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爭斗
周麗下樓一口氣爬上了大堤,我追上去拉她的手,卻被她狠狠地甩開了,你快去哄你的小媳婦跟丈母娘吧,莫來惹我!
第一次見她發這大的脾氣,我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咳咳,你又不是不了解柳阿姨這個人,她一向口無遮攔,大口大咧的慣了,我哪里曉得她會突然冒出這樣的怪念頭來呢?
周麗不听我的解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你沒听到別個說,早就看中你了!你們只怕早就商量好了吧?怪不得要搬到左右隔壁住著啊,還在一口鍋里吃飯,這不已經成一家人了嗎?
我苦笑,一起住是為了相互有個照應撒,你莫想多了。
周麗嗤的一聲冷笑,怎麼是我想多了?她都已經對大家宣布要你做她的女婿了!
我急了,誒,賣人撒?就算是賣人也得首先經過我同意撒。楊白勞用喜兒抵債還得簽個字畫個押呢,解放這麼多年了,未必過轉去了不成,難道我比那白毛女還慘些?她宣布的只是她的個人想法,而且是不著邊際的荒唐想法,你也能當真?虧你還是堂堂的省級中專生!
被我這麼一辯白,她站在黑暗里不放聲了,我看不清她的臉,但能感覺到她在努力憋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見她緩和了一些,我乘熱打鐵,你明明曉得我的心是灶膛里燒的餈粑——有主的,還擔什麼心呢?
她舉起雙拳輕輕捶打我的胸口,鬼曉得你喜歡哪個?我才不關心你要做哪個的女婿呢。
我嘿嘿笑,看看,你又故意鬼裝,剛才打翻那麼大個醋壇子。
呸,你真不要臉,哪個吃你的醋了?她啐我,但是罵我的口氣听起來更像是在撒嬌。
月亮嬌羞地躲進了雲層,大堤上只有影影綽綽的幾個人,忽然從江面刮來一陣潮濕的風,涼爽的空氣漸漸平撫了兩顆敏感的心。
我們在黑暗里半天沒有說話,身體在慢慢靠近,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了。我恍惚得做夢一樣,激動地抓起她的雙手,把她扯到懷里來。她的身體很軟,像面條一樣緊緊貼在我的胸前,我明顯感覺到她隆起的**正在激烈地起伏,我的心跳得比擂鼓還要響。
我微微閉上眼楮,模索著把嘴唇湊到周麗的唇邊,輕輕地觸踫了一下,天啦,像觸電一樣,我全身一片酥麻。周麗哼了一聲,身體變得更軟,她用雙手緊緊摟住我的脖子,開始熱烈地回應我,兩片嘴唇緊緊吻在一起,濕滑的舌頭笨拙地糾纏,電流在兩個年輕的身體里肆意流竄,我希望時間能停止下來,一直就這樣沉浸在巨大的幸福里。
也許只是一瞬間,也許有一個世紀那麼久,周麗臉色緋紅,用雙手緊緊箍住我的脖子閉著眼楮呢喃,吳迪,吳迪,快對我說,快對我說啊。
我一愣,說什麼?
說三個字!
哪三個字?
我最想听到的三個字,你快說給我听啊!
……
汪汪汪!
她突然睜開眼楮,一把推開我,哼,真討厭!
我哈哈大笑,很是得意,把她拉到懷里又親了一次。
剛剛嘗到甜蜜的兩個年輕人變得黏黏糊糊,時間一長連學生都看出了點名堂來,只要我跟周麗在一起,他們就會暗地偷笑,我們兩個人做賊心虛,就在這些小鬼頭面前欲蓋彌彰故作嚴肅。一旦躲開大家的目光,我們又會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親吻,愛情的花兒一旦盛開,誰都無力阻止。
我和周麗的戀情在小範圍內公開後最不高興的是猴子,看見我們愛搭不理的樣子,帶學生也沒有了以往的激情,變得焦躁易怒。憨子憂心忡忡,他擔心我們的團隊再這樣下去會瓦解散架,幾次看到我和周麗在一起欲言又止。
我沉浸在狂熱的戀愛里,所有的情緒每天都圍繞著周麗的喜怒哀樂起伏,她若開心我一天都興高采烈,她若皺眉我一天都會惴惴不安。對其它關系的感知卻變得很遲鈍,直到柳嫂子很不客氣的找我談話。
柳嫂子,吳迪,你最好離老周家的小妖精遠一些!你跟她根本就不可能成一對的。
我,為什麼這樣說?
為什麼?人家是老板的女兒,是天鵝,你是誰?你只是一只一無所有的癩蛤蟆!你以為你有那麼大的本事最後能吃到天鵝肉?
這句話深深刺傷了我的自尊。不會的,周麗不會嫌棄我的!
柳嫂子冷笑,那個小妖精比她的娘老子還狡猾,她只是在利用你,暑假搭你的便車賺點錢……
我實在無法再忍受她在背後這樣糟踐周麗,柳阿姨,請你不要這樣詆毀周麗好不好?
柳嫂子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你不要被小妖精勾引迷惑了,小心你辛苦賺的那兩個錢都被她騙走了!
我是成年人了,我分得清楚好人壞人。我極力忍耐她這些挑撥的話語,盡力控制自己不要發火。
柳嫂子嘆了口氣,你這個伢啦,太年輕了,沒吃過大虧不曉得人心的險惡,我是提醒過你了,你自己好自為知吧。
我回道,不管怎樣,還是謝謝您的提醒。
柳嫂子是個脾氣硬肘的人,見我態度堅決,當天就翻臉做翹了,晚上領著翩翩到外面吃飯,晚上的課也沒讓翩翩來上。婆不曉得已經發生的一切,還一直留著母子倆的飯,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就過去敲她家的門,柳嫂子關著門裝睡故意不理婆。
婆喊了半天沒見反應,悶悶不樂地回了家。
婆問我,是不是我哪里沒有做好,惹翩翩媽媽生氣了?
憨子安慰她說,婆,你想多了,她們可能是晚上有事還沒回來。
婆眼楮紅紅的,你這伢又瞎說,我雖然老了,但眼楮還不花,我明明看見她們娘伙兩個回了家的,剛剛還听到她屋里有人在說話呢。
我說,也許是柳阿姨身體不舒服吧。
婆听我這麼一說馬上起身又要去敲隔壁的門,一邊往外走一邊自言自語,那越發要去看看柳大姐。
我想攔她,卻攔不住,她用力地敲翩翩家的大門還大聲地喊翩翩媽媽,柳大姐,柳大姐,你哪里不舒服啊?晚上的飯吃了沒有啊?
敲了半天,柳嫂子家的門終于打開了一條縫,看得出她還憋著一股深深的怨氣,吳婆婆,您莫管我們了,以後也不要管了,我和翩翩自己做飯吃,不麻煩您了。還有,吳老師,以後翩翩就不到你這里來補課了,我會給她另外再找一個老師的。
說完,柳嫂子把門重重地關上了,我听到翩翩在屋里小聲的抽泣,柳嫂子吼她,你的娘要死了嗎,你哭得那樣傷心?——
注︰大口大咧——形容一個人說話不經大腦,心直口快;
硬肘——有底氣,不求人;
做翹——生氣,故意不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