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19、競爭「娃官」
19、競爭「娃官」
石伢子卡著腰問馬熊，「你有什麼本事，憑什麼當縣官？」
一個孩子說︰「他是咱們頭兒！」
「他憑什麼當頭啊？是憑他長得腰粗頭大，像個大狗熊，還是憑他蒜頭鼻子斜拉眼，外加一個大豬嘴？」
「他爹是保長啊！」另一個孩子說。
「我靠，他爹是他爹，他是他！他爹去縣衙送禮，怎麼沒見他去呢？他爹請大保那麼多人喝酒，怎麼沒帶著他呢？」
有孩子答︰「他雖沒有去開會，可縣丞給他買過風箏！」
「誰知道是他爹買的還是縣丞買的？上面打印了嗎？」石伢子辯道。
「他雖然那天沒跟他爹上席，可他爹給他帶回了許多火腿、燒雞，還有好幾壇酒，我們都見了！」有孩子補充說。
「我們也見了！」眾孩子齊聲吆喝，為馬熊爭面子。
「他爹是大人頭兒，馬熊就該是我們的頭兒！」
「對對對，我們擁護！」
……
眾孩子一片亂叫。
老子多粗兒多粗，老子多長兒多長，皇帝的兒子是太子，高官的兒子是衙內，富豪的兒子是富豪，這是古今難變的潛規則。
莫說是**的封建社會，就是自由民主的後世，官員的兒子和平民的兒子也是不一樣的。你平民的兒子上不起大學，既是孩子特別聰明，全家勒緊褲帶，當牛做馬供養出來，你除了打工還是難進衙門門檻；個別僥幸得入，你不厚著臉皮，黑著良心投機鑽營、拍馬行賄，你也一樣連個股長也難當上，只能一輩子提茶倒水當辦事員。有權的官員子弟就不用說了，掏錢買個文憑，參加工作不到二年，才二十多歲，便是局級、廳級領導——這是有目共睹的。
「學好數理化，不如有個好爸爸」，「拼爹」已成網絡熱詞。求職升官，買房求偶，哪一樣不靠爹的條件？不拼權勢財富？自己沒有好爹，老婆得有個好爹，要麼就必須認個干爹，不然，那你就一輩子當奴隸吧！
馬保長是保長，馬熊當然是保里衙內，起碼也相當保里三四把手，這情況石伢子清楚；馬保長每次公款請客，都要挑回家許多東西，馬熊經常炫耀，石伢子也看見過。這是實事，石伢子辯不過，心中一急，張口說道︰「跟著他爹多吃多佔就是他爹呀？他爹跟他媽那個，他怎麼不那個呢？」
石伢子髒話出口，馬熊便火了。他把手一揮，讓大家唱起他爹教他的，他教大家的順口溜︰
「豁子嘴，獨眼龍，生個孩子鼻涕蟲。鞋子上面破個洞，穿的褲子露著 。石頭上面打個眼，當成寶貝玉石塊；錫砣當做銀元寶，娶個媳婦沒——」
石伢子也鼓著肚皮、伸著脖子跺著腳和眾人對罵︰「馬保長，是狗熊，養個孩子鼻涕蟲！吃狗食喝狗尿，整天當狗汪汪叫！李狗剩，羅圈腿；張二栓，斜眼楮；王小娃，疤拉頭；趙小孬，塌鼻子，全都是你爹做時沒點燈！沒點燈，沒做成，成了一群馬屁精。拍馬屁，舌忝 溝，賞你們一根大驢球！」
馬熊雖說人多，但人多聲音不齊，罵的話很難听清，又翻來覆去就那幾句；石伢子聲音大，吐字清，詞又是隨口亂編，罵不一會兒便佔了上風。
馬熊見對罵難贏，把手一揮，便帶人沖了上來。
石伢子人小力單，哪是眾人對手？馬熊指揮手下你一推，我一搡，你一拳，我一腳，不一會兒便把他打了個鼻青臉腫。
石伢子挨了打，悄悄擦淨臉上的血，向娘和女乃女乃謊說跌跤摔傷，一個人暗暗把仇恨記在心中，生起了孬門兒。
村頭有一個大池塘，塘邊有一棵大楝樹，有一根大樹杈伸進塘中。他以石匠爹用鋸為名，到村里木匠家借了把小鋸，夜間悄悄爬到樹上，將伸進塘中的那根大樹杈上的小樹枝都踞得將斷未斷，第二天找到馬熊，說道︰「昨天開仗，你仗著是頭兒，讓大家都上，以多欺少，我不服！」
「不服怎麼著？再打嗎？」
「我要和你競爭頭兒！」
馬熊笑得彎了腰，賣弄著跟爹學來的名言︰「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不服不行。你他媽的還真不服哩？好，我就跟你公平競爭一次！」說罷面向大家叫道︰「我當你們頭兒，不同意的舉手！」
