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老板娘和柳嫂子吵架
他們這一說,倒勾起了我的興趣。正要問老呂捏住了老板娘的什麼痛腳,周麗在外面喊我,連喊了三聲吳迪就闖到跟前來了,小高和小舒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瞄我。
周麗看到我一身白糖,連頭發和汗毛都是白的就笑了,喲,你變成糖棍了,隨便舌忝你哪里只怕都是甜的哈。
經她這麼一調侃,小高和小舒的表情更加古怪,我的臉紅了。
你紅什麼臉撒?未必我還真去舌忝你不成?周麗不明就里。
找我有事嗎?我不想讓她繼續看見我做事的這個樣子,希望她早點走。
她說,嗯,有幾道數學題不會做,你過來教我!
本來想對她說我的那點知識早就忘干淨了,又怕打發不走她,就迂回地說,我還在上班呢,事做完了再來找你,行不?
就耽誤你幾分鐘,教完了就回來。周麗不由分說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
小高和小舒在後面吹口哨起哄。
周麗走出門又回轉去警告他們,你們兩個不想干了,是吧?
那兩個家伙立馬灰溜溜地各自忙活起來。
我跟著她從前院穿出來再走進她家。
堂屋里擺了一桌麻將,她媽媽正在抹牌,抬頭見我進來問了句來做什麼,周麗不耐煩地告訴她是來教她做作業的,她媽就沒再放聲。
有抹牌的女人就說,你屋里還是你女兒狠啵。
周媽媽笑笑,那是當然,我們做的這辛苦,還不都是為了她。
旁邊的說,是啊是啊,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天下做父母的都惟願自己的兒女強。
周麗帶我進了她自己的房間,隨手把房門一摔,然後閂上門。
每天吵死了,我還哪有心事學習呢?周麗聳了聳肩膀,雙手一攤,很無奈的表情,她的這些肢體語言讓我在心里覺得我這個女同學很洋派。
那幾道題,我很快就解答出來了,然後仔仔細細地給她講解了一遍,等她搞懂了,我又出了幾道類似的題目讓她再做一遍,她都做對了。
周麗說,你其實挺適合當老師啵,你比我們數學老師講課水平高多了,你一講我就懂了。
她說得我很難為情,你又亂說,我一個初中畢業的水平怎麼能跟老師比呢?
周麗說,真的,真的,你講課耐細煩些,我們數學老師對我們這些學習不大好的很不耐煩,而且他的普通話一點都不好,還要整天憋著個普通話講課。
哦,該不是那個「踢死狗」老師吧?周麗說的數學老師雖然沒教過我,但是從南川中學畢業的學生都知道這個愛說蹩腳普通話的老師。有一次學校組織演出他是報幕員,硬是把「迪斯科」說成「踢死狗」,由此就得了這麼個雅號。
哈哈,對對對,就是他!提到「踢死狗」,周麗也笑了。
話題馬上變得輕松起來,我暫時收起敏感自尊的心跟周麗聊了很多南川中學的人和事,包括那次我在校長辦公室外牆提「反詩」事件。
我們聊得高興,一時竟忘了時間,直到外面的女人抹牌散了場,听到有個女人很大聲地跟周麗媽媽吵架。
那個女人粗門大嗓的嘟囔,才借你十塊錢,深怕別個跑了不給似的。
周麗媽媽說,你拖了快個把月了,今天贏了錢,還(ha )不還(hu n),說不過去喂。
大嗓子女人叫,還要說,借你的錢一點不發財,每次借十塊就輸二十,算我倒霉,再也不向你借了。
周麗媽媽一下子毛了,你這個狗婆怕是欠揍,老子好心借錢你抹牌,你還怨老子的錢不發財,做好落不到好!
接下來听到隔壁屋里有凳子被來回推拉的聲響。莫不是打起來了哦?我要開門出去看看,周麗說,不要緊,莫管她們,是對面的那個苕堂客,她跟我媽見面就吵。
我想起小舒說的這個應該就是老板娘最不喜歡的柳嫂子吧。
從窗戶看到外面有兩個女人一邊一個從腋下架著柳嫂子硬往對面拖,柳嫂子披散著頭發罵,**搗的,欺負老娘男人不在屋里是吧?你等著,等我那個苕種回來叫他拆你的屋,呸,老子今後再也不到你家抹牌了。
周麗媽媽回應,有狠的話,你以後總莫來,你不來了,老子要放萬字頭的鞭炮慶祝。
柳嫂子被拖到對面屋門口一癱坐在地上,慪狠了,還在不停地喘粗氣,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站在她後面哭。
哭什麼,趕緊去做作業!書不讀好,以後更是要吃別人屙的粑粑,柳嫂子把她的女兒趕進了屋。
周麗搖搖頭,這個婆娘腦子浸了水,總是跟我媽吵架,前頭吵了,過不了兩天又死臉纏到一起玩。
我笑,這就是平凡的生活吧!
周麗幽幽地說,我將來才不要這樣的生活呢。
我也在心底問自己,我有能力選擇我的生活嗎?——
注︰耐細煩——脾氣好,很耐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