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莫氣,氣壞了身子可不行!」老婢連忙將她攙扶著坐在了太師椅上,「不過,您放心,那個女人要是真的掉到了崖底,鐵定跌了個粉身碎骨,到時候只要莊主找到她的尸身,他也自然會死了這份兒心!」
「哎…………」老太君長嘆了一口氣,「這孩子,太像他那痴情的娘了,太痴情,到最後,受傷卻總是自己!」
「你們可要看仔細了,不可錯過任何一處!」管家手執火把,站在胡清歌的身邊,有條不紊地指揮著眼前的僕人,沿著崖底,鋪地式地展開搜索。
胡清歌冷沉著一張臉,看著眼前的一切,然後抬起頭往懸崖上望去,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處崖壁,突然眼光一頓,既而愈發的冷銳。
「去那里!」胡清歌指著半腰的一處懸崖,喊道,「把火把投向那里!」
話音剛落,所有的火把都朝他所指的方向投去,霎時間,懸崖一處突出的岩石便呈現在眾人的眼前。
「哼,那里居然會有這麼一處懸崖!」胡清歌斂起雙眸,迸射出冷銳的目光,一提氣,腳蹬石壁,朝那塊突出的懸崖岩石而去。
飛身上了岩石,他便看到那個山洞,他從不知道,這里居然會有這麼一個山洞,拾起一個火把,他朝山洞里走去……
「夜公子,我家小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坐在飛奔的馬車里,杏兒一邊抱著秦懷懷,一邊用絲巾擦著她額角不斷滲出的汗珠,焦急地喊道,「還有多久才能到冷月堡啊!」
她好擔心,小姐還沒到冷月堡就會沉睡在她的懷里!
「停!」夜冷立刻喝住馬車,翻身下了馬,撩起車簾,躍上了馬車。
「讓我看看!」夜冷撩起她的衣袖,搭上兩指,為她把脈。
「夜公子,我家小姐如何了?」杏兒緊張地看著他,卻見他的眉頭緊鎖。
「杏兒姑娘,麻煩你幫我把她扶起來,我要為她運氣護住心脈!」
杏兒幫夜冷把秦懷懷扶起,夜冷將自己的真氣,慢慢地輸入秦懷懷的體內,杏兒驚喜地發現,她的臉色從原本的青色慢慢地回轉,逐漸有了一絲的血色。
「夜公子,我家小姐她的臉色好多了!」杏兒高興地朝他說道,卻發現夜冷的臉色反而不好看了,驚呼道,「夜公子,你怎麼也病了!」
「我,沒事,你別叫!」夜冷連忙捂住她的嘴巴,朝外看了看,吳昊似乎沒有發現這里的異常,他才放心,朝杏兒露出虛弱的笑意,「我只要小睡一會兒就會沒事,你別告訴別人好嗎?」。
杏兒不知為何他要這麼做,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將秦懷懷平躺下,然後擔憂地看著臉色慘白的夜冷。
夜冷虛弱地靠在馬車內,雙眼看著秦懷懷,卻陷入了沉思中。
「逸!」昏迷中的秦懷懷卻突然喊了這麼一句,然後眉頭緊鎖住,眼淚不停地從眼角流出。
「小姐…………」杏兒捂住嘴,偷偷地哭著,她家小姐好可憐!
