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虛 第七十一章 跟幻想的不一樣

作者 ︰ 酒狂

顏子虛在碧落書院的第一堂旁听課在南院。碧落書院分東南西北四院,玉先生是東院教席。手里捏著中年男人給的旁听牌子把玩著,青色牌子非玉非石入手滑溜,費了好大力氣才打听到自己要去旁听的這堂課的授廳所在,顏子虛推開那廳門後,頓時嚇了一跳。

最多只能容納二十人的授廳里已經快座無虛席,零落的幾個空位上也都擺上了紙筆文房,顯然是留座的。站在齊刷刷的目光里躊躇了半晌,煙雨街打架時殺人目光里來去自如練就了厚臉巧舌的遲到男,根本沒想到第一堂課就要悲催的弄張站票收場,這時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形在人群中站起,白生生的手臂從一襲白狐裘中伸出,優雅的對著他揮了揮。

是那天問路時熱心回答的狐裘女。

顏子虛心頭大定,各種猜測打量的眼光里熟視無睹的穿行過去,坐到了那白狐裘邊,熟悉的幽香再度飄入鼻間。

「你居然是打工的書院學生,看來我那天還看錯了哦。」

好奇的眼光加上富有深意的笑,確實是身無分文的顏子虛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我很窮。」沒有將昨天才因為遛猙賺來的旁听優惠情況說出來。

「青色的旁听牌子?看來你挺對玉先生的口味嘛。」狐裘女從牌子上看出端倪,點破了顏子虛的小心思。

什麼都不懂遵照夢青兒吩咐低調扮鵪鶉的顏子虛這才轉頭看著狐裘女,小聲問道,「青色牌子很牛嗎?」

身後一只肥胖到五個指頭都快分不出長短粗細的手迅速的搶過了顏子虛手里的青色小牌子,回頭看去是一張圓滾滾的大餅臉,「真的咧,這青牌子整個學院都只出現過不到五次,你是一王二侯哪一門的子弟?四大家的我基本上都熟,以前沒見過你啊。」

狐裘女一把搶回牌子,冷冷的斜了那張胖臉一眼,後面那位頓時灰溜溜的縮回了自己的位置,可眼里的羨慕之意不減分毫。狐裘女並不打算將牌子還給顏子虛,笑盈盈的望著他,眼里分明在說胖子問的就是我想問的,看你打算扮鵪鶉扮多久。

無奈之下顏子虛只好將情況簡略說了一下,身後那胖子頓時有了興致,不過這次卻是諂媚著對狐裘女說,「錦繡姐,不是說這可以任意旁听的青牌只有院長和教務長以及四大分院首席才有一塊嘛,當然中天院那塊不能算。怎麼他也有?你認識他啊?」

再一記白眼後,狐裘女剛要說什麼,授廳的門再次推開,一個清 老者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整個廳里馬上鴉雀無聲。狐裘女用細如蚊蚋的聲音說了四個字,下課再說,隨手將牌子竟然塞到了胸前那一抹白膩之間,頓時讓顏子虛哭笑不得,只得規規矩矩將目光轉到了那明顯是在南院頗有威信的老教席身上。

清 老者開口後,顏子虛才只得這堂課說的是《素問》,也就是現世常說的《黃帝內經》的上篇,顏子虛在九處珍本庫也隨意翻閱過,不過都是漢唐王冰千年前改編過的二十四卷,老者卻是說得有所不同,顯然是連九處也認為已經失散的古九卷內容。原本對髒腑經絡之類的醫學並無太多興趣的顏子虛也听得有些入神,尤其是老者加入陰陽以及天地自然的獨到見解,倒也不顯得過于冷僻生澀,偶爾一兩句還能讓修習術法的顏子虛心有觸動,難怪早早的就座無虛席。

尤其讓顏子虛佩服的是老者全程月兌稿,言語間沒有半點停滯,侃侃而談,末了也不管眾學生听懂沒有便背手離去,清傲做派十足,場上倒是目送其離開後不約而同數人喘粗氣聲,讓從來沒感受過師者威嚴的顏子虛頗覺有趣。

眾人陸續散去,狐裘女和身後的胖子都不走,顏子虛沒拿回牌子自然也不能走。三人等到授廳里沒有旁人了,狐裘女才笑著說,「碧落夏家的二少爺也不認得的,卻能有書院里為數稀缺的六塊青牌。你不說實話,姐姐我可是不還的哦。」

那青牌淪陷在讓人眼暈目眩的一道深深溝壑之中,只露出小半個角,顏子虛沒想到自己扮鵪鶉反被人捉弄,只得攤手說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一無世家背景,二無高人撐腰,一介迷途的懵懂書生,連一王二侯大門都不知道朝哪邊開,兩位哥哥姐姐就不要猜了。」

那胖子一听顏子虛叫他哥哥,頓時臉上放光,也不管自己年紀看上去就比顏子虛小很多,老氣橫秋的說道,「想必你也不是一王二侯家的子弟,口音不像,做派更不像,看在你叫我哥哥的份上,我收你做二弟,不對,我家還有個姐姐,你就是夏家老三。跟著我沒錯。」

顏子虛有些直眼,狐裘女卻隨手打了一記爆栗在這位夏家老二的額頭,笑罵道,「你這沒心眼的二貨,放到現世里被賣了都活該,真不知道夏夏怎麼會有你這個蠢笨弟弟。你是看了他有青牌,想到書院里前面那幾個拿青牌的狠角色,才賭這一鋪先下手為強吧。」