石伢子攔著說︰「這樣不行！你爹是保長，你又有力氣，誰敢不同意？誰不同意你打誰！他們家大人都被你爹欺怕了，他們自己也都被你打怕了，怎麼敢不選你？」
「你想怎麼辦？」馬熊瞪眼怒道。
「咱各憑本事，分個高下。咱把伸進塘中這根大樹杈當做寶殿，誰爬得最前最高，以後便是咱村的孩子頭兒，別的人都得對他磕頭跪拜，什麼事都听他的。如果不如此公平競爭，老子打死也不服你！」
馬熊見他是這主意，想到自己人多勢大，可以讓同伙阻擋石伢子，大笑起來︰「我操，你石匠帶犢娃還真不識眉眼高低！我就同意你，跟你憑本事公平競爭一回，讓你服氣！」
馬熊向手下使了個眼神，讓阻擋石伢子，便自個喊聲「一二三」，搶先向樹上爬去。
石伢子也裝著要往樹上爬，眾人「嗷」一聲圍住了他。這個擋石伢子的路，那個扯石伢子的衣服；有的蹬石伢子的手，有的別石伢子的腳，正好進了石伢子的圈套。
眾人還在與石伢子在樹根上糾纏，馬熊已經踩斷石伢子鋸過的樹枝，「撲咚」一聲掉進了五六尺深的塘水中。
「救人啊！有人掉水里了！」孩子們見馬熊掉進塘水中，一個個驚慌失措，胡亂叫喊起來。
石伢子裝得沒事人似的，一邊跟著叫喊，一邊作著見義勇為英雄秀。
他一邊月兌著爛衣褲，一邊高喊著︰「馬熊是我們的頭兒，是我們最要好的朋友。我們就是自己喝水，也不能讓他喝水！就是自己淹死，也不能讓他淹死！下水啊，下水啊，都下水救他啊！」
塘水五六尺深，大人跳進去都沒頭頂，父母都曾千叮萬囑，不準下塘洗澡，孩子們都才十來歲，誰敢往里跳？
大家只是叫喊，沒一個下水，只有石伢子月兌個光，「撲咚」一聲竄了進去。
石伢子跳進水塘中，充分發揮自己的「打撲騰」鳧水技術，把塘水撲騰得水花飛濺，雖然馬熊最終是被趕來的村民所救，但他見義勇為的行為卻是眾目共睹。
見義勇為精神本身就是社會稀有，何況石伢子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
馬保長正狠抓全保風化建設，便順應民心，把石伢子樹立為見義勇為的模範，將胡氏樹立為教子有方的典型人物，大力表彰，並獎勵現銀五兩，號召全保
向她母子學習。
胡氏見兒子小小年紀便成為全保模範人物，讓自己跟著享受榮耀，高興得夢中都笑醒了好多回。與此同時，她對馬保長也轉變了不少看法，覺得馬保長雖說流里流氣，心地還是善良的，正義還是能主持的，辦事也是公道的。
此後，馬保長雖說以各種理由前來騷擾過多次，無奈胡氏是見過世面的人，總是掌握分寸，巧妙周旋︰熱情中不失莊重，禮貌中暗示嚴拒；客氣地斥責，巧妙地回避。馬保長找不到強行機會，仍然一直沒有得手。
石母去世，石成做工經常不在家；石伢子越長越大，在外玩耍，整天不落屋；胡氏經常一個人在家，干罷家務，仍然為人做些針線活計貼補家用。日子過得雖說寂寞，倒也平安。
這天天氣異常悶熱，破草屋中更是像蒸籠一樣讓人透不過氣來。石成出門打工沒有在家，石伢子也不知又跑到了哪里玩耍。胡氏收拾罷鍋碗，熱得實在難受，便月兌了長裙，只穿一件短小內衣，躺在屋中涼席上假寐，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她覺得下處涼嗖嗖地有些異樣的感覺，伸手模了模。
她模著了自己的一片草。
應該是穿著內衣，怎麼沒有了？
她猛然一驚，睜開了眼。
馬保長婬笑著站在她的面前，拉風箱似的呼呼地喘著粗氣，目光正盯著她的下處。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我不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