「逸,不要走!」秦懷懷伸出手在空中亂抓,卻被一雙冰冷的手握住。
「夜公子?」杏兒不解地看著夜冷。
「逸!「秦懷懷擰緊眉頭,冰冷的手緊緊地握住夜冷。
「我在這兒,你別怕!」夜冷放低了語調,雙手包住她的手,輕柔地說道,「別怕,我在這里,如果你疼的受不了的話,就咬我的手吧!」
秦懷懷似乎听到了他的話,在痛苦中朝他露出一個笑,之後,夜冷的手一直緊握著秦懷懷的手,而她似乎也真的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勵,奇跡般地堅持了下來。
在顛簸的車路上行駛了一段時間後,他們終于到達了冷月堡。
「哇,這就是冷月堡啊!」秦如歌抬起頭,看了看建在山腰,雲霧間一座高大的城堡便出現在眼前,雄壯的外形,讓人肅然起敬。
「我們怎麼進去?」秦如歌抬起頭,朝那座雄偉的堡壘看了看,感嘆道,「光看外形就如此的宏偉,那麼里面的機關的威力就更加不可估量了!」
「跟著我,別走錯了!」吳昊走在前面帶路。
夜冷抱著秦懷懷跟在後面,秦如歌和杏兒緊隨其後。
「哇,從里面看,冷月堡更加的壯觀!」秦如歌揚起頭,看了看內部的結構,發現,這里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天然的洞穴,只是內部多了許多精巧的機械結構,讓整個山洞看起來,又多了一些的肅然有序。
「呵呵,你別老是抬著頭,小心脖子歪了!」吳昊點了點他的頭,笑道,「過了前面的小道就是花園了,我們要特別的小心,跟緊我,別出聲!」
「為何?」秦如歌看吳昊嚴肅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前面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等著他們。
「不該問的問題,別問,你跟著我就成!」
夜冷看了看躺在懷里的秦懷懷,露出淡淡的笑容,「你堅持會兒,很快就到寒潭了!」
果然通過小道後一個露天的大花園便呈現在眼前。
四周高聳的灌木,郁郁翠翠,低矮的樹叢也都翠綠可見,各種奇花異草更是數不勝數。
「是誰種的這些花樹啊!」杏兒十分好奇,忘記了之前吳昊的交代,輕聲地問了句。
「噓————」吳昊剛想捂住她的嘴巴,卻來不及了,一只綠色的鸚鵡飛了過來,停在了杏兒的頭頂的樹枝上。
「糟糕!」吳昊低呼出,剛想伸出手去抓那只鸚鵡,手還未觸及到它,鸚鵡便撲騰著翅膀飛上了天。
「有小偷,有小偷!!!」尖銳的喊聲在空曠的花園里回響。
「麻煩了!」吳昊一拍腦袋,沉沉地嘆了口氣。
「怎麼了?」杏兒不解地他。「
「什麼話也別說,快偶走1」夜冷抱著秦懷懷轉了身,朝密林深處跑去。
杏兒還未回過神,便被吳昊抱起,秦如歌緊隨其後,也朝密林深處奔去。
「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為什麼要躲開?」秦如歌隨著他們躲到了密林深處,待定下神後,他馬上開口問道。
「別出聲,那只鸚鵡還沒飛遠,要是被他發現,我們就慘了!」吳昊壓低了他的頭,用極其低的聲音說道。
「他是誰?」直覺告訴秦如歌,吳昊口中所說的那個‘他’絕對不是指這只鸚鵡,而且听他的口氣,似乎吳昊對這個‘他’還相當的畏懼。
究竟是誰讓他如此的害怕?
不一會兒,那只盤旋在半空中的鸚鵡突然停止了叫聲,然後是一片的寂靜,慢慢的有什麼聲音從密林外傳了過來。
沙沙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朝這邊靠近,腳步沉穩,走過時似乎能帶起一陣風,他們藏身的小樹叢都簌簌作響。
腳步聲在矮樹叢後停住,從投影處,可以看出,來人是個身材偉岸的男子,他的肩膀上正停著一只鸚鵡。
「是這里嗎?」。低醇的聲音傳來,語調很平靜,但是卻帶著一絲讓人肅然起敬的意味。‘
「是的!」鸚鵡點了點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點了點。
「都出來吧!」低醇而帶著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的語調又提高了不少,命令的口吻卻愈發的濃烈。
夜冷輕嘆一聲,率先從藏身的矮樹叢里站了起來,當他看到來人後,低下頭,有些無奈地說道,「爹,孩兒回來了!」
「爹?」秦如歌吃驚地看著夜冷,往日那冰冷的貴公子,如今卻成了一副恭敬的模樣,怎能不讓他吃驚,但更讓他吃驚的是,眼前的這位白發男子,他一身的黑衣,卻留著一頭的白發,看他的模樣,也最多不過四十歲,怎生的一頭個白發啊!
