的劍芒,手臂一抬,袖袍之內,那手腕之上竟有兩個精鐵打造的護腕。劍尖點在護腕上,發出叮一聲脆響。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太突然了,不要說是周圍的行人,就連白野也沒反應過來。
他還拉著顧傾城的手,還在欣賞街頭賣藝的表演。
拉佶甲已然一腳踹在他的腿上︰「跑!快跑!!!」
華州地處九州中心,聚集天下匠人,大小工藝作坊無數,白野每年元宵節都能從這些作坊里得到大量的華美焰火。
可他從未像此刻這般恨透了這些作坊,那些軍用的短弩!那些殺傷力巨大的弩箭!
不多但足以致命的弩箭從三個方向激射而來,弩箭不超過五支,這代表襲擊者人數不多。
可是
該死!這是鬧市街頭!他們就不怕誤傷到無辜百姓麼?
白野拉著顧傾城拼命往人群里鑽,弩箭從三個方向射來,他就朝沒有箭的方向擠,周圍的人群這下也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他們不僅沒有驚慌失措,反而好奇的圍了過來。
蒼州民風彪悍,一言不和大打出手,生死相搏也是常有的,在他們的眼里,這多半又是什麼人在此決斗。
圍攏的人群為白野提供了便利,他更容易往外跑,卻給拉佶甲帶來了麻煩,在這人群的亂流中,無疑讓刺殺者的行動更為多變。
但是拉佶甲的心神完全沒有放在刺殺者的身上,白野要是在這里出了什麼問題,那可就天塌了!
他舉目四處張望,尋找白野,剛好看到幾枚弩箭射在地上,白野在這弩箭的驅趕下鑽進人群。
拉佶甲心中大吼︰
豬!你不知道這是最明顯的口袋陣麼?明顯留了一個陷阱讓你去鑽啊!
他心急如焚,向白野追了過去,可這才剛一抬腿,那支短劍又從人群中刺了出來。
混蛋!拉佶甲心中大罵,他雙臂一抬,再次擋過這一劍。
他彎下腰來,拔出後腰的兩把彎刀。看來,不解決這個藏身于陰暗角落的老鼠,我是沒辦法月兌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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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野拉著顧傾城,在人群中不斷擠,這人群不密,但也不算稀,可要讓兩個人從容通過還是有些困難的。
他低著腦袋,躲避著弩箭,弩箭越射越少,想來是襲擊者已經越來越難掌握白野的動向,從一開始到現在,襲擊者已經射出了十余支弩箭,但都沒有射中白野,反而是傷了幾個路人。
這里人太多了,弩箭相對于人而言又太少了,若是有幾百支箭,這滿大街的人早就嚇跑了,可這才不過十余支,稀稀落落,分分散散的射下來,就像落入大海的水。
盡管有一部分路人已經發現了不對,可大部分人渾然不知,有的人甚至不知道眨眼之前就有一支弩箭從自己的後腦擦過。
當然,在此討論弩箭與路人的關系毫無意義,因為這些弩箭本就不是用來傷人的。
白野拉著顧傾城,擠出了人群,鑽進了人群後的一條小巷,巷子里掛著胭脂色的燈籠,燈籠下偶爾還有幾個相貌猥瑣的大叔親切的迎上來。
這樣的場面白野見得多了,天香閣後巷就是這樣的。
「你還記得回去的路麼?」白野一邊跑一邊朝顧傾城道。
顧傾城搖了搖頭︰「來的路上沒注意。」
「那就沒辦法了,你身上帶了錢吧,我們先離開這個地方,再想辦法」
白野一邊說一邊跑,可他這才說了兩句不到,就停住了腳步,因為他的面前走來了兩個人——草鞋、短劍、絳紫色的袍子。
貢院代行者!
他急忙向後一看,發現後面也是一樣的情況,他們被包圍了。
心中幾乎是在一瞬間就閃過了無數的念頭,白野這一刻的腦中無比清明,他在剎那間就做出了決定。
手指在腰間一抹,天羅張開,如一張網般向後罩去。
左腳前踏,拔刀而出,艷陽刀劃出一道致命的弧光!
以一敵四,還是四個最低是下品煉氣士的代行者,白野毫無勝算,可放棄不是他的風格。
所幸,這里是一條狹窄的巷子!
身後的兩個代行者突然看到一塊布罩來,處于謹慎,當然要後退一些,而就是這小小的後退,為白野帶來了機會!
身體前傾,隨著艷陽刀的刀勢向前撞去!
骨子里的本能讓他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融會貫通一切與刀有關的東西,包括這一招不能算刀法的艷陽刀。
這一刻的艷陽刀在白野的手中已然不是原來的艷陽刀。
偏轉的刀鋒不再是以詭辯傷人的利器,而是暴雨的前奏,白野的身體隨著艷陽刀而出,片刻就沖到了兩個煉氣士身前。
所謂煉氣士,本就是超乎常人的存在,更何況是出自貢院的煉氣士。
這兩個煉氣士抬起了手中的短劍,短劍上似乎附著了一種奇妙的力量,這種力量足以擊潰白野本就算不上精妙的艷陽刀。
在兩個煉氣士看來,白野的全身,到處都是破綻。
可這又如何?
