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娘出奇的平靜,悠然搖著扇子,笑道︰「要怪就怪你自己,整得比女人還美,那些的男人能不撓心嗎?」。
「你說,耶羅真的吃醋了嗎?」。林媚儀望著窗外的眼楮比天空還藍。
「依我看,他還是稀罕你的,不然也不會一擲萬兩了。至于那個白塵,你還是提防點,他未必是個善主。」杜雲娘回道。
提到白塵,林媚儀一臉不屑,「那個男人,妖里妖氣,古里古怪,一看就不是好人。」
轉眼到了正午,醉月軒逐漸又熱鬧起來,杜雲娘拍拍床沿,說道︰「準備一下,興許耶公子會來。」
這時,一個小丫環驚慌失措地跑進來,「媽媽,東邊那間房有鬼!」
「胡說八道,這大白天哪來的鬼?」杜雲娘立馬瞪眼,拿扇子敲小丫環的頭。小丫環滿臉委屈,連聲說她親眼見到一個鬼影在那房里飄來飄去。
杜雲娘還是不信,又責怪小丫環。林媚儀發了一會呆,隨後悶聲不響地走出房間。
小丫環所說的房間在二樓東邊轉角的位置,很不起眼,林媚儀徑直推門,門開的剎那,她看到一道細長的白光朝著窗口閃去,她想也不想就追去,豁地一下推開窗戶,頓時陽光照眼,喧囂撲面。
窗外是熱鬧的街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林媚儀注意到了一個人影,青絲垂背,兩肩雪白,她即刻想到一個人,白塵。
林媚儀正要跳窗去追,卻听杜雲娘喊來,「別追了,只要不惹麻煩管他是人是鬼。」
林媚儀只好作罷,轉過身掃興地看著杜雲娘,只見杜雲娘搖著扇子走來,顯得很鎮定,「興許是故意引誘你的,別上當。」
林媚儀微微一驚,再看窗外,那可疑的人影早已不見了。「鬼在哪里?」這時,幾個姑娘一個粘著一個地進來,又好奇又害怕。
「什麼鬼不鬼的,都給我干活去!」杜雲娘即刻叫起來,轉眼一副凶悍的樣子。
姑娘們不情願地離開,杜雲娘跟在後面攆鴨子似的。屋里安靜了,只剩下林媚儀一個人,依著窗戶琢磨著適才看到的背影,她越想越覺得是白塵,恨不得去「桃源居」當面對質。
忽然,林媚儀感到某人灼熱的眼光朝她射來,定楮看去,竟是耶羅,如雪飄逸的身影立在灰色的人群中十分惹人眼球,陽光下的臉充滿暖意。
「難道是他?」林媚儀心上一震,眼光被牢牢地吸了過去。
耶羅的身邊沒有前呼後擁的隨從,一個人悠然自得,臉上的笑容若隱若現,顯得更迷人了,周圍的一切為之失色。與林媚儀遙望了一會後他朝著醉月軒而來,正應了杜雲娘的話。
林媚儀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起來,昨夜感受到的驚悸又浮現心里,「見還是不見?」她拿不定主意,便躲在屋里不出去。沒過多久,小玉推門進來,興奮地告訴她耶公子來了,在上等廂房等著見她,
「就說我不舒服。」林媚儀一口回絕。小玉搔搔頭,一臉納悶地走了。
其實,林媚儀巴不得耶羅來,不管怎樣,她在這世上只有這麼一個牽腸掛肚的人了,可是,她不能讓耶羅輕易就得逞了,不是越難得的越顯得珍貴嗎?
為了躲避耶羅,林媚儀還是跳窗跑路了,而當亮相街市,頓時引來一片驚艷的目光,人群也跟著擁堵了。她正要藏起來,忽听前方傳來怒罵聲,「都給我閃開!」
林媚儀正要閃,卻被前面波濤一樣涌過來的人群堵住了,她想一躍而起但又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顯示妖精的本事,只好跟著人群一起涌動,涌了一會又听到先前那個聲音,「閃開!閃開!」
「什麼人這麼囂張?」林媚儀不禁疑惑,扭頭看,只見人群後面走著一輛八匹馬的馬車,車夫在馬上正揮舞著鞭子驅趕人群。
街市不那麼寬敞,那龐大的馬車勉強能過,加上人群擁擠這才堵住了。林媚儀暗里嘀咕,耶羅的馬車也不過六匹馬,這八匹馬的會是什麼人。
林媚儀努力擠到路邊,發現衣裳有幾處劃破了,頓時,眼前浮現杜雲娘拿著扇子對她使勁抱怨的情景。她不由地惱火,慍怒的眼光直射那馬車。
馬車的側身有一個窗口,掛著棕色的竹簾,隱約可見里面晃動的人影,林媚儀盯著那里,帶著毫不遮掩的怒氣,里面的人很快注意到了她,向她投來好奇的目光。
那眼光深邃炯然,透過竹簾的夾縫射到林媚儀的臉上,好像要將她看穿似的。林媚儀也不回避,直勾勾盯著那探出窗口的眼楮,也試圖看穿對方。
馬車突然停下了,人群也跟著停了,隨後響起稚女敕的哭喊聲,壓過了喧囂的人聲。原來,一個老婦人在擁擠中跌倒了,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一個小女孩跪在旁邊哭。
若非馬車橫行霸道,那老婦人也不會出事,而眾人不敢怒也不敢言,都圍在一旁看熱鬧。林媚儀打抱不平起來,沖那馬車夫叫道︰「還不下來救人!」
那馬車夫卻穩穩坐著,甚至一臉的不屑,當看到沖他叫喊的林媚儀時立刻又傻了眼,完全沒有救人的動靜。林媚儀更來氣了,走過去大力地敲那車門,「出來!人是馬車傷的,你們別想一走了之。」
稍後,車門開了,林媚儀頓覺被什麼晃了眼,眨巴眼再看,里面的人衣著十分鮮艷,繡著富貴而霸氣的金龍圖案,臉卻是被衣袖遮著,只露出一對眼楮,就是適才她對視的眼楮。
「龍袍!皇帝!」林媚儀暗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