男子轉過身,淡淡地看了一眼夜冷,隨後將目光轉向他懷里的秦懷懷,淡淡地看了一眼後,又掃過眾人,最後將目光停在了夜冷的身上。
「你舍得回來了?」他的語氣中帶了責備之意,「我還以為,你都忘記了回家的路,不過還好,看來你似乎還記得!」
「不過,你應該記得,我曾說過,不準帶外人進冷月堡,如今你要如何向我交代!「他繼續說道。
「爹,是孩兒不好,不過孩兒的確有難言之隱,還望爹能借孩兒寒潭一用!」
「借寒潭何用!」他朝夜冷懷里的秦懷懷看去,「這個丫頭又是誰?」
「爹,我借寒潭,是為了救她,她被人下了蠱毒,只有寒潭的寒冰水才能將她體內的蠱毒逼出,爹,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夜冷說著便朝他跪了下去,「爹,孩兒知道,帶外人回堡已是不對,再要用寒潭救人更加的不對,只是爹,這個人孩兒無論如何都要救!還請爹成全!」
「你!」白發男人猛地斂起眸子,眼里露出冷銳的光芒,「要救她可以,那我問你,她和你是什麼關系,你應該懂得,冷月堡從來不救外人!」
「她,她是孩兒的…………」夜冷此刻有些慘白的臉上居然浮起了一絲的紅雲,低頭看了看懷里的秦懷懷,「她是孩兒喜歡的人!」
「喜歡的人又如何?」白發男人冷哼了一聲,「我問的是你和她是什麼關系!」
「她是孩兒的女人!」夜冷猛地抬起頭,堅定地對他說,「請爹救她!」
「哦?」白衣男人靜靜地看著他,銳利的目光似乎要將他看個透徹,夜冷無畏地迎上了他審視的目光,神情淡定而從容。
看了良久,白發男人才將審視的目光收回,轉而看向他的身後,雷利的語氣道出,「吳昊,我叫你帶少主人回來,可不是要你把外人帶進堡里!」
「吳昊知錯!」吳昊立刻跪了下去,「只是,還請主人救救秦小姐!」
「哼,待會兒再處置你!」白發男人轉過頭,看了看夜冷,「你說她是你的女人,可曾想清楚了!」
冰冷的語氣中帶著質問,他了解自己的兒子,熟悉兒子的每個表情,每個動作,因此他可以肯定,這個女人絕對不是夜冷口中所說的那般。
「是!孩兒想的很清楚!」夜冷自然也听出了父親語氣中的質疑,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即便父親知道真相,他也絕對不退讓。
白發男人不再開口,只是靜靜地看著夜冷,過了很久才開口道,「好,你隨我來!」
秦懷懷只覺得一道銳利的目光始終在自己的臉上徘徊,即便是在昏迷中,她依舊能感受到那份冷冷的注視,驚得她心底一顫,睜開眼卻看到一對如鷹般銳利的眸子正盯著自己看。
倒吸了一口冷氣,她有些後怕地偎依進夜冷的懷里,小手緊抓住他胸前的衣裳,只是她的這一動作卻讓夜冷的身子猛地一震,立刻僵住,紅暈染紅了他那慘白的臉頰。
「夜冷?」秦懷懷有些擔憂地看了看他,「你沒事吧?」雖然他平日里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病秧子,但是那種病態的慘白她看習慣了,倒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如今雙頰染紅的他看起來反而讓人覺得不適應。
「沒,沒什麼…………」夜冷別扭地轉過頭,努力平復自己那顆不斷跳動的心。
「他是誰?」秦懷懷側過臉,看著一直盯著自己看的白發男人,那雙銳利的眼竟是如此的逼人,不給人留一點余地,直逼人心的最深處。
「他是我爹,別怕,我爹會治好你的病,別擔心!」
「恩。」秦懷懷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他的笑容很干淨,給人一種無形的支持力,雖然疼痛依舊在繼續,但是看到他的笑容,秦懷懷就能感到十分的欣慰,有了支撐下去的力量。
寒潭位于冷月堡的最北邊,那里的寒氣四溢,方圓十丈之內便能感到逼人的寒意,秦懷懷被夜冷緊緊地護在懷里,雖然他的懷抱很溫暖,但依舊難以抵擋那襲人的寒氣,秦懷懷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怎麼,很冷嗎?」。夜冷見她的臉色愈見的慘白,心底擔憂,此刻還未到寒潭,她就受不住了,要是真進了寒潭里,她能承受的住那深可刺骨的寒氣嗎!?