被戳破小心思的夏二少一臉訕訕,不好意思的干笑著,圓滾滾的手指模著鼻尖。

「走吧,昨天我給你指了路,你還沒謝過我呢,今天我又給你佔了個座,你如果不請我吃晚飯是怎麼也說不過的吧。」

狐裘女依舊沒有將青牌交還的意思,反而是俏皮的將那露在外面的半截塞得更進去了一點,看得顏子虛是閉眼嘆氣,胖子傻笑花痴。

就在顏子虛解釋說我實在沒錢,只能請你們回玉先生那我做幾個菜順道吃個便飯,而夏二少豪氣干雲的嚷著他請客去碧落城最大的酒樓獨一苑好好吃一頓的時候,授廳的門口出現了三個身影,很是囂張的堵住了唯一的出入口,眼楮里不懷好意的婬邪光芒加上狐裘女嗤之以鼻的不齒聲,顏子虛差點沒把腦袋往書桌上撞。

用膝蓋也能想得到,沒有仙器秘笈,自己這書院第一堂課,剛遇到飯局「勒索」還沒擺平,又來了見色起意的尋釁之徒。看慣了煙雨街上妓院里那些紅牌的恩客之間的嫉恨目光,顏子虛頭痛不已,這場架十有**是跑不掉了。

最麻煩的是,顏子虛注意到那些眼光中的不良之意在瞟到自己身上後更甚,頓時有不祥的預感,莫非要傳說中的冤大頭附身?

想要跑已經不可能,顏子虛下定決心明天一定要把一直隨身攜帶的百鬼圖藏個好地方,然後保持著臉色無辜表情,小聲的問身後的夏二少,那些人是誰?

胖子挑著下巴響亮的從鼻子里噴出個哼字,大聲的說道,「你修魚家想在四大家排名上往前挪個位置的心思路人皆知,去年輸給了我姐姐就夠丟臉了,難道今天想在書院里公然挑釁院規,私斗?」

幾句話條理清楚利索,絲毫沒有身材上的臃腫感,不由得顏子虛不佩服,不料身邊的狐裘女卻鄙夷的小聲說了一句,弄得胖子身子一歪,被打擊得夠嗆。

「學你姐去年的話,虧你還記得。」

「錦繡姐姐,你不要這個時候泄我的氣好不好,好歹後半句是我自己的吧。」

「那些廢物你理他們只會讓他們得意。」

「前面兩個修魚家的兩兄弟廢物沒錯,後面那個狐狸眼叫姚北斗的可別小看了他,據說差不多兩個星期前跟人在北院決斗一拳打得對方直接休學。輸的那個可是洞玄下品實力。」夏二少顯然消息靈通,話的聲音雖小可說的詳盡明了。

門口兩個姓修魚的顯然對于狐裘女和夏二少小聲議論並不把二人放在眼里惱怒不已,個子稍高的抬手指著了顏子虛,眯縫著的眼楮里閃動著陰惻惻的光芒,說道,「玄錦繡,你不要以為跟夏夏手帕交,她弟弟又天天狗腿貼著你,我們兩兄弟就奈何不了你。這個小白臉長得挺不錯的,新歡啊?跟胖子不同的口味你也喜歡的話,那我們兩兄弟可以幫你好好安排一下羅。」

「你……」狐裘女玄錦繡被指名道姓**果的調笑,一時語結,眼中冷意剛起,卻看到黑呼呼的一片墨汁從顏子虛的手里潑灑出去,縱然是那兩兄弟閃得快,及時退後了幾步,卻也被濺了幾滴在衣襟上,說話的高個更是鞋子上染了一大團墨漬。

顏子虛望著自己手里現世用的極少,卻不得不在碧落書院里每天都帶上的硯台,有些夸張的舉手看著硯台的底部,嘴里自言自語道,「哎呀,原來我買的硯台是便宜貨,連墨汁都漏光了啊。算了,漏了就漏了,總要潑掉的,反正墨也便宜,又臭不可聞。」

顏子虛沒有想到在這種地方也能遇到不長眼的花花大少,還是相貌與腦容量成正比的那種初級貨色,自信罵陣不輸人的他自然不會任由那修魚家的大少污言穢語,故而一甩手將硯台里剩下的墨汁全數甩了出去,倒也奏效。

「姚北斗,你擋在後面就算了,怎麼不出手?」氣急敗壞的兄弟二人迫于自身修習的術法一旦出手就會被夏胖子說成私斗,措手不及吃了虧,一時間又不能學顏子虛找到墨汁硯台什麼的扔回去,便把氣撒在了身邊邀來的打手身上,似乎怪他擋住了退路,才沒完全躲開墨汁。

站在兩人身後的狐狸眼渾身干淨爽利,掏著耳朵懶洋洋的回答,「兩位少爺,你們開的價碼只是要我跟一個人決斗,是對面那個胖子還是小白臉,你們選就是。我還想繼續在書院讀書,私斗的罪名誰都不想背吧。」

「就是他,跟八爪魚似的噴墨汁是吧,打得他休學,我再好好修理他。」修魚家大少狠狠的指著顏子虛說道。

「好,我的規矩是一個月只決斗一場。」說著狐狸眼彎的更厲害,顯然是笑著看向顏子虛,拋出了剩下的半句話,「小白臉,二十天後我來找你,學院試煉廳,我們打一場。」

姚北斗撂下了狠話,達成了修魚二少的最終目的,三人轉身離開。狐裘女和胖子面容都有些不自然,顯然,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場面也不是兩人所願意見到的。顏子虛倒是面色坦然,心想也許不用二十天小爺我就能回現世了,決斗決斗你妹呀,收拾著東西,笑著說︰「走啊,去我那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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