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譜 9.50、當年皮條客

作者 ︰ 楊山林

第9節50、當年皮條客

50、當年皮條客

錢知縣對陳知府的反常行為,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浪客中文網他怎知這陳知府就是當年賈涉的好友陳履常,也是為賈涉、胡氏牽線搭橋的皮條客。

當年,賈涉的夫人史氏暗中將賈涉二女乃胡氏綁架到府中,當丫鬟虐待,身為捕頭的陳履常奉命化裝劫匪又深夜將胡氏搶回。胡氏恨賈涉欺騙,路途上在密林中悄悄出走。陳履常尋找不到,只得回去向賈涉復命,賈涉牽掛胡氏月復中嬰兒,派多人暗尋,仍然沒有音信。因戰亂不斷,皇上詔令加強邊防,令各州縣抽調干員到邊防修築城牆。說的是抽調人才,實際上是讓帶民工去出苦力。賈涉覺得在高郵待下去難有發展,便和陳履常商量著毛遂自薦,當了高郵的民工帶班。賈涉有心從此役求得進身之階,自然管理嚴格,十分用心,不僅工期提前,而且質量也使驗收的大員們非常滿意。當時的荊湖制置使趙方見他文武全才,勤于公事,便上奏朝廷,提升他為真州通判,不久又升任大理司直、知盱眙軍。

賈涉得到升遷,雄心大振,遂一門心思謀劃前程,便將胡氏丟在了一邊。

當時金、蒙、宋三足鼎立,戰亂不斷,民不聊生,各地盜賊蜂起,江湖上諸多豪杰、裊雄紛紛揭竿而起。濰州北海人李全、定遠季先、石 等當地豪雄,皆趁亂起事,招集兵馬,獨霸一方。

賈涉看準時機,獻招撫策道︰「涉以為國家者,當化強賊為我用,不可失英雄為國患。」建議「括淮甸閑田,仿前朝韓琦河北義勇之法,募為民兵,給田而薄征之,擇土豪統帥。」當時皇上正為外憂內患晝夜難眠,得此良策,豈有不采用之理?當即下詔褒獎,並令他負責當地招撫事宜。賈涉接旨,便與知州應純之一道,將李全、季先、石 等豪雄一一招撫,各許官職,號為忠義軍,分二路與金兵作戰,很快便收復了金兵掠去的城池。賈涉立了此功,很快便代替了死去的應純之的位置全知楚州,且節制京東忠義軍。

金太子守緒又帶兵南侵,遣將完顏訛可等復圍棗陽,分攻唐、鄧;另由金左都監紇石烈牙吾答及駙馬阿海,圍攻安豐軍,及滁、濠、光諸州。又分兵數路,一攻黃州的麻城,一攻和州的石磧,一攻滁州的全椒、來安,及揚州的長、真州的**。江淮制置使李玨,命池州都統制武師道,忠義軍都統陳孝忠往援,皆畏金人聲勢,逗留不前。賈涉令季先赴滁、濠,李全斷敵歸路,並定賞格︰能殺金太子,賞節度使;能殺親王,賞承宣使;能殺駙馬,賞觀察使。李全奉檄趨渦口,與金將紇石烈牙吾答等連戰化湖陂,殺金將數人,得敵金牌。金人乃解諸州圍,盡行北去。李全追至曹家莊,復斬殺數百人,乃還軍獻俘,並繳上所獲的金牌。賈涉因退敵有功,官職提升為淮東制置使,節制京東、河北軍馬;李全也在賈涉的推薦下,授以廣州觀察使之職;石 、季先等均以戰功得官。

賈涉從一從八品縣級小官,一跳數級,成為正三品制帥,相當于後世的副處級縣公安局長一躍為正部級大軍區司令員,官場上自然矚目。「林高于稍,風必摧之,堆高于岸,浪必湍之」,「出頭椽子先漚爛」,這是官場窩里斗定律,你不服不行!

中國人的「窩里斗」是自古有名的。比如,在沒有出現「皇帝」之前,大家是亂打一氣。等到出現了「皇帝」,大家都是爭著搶著去奪那個寶座;奪下寶座以後,「皇帝」又會拿自己的臣子開刀,以免他們「犯上作亂」又奪了自己的「江山」。即便是「江山」坐穩了,「窩里斗」依然是照樣猖獗。大家看「皇帝」是沒法當了,就會互相攻擊,博得「皇帝」的歡心,以便自己的官職地位在別人上邊。