「恩,好冷~!」說著,秦懷懷又縮了一子,更加緊地考進了他的懷里,然後伸出手環住他的腰身將身子更緊地貼在他的胸前取暖。
夜冷的身子在她伸手抱住他腰身的那一刻,僵直住,臉上蹭地騰起紅雲,喉結上下滾動著,咽下幾口,然後用略帶沙啞的聲音道,「我們要進寒潭了,你要是怕,我陪著你!」
秦懷懷聞言,抬起頭看著他,一時間對他如此溫柔的話語有些接受不了,以前看夜冷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那雙寂寞的眼里是淡淡的疏離感,似乎任由誰也走不進他的世界里,可是如今的他卻用那般關切的眼神看著自己,又說出如此溫柔的話,這讓秦懷懷大跌眼鏡。
那一刻,似乎四周的寒氣都被這溫柔的眼神化解開。
「冷兒,你還不放她進去,真要隨她一起進寒潭!」
「是,孩兒決定了,要隨她一起進寒潭!」只是在十丈之外她便受不了那逼人的寒氣,要是真的進了寒潭,那豈不是會要了她的命!
你!白發男子斂起眸子盯著夜冷看了好久,最後他輕嘆了一聲,「好吧,只要你不後悔!」
「多謝爹!」夜冷朝他行了一禮,抱著秦懷懷朝寒潭走去。
「夜冷,那里很冷,你別去,我一個人能挺得住1」看到他那瞬間轉的慘白的臉色,秦懷懷有些擔心地看著他,松開了手,想要掙月兌他的懷抱。
「別動,那里很冷,你一個人撐不到最後,我從小就在那里泡著,不怕的!」夜冷抱緊她,不讓她掙扎,臉上露出淡淡的笑。
秦懷懷微微皺起了眉頭,她不知道,原來夜冷從小就在寒潭里泡著,那般慘白的臉色也是因了這寒潭的寒氣嗎?
他究竟得了什麼病?
轉頭看向身後,那個慢慢消失在白霧里的白發男人,他眼底掠過的一絲悵惘,卻猛地揪起了她的心痛,記憶里似乎很早以前,也有人用這麼悵惘的神情看著自己。
白發男人看著逐漸消失在白霧中的人影,心頭泛起一絲的嘆息,冷兒,你終究還是步上了他的後塵!
他看那個丫頭的眼神中帶著的是令他自己也沒能覺察的溫情,而那種溫情是過去自己在冷兒身上從未見到過的神情。
冷兒一直都是那般的冰冷,眼底永遠都只帶著疏離的神情,而今日,他的眼底那種疏離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連自己都未曾見過的溫柔。
冷兒,你可知,這世上最難得的是個情字,可最傷人的也是個情字!
猶記得,當年他從大火中將他抱出時,他眼底的那份冰冷,就似寒潭中的那泓幽深而冰冷的水,為了解除他身上那日夜炙熬的火毒,自己才為他建了這個寒潭,將他的身子浸泡在這寒潭之中,如今他又為了那個丫頭,而要將自己再度置身于情火中炙烤一次!
十八年過去了,難道,這樣的輪回依舊不能改變!
「冷!」
秦懷懷的眉頭皺起,心頭的痛楚被那不斷侵蝕而來的寒氣,壓了下去,但是隨即而來的卻是一陣錐心的疼痛,直逼大腦,一時間模糊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