煌真一脈,從來不以技巧取勝,白野的實力最多只能算不入流,可若是加上青銅之血帶來的蠻力,可若是這個蠻力在一個狹小的窄巷中爆發。
世上很多事情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
就如這一刻,白野的刀鋒被兩把短劍刺透。
所以他松開了刀,雙拳力量勃發,不竭的蠻力洶涌而出。
巷子太窄了,窄到兩個煉氣士明明可以從容的騰挪卻無法從容的騰挪。
怪就怪,手握獵槍的獵人偏偏要和一頭爆發的野豬打近身戰。
白野的拳頭搗在了煉氣士的胸口,不竭的千斤之力連綿而出,他無法做到老僕那樣千斤化無數個三兩,但這又有什麼關系?
對于下品煉氣士而言,一個千斤之力就足夠了。
一聲,左側煉氣士的胸骨頃刻碎裂,狂噴鮮血向後飛去,眼看是不活了。
而右側的煉氣士,白野本也能殺死他,要是放在昨天白野也會這麼選擇。
不過今天,老僕教會了他很多,比如︰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是劃不來的買賣。
況且,顧傾城就在他的身後,他答應過要保護她。他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他的這種信守承諾是極其單純極其偏執的,不為任何外因而改變。
好吧,我承認就現在的情況而言,白野是不是個單純的偏執狂已經無足輕重了。
刀丟了,羅網丟了,蠻力也用了,靠著偷襲與地形周旋,現在四個敵人還剩下三個,他是真的黔驢技窮了。
也許下一刻三把短劍就會絞殺上來,誰說不會呢?一把短劍就足以要了他的命了。
白野也認為自己是完蛋了,可是突然,他就這麼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身後的兩個代行者,然後他就笑了。
笑得很開心。
「老瘦子!」
他大喝一聲,狠狠的朝身後的兩個代行者撞了過去,這兩個代行者見識了白野如此怪力,現在哪兒還敢跟他硬踫硬,手中短劍直刺,身體連連後退。
然後沒有然後。
寒光一閃,這種寒光不是鋼鐵的寒光,而是氣的寒光。兩個頭顱飛起,腥熱的血液噴在白野的臉上。
拉佶甲的彎刀帶著乳白色的光暈,這是中品煉氣士的標志。
他從背後一刀結果了兩個代行者,側著身子從白野和顧傾城之間的縫隙穿了過去,那個被白野擊傷的煉氣士幾乎只是抬了一下劍。
他也只能抬一下劍,因為在拉佶甲面前,抬劍已經是施舍。
第三個頭顱飛起。
緊接著是轟隆隆的馬蹄聲,蹄聲從巷外傳來,拉佶甲從地上撿起天羅扔給白野︰「快走,烏血軍來了。」
他插刀回鞘,一手抓住白野,一手抓住顧傾城,也不停頓,直接就從小巷的牆壁上連蹬幾步,躍上房頂。房頂的景色不錯,月明星稀,可現在不是賞景的時候。
從白野的視線看去,不遠處的巷口聚集了幾百騎威武的騎士,而更遠一點兒的地方,有幾個草鞋紫袍的代行者也從房頂上躍了過來。
納佶甲矯健的躍上了房頂,自己卻一個踉蹌,差點兒掉下去,白野急忙扶住他,這才發現,他的手臂上,有好幾條彎彎曲曲的細小傷口。
顧傾城看到這些傷口,驚訝道︰「魚腸劍!?」
「不是魚腸劍,要是魚腸劍我早就死了。」納佶甲揮揮手,指著遠處的青陽河︰「看到那兒沒有?」
河水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如同天上倒影的玉帶,平靜的河面上有一艘船,唯一的一艘。
「兀術在那兒等你們,你們先走,我在這里擋他們一下。快走,等烏血軍架起強弓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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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野和顧傾城安全的上了船,納佶甲稍稍阻擋了烏血軍一會兒,在貢院代行者趕到之前也從容撤退。
今晚這趟門出得虧,所幸過程不盡人意,但結果還是好的。
可事實真是如此?
龍笛站在青陽河邊,看著河水中倒映的自己,喃喃道︰「看來大龍水運制度是該大修一番了,屢屢被他從水上逃走。」
「都統。」他身後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龍笛轉過身來,站在他面前的這張臉,赫然就是那個被白野一拳打死的代行者。
不過現在的這個‘人’,額,如果說白野打死的那個能算個人,那現在這個就不能算。
他的身高才到龍笛大腿,儼然一個侏儒。
侏儒朝龍笛一抱拳︰「迷迭香已經種下,三日後香味進了血肉里,就會自然散發出來。不過現在他就在昌和城之內,就算香味不散發我也能找到,你看是不是」
龍笛搖搖頭手,看著大荒的方向,手中把玩著白雲生給的銅玨,緩緩道︰「還不到收網的時候。」
我要證明,我龍笛玩捉迷藏,是天下第一的。
要網,就網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