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長歌 第四章 自己

作者 ︰ 悔恨Grief

為了避免產生時差混亂,兩個世界的時間基本保持同步,當艾蕾希婭掀開被子下床時,教會鐘樓剛好拉響正午整點的鐘聲。

屋子里依舊空蕩蕩的,除了四張床和一張桌子外別無它物,空氣中的霉味相較她初次來此時少了許多。盡管這已經是回來的第四天,但她每天醒來時都會忍不住這樣想,仿佛想要再一次確認——沒錯,一切都結束了,這里是洛勒音的晨曦教會,不是冰天雪地的凜冬城……我回來了。

厚重的窗簾布將正午的陽光隔絕在窗外,昏暗的光線下,少女**的身軀大部分隱藏在陰影之中,只有光滑的背部和圓潤的臀部映射出淡淡的光澤,從上至下勾畫成一道完美的曲線——並非是她喜歡睡覺不穿衣服,而是那些束縛實在太過煩人……不過就算是設計簡潔,穿戴容易的現代玩意兒,她想自己恐怕也會敬而遠之。

比起陰影構造的世界,這里簡直太簡陋了,沒有柔軟舒適的彈簧床,也沒有保持房間恆溫的中央空調,所以每當入睡時,艾蕾希婭便會進入那個世界,重溫下現代化的腐朽生活。對于大腦來說,虛構的感受真實到一定程度時,也就等同于現實了。

她抬起手,手背上兩處紅點還隱隱可見——想起之前發生的那一幕,艾蕾希婭也覺得臉上有些發燙。不管怎麼說,調戲一個小姑娘總有種背德的感覺,雖然她除了外表之外再沒有其它地方符合小姑娘的定義,但那種觸犯禁區的快感卻絲毫沒有減弱。

她頭痛的揉了揉雜亂的頭發,再這樣下去我就要變成怪叔叔了。

外面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該去吃中飯了,她想,但胃里的反應告訴她此刻並沒有什麼食欲,事實上從凜冬回來的這幾天她一直過得渾渾噩噩,每天除了睡上十二個小時之外就是發呆。別人見到她獨自一人回來,還以為是她沒能找到失散多年的朋友才如此沮喪,所以這些天也沒人來打擾她,包括那個熱血傻瓜都沒有在她面前出現過——盡管她曾不止一次听到過對方在門外躊躇徘徊的腳步。大家都認為她需要時間來平復,但只有艾蕾希婭自己才知道,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失散多年的朋友,有的只是點亮夜空的綠焰和在廣場上肆意流淌的血腥。當這一切結束後,她只覺得渾身上下有股難以言喻的輕松——這種輕松源于目標的實現,源于諾言的完結。

提古.艾斯納死了,當時她本可以將提爾.艾斯納和那個金發商人一同碾死在無冬廣場上——就如同碾死只蟲子一般,將艾斯納家族斬草除根。只是當她看到那兩人沒有和其他貴族一同撤離,而是留下來指揮衛兵疏散平民時,她猶豫了片刻,終究沒有動手。

艾蕾希婭隨手取過一件長袍披在身上,掀開窗簾。在陽光下,縴細的五指仿佛能透過光線,白里透紅的肌膚顯得格外誘人。但她知道,這副看似柔弱的軀體下所蘊含的力量有多麼驚人——那場戰斗之後,她已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樣積蓄力量,力量已經成為了她身體的一部分,使用起來就和呼吸一樣自然。她可以用右手握起茶杯的同時讓左手掰斷精鋼打造的長劍,這種變化讓艾蕾希婭興奮不已,在這樣的世界擁有足以自保的力量總是件好事。

那麼,接下來要做什麼?她不知道,去頌君買下一處住所,然後安安心心過日子?如果諾恩還像拖油瓶一樣跟在她身後,如果那群貧民窟的家伙還活著,她或許覺得這樣也無妨。但現在,看到溫蒂擔心的神色和門外隊長徘徊的身影時,她忽然發現,留在這里也挺不錯的。至于以後要做什麼……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不是麼?

少女撐了個懶腰,既然不想吃午飯,就去娜娜瓦小姐那里看看吧,已經好久沒去上過課了。想到這兒她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瞄了眼左手的食指,那枚黃澄澄的戒指正閃閃發光。如果讓娜娜瓦見識下自己現在的讀寫水平,她一定會嚇一大跳吧。

關上房門,艾蕾希婭穿過庭院,來到教會的前門大廳。一路上她驚訝的發現諾大的教會里竟沒幾個人,平時熱鬧的大廳顯得有些空蕩蕩的。雖然有些奇怪,但她並沒有多想,加快腳步出了神殿,向娜娜瓦的家跑去。

雖然一直清楚娜娜瓦小姐有多麼熱心腸,但艾蕾希婭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對方的活力。見到是自己,她居然撲了出來,將自己一把摟在懷中。胸前那團柔軟讓艾蕾希婭不禁有些心神蕩漾,「你怎麼可以說都不說一聲就去了北境!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對不起,呃,那個……娜娜瓦小姐,我回來了。」雖然這種感覺很不錯,但被街上行人近距離圍觀的情況下饒是少女厚如城牆的臉皮也變得通紅,她咳了兩聲,出聲提醒道。

「不,不好意思。」娜娜瓦這才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把艾蕾希婭拉進屋里,踫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听說你……」剛開了個頭,娜娜瓦忽然怔住了,她猛地將頭貼近艾蕾希婭的臉頰,差一點就撞了上去。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讓艾蕾希婭忽然間有些不知所措,「怎……怎麼了?」

恍惚中,她的腦海浮現出同樣的畫面,那天娜娜瓦也是像這樣看著自己,心痛地問道,你在懷疑什麼?你覺得現在活著的不是你自己?

「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艾蕾希婭強笑道。

「不,很好。」

少女愣住,什麼?

娜娜瓦笑了起來,她抱住少女的臉,說,「本來听說你去凜冬找失散了很多年的朋友,結果最後一個人回來的消息時,我還很擔心……不過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就放心了。原先還想問你具體的情況,看來已經不需要了吧。」

「我……」

娜娜瓦伸出手指,按住少女的嘴唇,搖搖頭道,「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你現在的眼楮……很漂亮,就像閃爍著繁星的夜空一樣。盡管還是很復雜,卻看不到最初的迷茫了呢。你……決定了嗎?」

——你在懷疑什麼?

——你覺得現在活著的不是你自己?

——我覺得是有的哦……做自己的英雄。

「……嗯。」

「這樣就好,」娜娜瓦再次把少女擁入懷中,只是這一次的動作顯得溫柔了許多。少女閉上眼楮,將頭埋入對方的發間。

「歡迎你回來,莉莉.艾倫。」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晨曦長歌最新章節 | 晨曦長歌全文閱讀 | 晨曦長歌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