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跟梅花同榻而臥
我回不去了，梅花可憐兮兮地對我說。浪客中文網浪客中文網.lkz.她的聲音虛弱而疲憊，看得出來她在外面待了很長時間，只怕是凍壞了。
我轉身到小屋倒了一杯開水回來，塞到她手里說，趕緊暖一暖。
謝謝！她接過水杯咕咚喝了兩口，蠟黃的臉色慢慢有所緩和。
不好意思啊主管，我表姐，她男朋友過來了，他們以為我星期五不回去的，所以……梅花難為情地向我解釋。
其實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魯莽和自私造成的——既然決定不去武昌了就應該提前告訴梅花，好讓她有個準備，跟她合租的表姐就不會這樣安排了。
我歉疚地說，梅花，這不能怪你，主要是因為我改了主意沒有提前跟你說，才害得你挨凍的。
梅花頭搖得像撥浪鼓，不不不，不怪你，他們在外面玩得很晚，我快要睡覺了他們才回來，我只好說是回家去取東西的，這才……
我看了下時間，十一點多了，已經沒有去武昌的公交車了。怎麼辦？去住旅館吧，我沒有辦身份證——在老家的時候一直沒有辦理；把她留下來吧，店里只有一間很小的勉強能放一張單人床的小屋子，再說了孤男寡女的總不能擠在一起睡吧；那我打的去武昌，這個想法很快也被否決——車費只怕比住旅館還貴，而且這麼晚了等我趕過去只怕錢克文也早就睡了……想來想去，我覺得現在外面寒地凍的又是半夜，不能讓梅花一個女孩子家的再出去了，我自己犧牲一下在廳里熬一宿吧。
梅花見我半不說話以為我為難了就推著我進小屋，你睡吧，我在廳里熬一晚上就行，這里比外面還是暖和多了。
我怎麼忍心讓一個女孩子在大廳里熬夜受凍呢，再說這也損害我男子漢的尊嚴啊，梅花，你去里屋睡吧，我身體好熬得住的。
梅花堅決不同意，扯來扯去，最後是我要發火了，梅花才勉強進到小房間里。
我把小房間的門關上，走到窗前，朝街上看了很久，車輪碾過馬路的呼嘯聲和雜亂的腳步聲透過昏黃的夜幕傳進我的耳朵。梅花好像也沒有睡著，我听見她在床上翻來覆去。
寒冷吞噬著屋里的每一個角落，我的手腳有些麻木了，困意一陣一陣地襲來，我不停地看著窗外，但是看不到離亮還有多遠，漸漸有些扛不住了，我踮起腳尖輕輕踱到收銀台坐下，實在熬不住就趴著迷糊起來，可是一會兒功夫就被凍醒了，清鼻涕都流到腿上去了，我吭哧著掏出手絹擦鼻子，擦完再迷糊，很快又被凍醒了，真冷啊。
這樣反復被凍醒了好幾次，我以為時間過了很久，看看call機幾乎要絕望了——前後才過去不到十分鐘。
不行，再這麼繼續下去，肯定會生病的，說不定會像賣火柴的小女孩那樣被不知不覺地凍死。
我站起來伸腰踢腿希望借助運動讓身體來暖和一些。小房間的門突然開了，由于夜深人靜，它吱呀的響聲嚇了我一大跳，扭頭看見梅花站在門口，吳主管，你進來來睡吧，我在外面待會。
我擺手，我沒事啊，你繼續睡吧。
梅花紅著眼楮說，你會凍病的。
我說，我不會。
她抿了下嘴唇，用顫抖的哭音哀求我，你到屋里來暖和一陣吧，不然我不安心呀。
外面的確是太冷了，我沒有再堅持低頭默默進了小屋。她轉身要走，我一把拉住她說，別出去了，大廳冷，你睡床上，我趴在旁邊就行。
梅花有些羞澀，但也沒有拒絕的意思。我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快睡吧，姐！明早點起，讓燕子她們兩個看見了就不好了。
嗯，梅花嬌羞地應了一聲窸窸窣窣地上了床。
我已經疲憊至極，趴在床沿一會兒工夫就睡著了。
我做了個夢。夢見我結婚了，正在舉行儀式。主持婚禮的是我們村主任李松濤，他笑眯眯地要我介紹戀愛經過，我看看新娘，居然不是周麗而是燕子！我焦急地在鬧新房的人群里尋找周麗的身影，沒看見周麗，卻看見了梅花，她笑嘻嘻地說祝我新婚快樂。隨後，李松濤大聲宣布送新郎新娘入洞房，然後是禮畢鳴炮。
啪啪，鞭炮發出巨大的響聲。
外面有人在大力地拍打著櫥窗，震得玻璃直響。
我痛苦地睜開眼楮，腦袋昏昏沉沉，段雄剛和燕子在外邊大聲喊叫，吳迪，快起來喲，幾點了啊?
睡過頭啦！我一個激靈想馬上翻起來。
梅花也被驚醒了，我們兩個狼狽不堪，臊得滿臉通紅——我不知道昨晚怎麼爬到床上去了，還緊緊貼在她身邊。床太小了，兩個人手忙腳亂地掙扎半才爬起來。
我對著外邊大聲喊，來啦，來啦。
再低聲對梅花說，趕緊穿衣服，一會兒你就說是在大廳睡的。
梅花蚊子似地嗯了一聲。
我以為可以稍微掩蓋一下，卻忘記了從外面是可以看見屋里的。燕子一向嘴皮子厲害，又愛來事，看見我們兩個都在屋里，馬上像發現了重大新聞一樣扯開嗓門嚷，哎呀 ，你們兩個昨都睡在這里啊？
梅花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吭哧半也沒憋出一句話來。
我故作鎮靜地解釋，是啊，你們兩個昨都提前溜了，害得我們又對賬又理貨的搞到深更半夜，只好讓梅花睡在大廳里了。
燕子捂著嘴嘻嘻地笑，嘖嘖嘖，吳主管，你做了麼事哪個也管不了你，但是你莫把禍水往我們身上潑撒。我明明看見你們兩個是同時從小房間里出來的。
段雄剛附和，是啊，我剛才也看到了，未必是我和燕子眼楮都花了啊？
我壓住心頭的火氣，不客氣地回敬道，怎麼？你們想當公安？眼楮花不花是你們的事，但是請管好各人的嘴，不要胡說八道。
段雄剛帶著嘲諷的口氣說，那倒是的，哪個敢說你吳主管的壞話呢？
燕子則擠眉弄眼地附和他，放心啦，你們的事我們保準不會亂說的。
我的心猛烈地跳動著。各種想法一個接一個地涌上心頭，簡直理不出個頭緒來。這樣讓人家揪住小辮子，往後還哪有好日子過啊？
看著他倆眉色舞開心的樣子，我心里亂糟糟的，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