有人把國人的窩里斗比喻為螃蟹在簍,真是再恰當不過。

簍里有一只螃蟹,你必須蓋緊簍口,不然,它就會順著粗糙的內壁爬出去。但如果竹簍里有兩只以上螃蟹時,你就不必管它了。一只螃蟹往上爬,其他的螃蟹就會死命地把它拉下來,其結果是沒有一只可以逃得出去。

賈涉招撫民間武力,成立忠義軍,連打勝仗,升任淮東制置使,節制京東、河北軍馬,知揚州兼主管淮東安撫公事的崔與之感到削弱了自己權力,首先上奏朝庭︰「山東新附,置之內地,如抱虎枕蛟,急須處置;自古召外兵以集事,事成與否,皆有後憂」,對賈涉毫不留情地上了一劑爛藥。

中書一把、宰相史彌遠心有靈犀一點通,立即采取措施,制定了忠義軍分屯制度,令賈涉分散忠義人勢力,增加正規軍的人數,強力維持官方的主控權。賈涉根據史彌遠指示,「分石珪、季先、夏全為兩屯,李全軍為五砦,並整頓淘汰三萬多人」;同時「利用忠義人彼此互不相屬,各自**,對經濟資源的依賴等弱點,分批派遣忠義軍去解除滁州與濠州之圍,而由正規軍隨行督視」。忠義軍統領季先死後,中書派遣統制陳選至漣水,統領其軍,引起季先部下哥們公開抗拒。他們不服從朝廷派遣的上司,暗中迎接老哥們石珪到盱眙,奉為統帥。賈涉無法直接統領該部,只得將石珪的部眾拆散,由季先的部將分別統率。此分化計謀仍被對方識破,拒不執行。賈涉不得已,只得忽悠李全來對付石珪。李全趁機佔有季先原有的三千軍額,收容余眾,並命他的部將劉全分千兵駐于揚州,將其勢力擴至江北;進而建造船只,向南發展,表面上配合中書府分化忠義軍的政策,實際上趁機排斥異已,大肆擴張自己實力。

荊鄂都統制許國奉祠在家,兩眼早就盯上了賈涉的職位,看到李全勢力坐大,趁機上奏道︰「李全奸謀甚深,反狀已著,非有豪杰不能消弭」,直言賈涉沒有好好全面貫徹中書指示,沒有工作能力,讓李全的忠義軍坐大,威脅了國家安全。

「利用分化挑撥的手段,讓忠義軍之間互相沖突,以便從中掌控」,本是史彌遠的既定方針,如今見李全排擠了群雄,一枝獨秀,威脅更大,當然不說是自己政策錯誤,反借許國之口,將責任一古腦兒加在了賈涉身上,令賈涉對李全采取措施,加強管理,削弱其越來越大的勢力。

上司指示,賈涉不敢不遵。為了強化楚州戰力,及官方在前線的主導性,賈涉將原駐屯于鎮江的八千正規軍移至楚州城中;另分帳前忠義人萬人,由官軍將領統帥屯于城西;並遣五千官軍屯于淮陰;同時,大肆削減李全的忠義軍糧餉。

李全銳頭蜂目,箭法高超,用絲線拴一銅錢,掛于百步之外,能箭射落地,百發百中;且一桿鐵槍重三十六斤,舞起來水波不進,人送外號「李鐵槍」。更有妻楊妙真,原是著名農民義軍「紅襖軍」領袖,人號四娘子,手使雙刀,武藝不在李全之下。如此梟雄夫妻,豈是受氣包子?

朝廷的分化抑制政策反惹惱了李全和楊妙真,助長了他夫婦二人的割據野心。李全以膠西地處南北商業、交通的沖要之地,讓兄李福守據,自行收稅。同時,他見青州**轄境內六鹽場利厚,提出分其一半。**不同意,李全大怒,揚言要提兵取**首級。**向賈涉申訴,李全伏兵邀擊,于是**向蒙古請附。賈涉以此責李全,李全干脆以**叛宋為借口,率兵急攻**,**棄地而逃,李全遂佔領青州,使青州成為李全又一據點。隨後,李全又以收買軍校的手段,趁宋朝調動官員,丘壽邁初攝帥事,吞並了原來由賈涉掌握的帳前忠義軍。

賈涉利用**以牽涉李全,反被李全抓住時機滅了**,大肆擴張。如此一來,不但賈涉與李全的隔閡已深,李全的勢力也發展到了遠非賈涉所能控制的態勢。

賈涉遵照史彌遠的指示,千方百計抑制李全,李全的勢力日益壯大,丞相史彌遠卻為穩定時局,維系朝廷與忠義軍的關系,改變政策,以李全平叛**有功為由,厚賞李全,並升職為保寧節度使,幾乎和賈涉平級。

第一條上司永遠是正確的,第二條如果上司有錯誤,請看第一條。這是中國官場顛撲不破的真理︰

上司永遠是對的。你的學識高于上司,就會與上司為敵。上司需要的是維護權威,他指令和要求的事情,你不辦,說明你目無上司,上司的權威也就無法落實,這就有損于上司的形象,上司不恨死你才怪呢。你是一個下屬的角色,在上司失誤的時候,他不拿你當這個出氣筒誰當?你不做那個替罪羊誰來做?

