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叫什麼名字？」難曉拉著他的小手問道。
「我叫楚羈」小男孩隨口應道。「楚羈」難曉驚異道。「原來——原來真的是楚羈啊」這一刻，難曉差點潸然淚下。
「是啊，我就叫楚羈啊。」這個名字不對嗎？為什麼那位仙子姐姐是那副反應啊。小楚羈不解地搖搖頭。
「孩子，你剛才說你肚子餓，你的父母呢？」難曉關心的問道。小楚羈突然又低下頭，久久沒有出聲。正當難曉打算放棄的時候，他驀然抬頭一字一字的道︰「他－們－都－不－在－了。」
難曉心里刺痛了一下。但她並沒有表現出一絲的同情之色——因為她知道，楚羈最不想要的就是同情
看到她「冷漠」的臉，小楚羈心里涼了一下，但卻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輕松、釋然。
無論他在別人眼中是多麼值得同情，但不知怎的，他寧願餓死，也不願看見別人「肆無忌憚」的同情的目光。他知道這種堅持很可笑，所以他打算拋棄最後一點尊嚴來讓自己活下去——
可是——他失敗了
他也慶幸——他失敗了因為這樣，他還是以前那個楚羈，那個永遠不會低頭屈服的楚羈
「孩子，願意跟我走嗎？」。難曉突然開口問道。
「你是因為同情我嗎？」。楚羈立即像個小刺蝟似的問道。這一刻，他小小的心，生疼生疼
「我為什麼要同情你？無父無母的孤兒多得去了，我有必要因為這個就同情你嗎？」。難曉知道他在乎的是什麼。這個楚羈，無論在哪個時代，性格一點也沒變。
不過她說的也不全是寬慰他的。無父無母的孤兒，她也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憑著自己的能力，依然可以活得很好所以，她不會同情他，他也不需要她的同情——
「那你——為什麼要帶我走？」小楚羈仰著脖子問道。如果她的理由不能說動他，他就算再悲慘，也不會和她走的。
「不為什麼，只因為——我們一千年前相識」難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和一個孩子說這種話。只是她的心太過激動、太過悵然。
小楚羈的眼里突然散發出一道異樣的光——那光是那樣的短暫、那樣的明亮。差點眩暈了難曉的眼楮。可他在一瞬間的晃神之後，竟迅速的恢復了平靜。
「要想我跟你回去也可以，你得答應我一件事」就在那一瞬間，楚羈變了。他不再瑟縮，面對難曉不僅沒有絲毫的害怕，反而敢毫無顧忌地向她撒嬌、提條件。
「你說」難曉似乎並不介意他這個樣子，反而覺得很高興。
這才像楚羈
「你要答應我——一旦帶我走，無論你走到哪里，你都不能丟下我就算是去死，你也得帶我一起去，可以嗎？」。他的眼里滿是傷痛和堅決。
只要她答應這個條件就好，他只要她答應這個條件。
難曉愕然。那樣傷痛堅定地眼神本不應該是一個孩子會有的。可是出現在他眼里，竟一點不覺得突兀。
「楚羈，是你吧？你到底是一個孩子，還是過去那個楚羈？」難曉捧住小楚羈的腦袋，心里不住地念道。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小楚羈的眼里散發出了一道幸福的光輝——稍縱即逝
…………
「孩子，你有乳名嗎？我不能總是叫你孩子啊——」難曉開口問道。總是「孩子孩子」的叫，的確不怎麼方便。
「你可以叫我小羈或羈兒」小楚羈飛快答道。他喜歡她叫他的名字，不想輕易改變。
「嗯，那我叫你羈兒好了」。難曉回道。「嗯」楚羈歡快地點頭。
「那——我應該叫你什麼呢？」小楚羈開始「為難」她了。
「姐姐吧——」難曉想了一會，覺得還是姐姐這個稱呼比較合適。從來沒人喚她「姐姐」，只有人喊過她「小姐」。哦那是初雪、初晴兩個丫頭。
——「也不知今生還能不能見到她們？」
「不要我不要叫你姐姐」小楚羈一口拒絕。這小家伙膽子真是越來越肥了啊，是誰給他這麼大的勇氣敢這樣對一個剛還害怕得發抖的人這樣說話？
「哦？那你說，你想喚我什麼？」難曉很少這樣縱容過一個人。縱是以前對待初雪、初晴，她也沒有這麼好說話過。
「媽媽我要叫你媽媽」小楚羈堅定地道。
難曉心里一動。「媽媽」這兩個字，一下子就觸到了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有多久，她沒有再喊過這個稱呼？那時間久得——她甚至覺得今生與這個稱呼再也無緣了。不僅是她喚別人「媽媽」，也包括將來別人會喚她「媽媽」，她都沒想到過。
可是就在剛才，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喊了她「媽媽」那堅定又清亮的呼喚，瞬間就溫暖了她的心——
「為什麼叫我‘媽媽’？」難曉壓抑住內心的激動，輕輕問著楚羈。
「因為媽媽會永遠待自己的孩子好，永遠也不會丟下自己的孩子任何人都無法將一對母子分開——只要是媽媽就好了，只要你答應做我媽媽，我就會相信你永遠都不會拋下我了……」楚羈一遍遍地重復著，那聲音越來越小，漸漸寂靜無聲……
難曉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感情，緊緊將小楚羈摟在自己懷里，在他耳邊喃喃道︰「好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媽媽’，我——絕不會拋下你」這是她對楚羈的承諾。
無煙女劍聖難曉一旦做出承諾，便會用生命去踐行它
「保證不會丟下我？死都要帶我一起去？」小楚羈再次要求她的保證。
「好我答應你——絕不會丟下你就算死……也帶你一起去」。難曉猶豫片刻，還是答應道。
「媽媽——」小楚羈一頭撲進難曉懷里，緊緊摟著難曉的脖子，將小小的身子在她懷里拱來拱去——
難曉笑呵呵地摟著他亂動的小身子，讓他在自己面前站好。小楚羈乖乖站在她面前，看著難曉罕有的笑容，不覺痴了——
那一眼，越過了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