一個人有沒有本事,要讓上司去說。因為,說到底本事是上司給的,上司讓你有你才能有,上司不讓你有,你本事越大越倒霉。

在官場上,小本領可以拿到上司面前去炫耀,比如「枚好量大」、「葷笑話很多」之類,工作能力強之類,尤其是「有思想,有獨到見解」之類大本領則應該藏起來,而且是藏得越深越好。後世一個為縣政協委員的縣府辦公室副主任在政協會議上當著一把手的面口若懸河,提議獻策,表現自己的思想見解,不是立馬被一把手以「驕傲」為由一擼到底嗎?

這些都是官場秘訣,鑽研透徹才能把官當好。賈涉沒有學好,一心一意「表現自己」,最終落了個老鼠鑽風箱,兩頭受氣,這本來是很正常的,他卻認識不到,小蛤蟆墊桌腿,氣鼓氣脹,憂憤成疾,病倒在了床上。待他得旨調離,已經病入膏肓,在卸任南歸途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賈涉途中咽氣時,只有陳履常在他身邊。臨死之時,他拉著陳履常的手,滿眼含淚說道︰「履常,我官做到這一級,雖死無憾,只有一事放心不下。當年胡氏離開之時,已懷孕三個多月,我請妙玉算過,是一男兒。此兒若在,今年該已十歲零六個多月,不知現在何處,是否健在,是否入學?我賈家一門單傳,到我這代方有二子,想不到又丟失一個。難道我賈家就真的情受不住兩條根嗎?不找到他,我實在難以瞑目!」說著淚如雨下。

陳履常跟賈涉多年,禍福與共,見賈涉落淚,不由得也濕了眼眶,顫聲說道︰「大哥,你放寬心。只要我在,哪怕傾家蕩產,我也要找遍下,找到他們母子。找到他們,我把他們當親嫂嫂、親兒子看待,有我吃的,就有他們喝的;我權多大,就要把孩子提升多高。你盡管放心!」

賈涉說,「你史氏嫂子不賢,你要對她多加勸導,讓她善待胡氏母子。」

「史氏嫂子雖說性情不好,但大理還是明白的,如今牽扯祖宗香火,她斷沒有再胡鬧之理。她若真的仍如以前短視,我就為孩子另建宅院,另立門戶!」

陳履常大包大攬,賈涉這才面露笑容,從懷中掏出一個玉鎖,遞到陳履常手中,說道︰「這是我那次出差請名匠為孩子雕刻的,上面鐫有我為孩子取的大名。我家三代為官,最大的官就算是我了。我為她取名‘似道’,希望他做到相當或超過道一級的官職,成為我賈家前無故人的有用之人,為我賈家光耀門楣,我方死而無憾!」說罷,方才緊緊抓著陳履常的雙手閉上了眼楮。

陳履常與賈涉本是同鄉,又一起供職,其友情自是非同一般。並且同赴前線多年,在內外矛盾十分尖銳復雜的戰場、官場相互照應。賈涉立功,陳履常有份,賈涉升遷,陳履常亦升遷。他從一個軍中小卒升至如今的一府最高長官,自然是與賈涉的培養提拔分不開的。

陳履常與賈涉是標準的「一起扛過槍,一起吃過糠,一起打過仗,一起嫖過娼」的鐵哥們,當然對賈涉忠心不二。他辦完賈涉喪事,到嘉興上任之後,便四處委托同僚好友,查找胡氏下落。

陳履常尋找胡氏母子,一晃多年,毫無收獲。

那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胡氏竟然在自己轄區之內,並且找上門來。

那,胡氏為兒子申冤告狀來到府衙,抓起鼓槌對著衙門前的堂鼓就是一陣猛擂,被衙役帶上大堂。雖說胡氏多年苦難煎熬,已今非昔比,成了一個穿得破破爛爛黑瘦枯干的老太婆,但作為賈涉的鐵哥們、當年的皮條客,到賈涉住處像出入自己家一樣,經常讓胡氏做吃做穿的陳履常來說,仍然是一眼便認了出來。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好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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