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譜 95、尖端武器

作者 ︰ 楊山林

95、尖端武器

賈似道走馬上任,雖是副職,卻不擺架子,對軍器監岳珂則百般孝順,一口一個「叔叔」,叫得比蜜還甜。岳珂自軍器庫失火後便內火攻心,眼楮看東西灰蒙蒙的,賈似道得知此情,便以關心岳珂老叔降為名,經常給他買各種易上火的高檔補藥。如此不長時間,岳珂兩眼便「補」得幾乎什麼也看不見了。岳珂見自己將要失明,只得告病養老,推薦賈似道接替他的職務。趙昀遂以「忠良之後、老軍器監岳珂推薦」之名把賈似道扶正,任了軍器監正卿。

軍器監與國子監、少府監、將作監、都水監、司監合稱六監,掌監督繕治兵器什物,以給軍國之用。正七品,相當于後世的兵器工業部。研究部負責創新、改進各種兵器裝備,畫好圖紙交給各作坊制造,並頒其樣式與諸道。下設五個作坊︰東西作坊,掌造兵器、旗幟、戎帳、什物,辨其名色,謹其繕作,以輸于受藏之府,兵校工匠,其役有程,視精粗利鈍以為之賞罰。作坊物料庫,掌收鐵錫、羽箭、油漆之類。皮角場,掌收皮革、筋角之類。軍器監頭頭不僅掌握著購材料、發材料、驗質量,定賞罰等人、財、物大權,且對諸道諸軍的軍器制造、掌管具有檢查監督的權利。

賈似道一步躍了三級,心中自是高興。他為了報趙昀提拔之恩,下決心干出點名堂。但高調唱得雖響,內心深處討好趙昀,猛撈政績還是重中之重。忙來忙去,多干的是些花哨事情。

他讓各作坊都掛上趙昀的畫像,每上工前都去跪拜,三呼萬歲,表示忠誠。並且今個搞評比,明個搞比賽,大會小會不斷。與此同時,他還組織人不停地搗弄新式武器。

他首先根據連珠箭的原理,制造了一輛大型箭車樣品︰弓長丈二,弦如拇指粗細,箭如標槍,一次能發三十六支,射出三百丈遠距離;需十二個人在車上用木杠同時拉弦,可想車有多麼龐大。緊接著又鼓搗了一種「子母劍」,三尺長劍是空的,內藏一支小劍;還鼓搗了一種「九節連環槍」,槍桿能夠折疊。他把這些新玩藝兒排列櫃中,不斷地請文武大臣前來參觀,贈送試用,以加強聯系,加深了解,建立感情,同時炫耀自己的才智。眾文武都知道他是賈貴妃的弟弟、皇上的親信,何況是讓來白吃白拿?一個個吃飽喝足拿了新兵器試用品後均對他予以夸獎。有的甚至還揮筆賦詩題字,譽他為「當代干將、莫邪」,「曠世英才」。

賈似道將政績與眾將的贊譽寫進磨勘(後世的述職)報告中,呈給趙昀。趙昀揮筆御批︰「成績十分突出」。樞密總結推廣,賈似道在六監很快有了名頭。

賈似道受到鼓勵,勁頭更足。他以廖瑩中、翁應龍和臨安知名木匠、鐵匠為主成立了一個兵器研究小組,自任組長,專門研究古今兵器的制造。

廖瑩中翻閱典藉,賈似道率領眾人群策群力,很快,三國時期曹操在官渡之戰中使用過的拋石機,諸葛亮使用過的木牛流馬,大型攻城戰車等均都研制成功。

木牛方月復曲頭,一腳四足,頭入領中,舌著于月復,載多而行少,獨行者數十里,群行者二十里。垂者為牛舌,曲者為牛肋,刻者為牛齒,立者為牛角,牛仰雙轅。人行六尺,牛行四步。

流馬肋長三尺五寸,左右同。前軸孔分墨去頭四寸,前腳孔去前軸孔四寸五分,板方囊兩枚。

拋石機是在一個木架上做一橫軸,並在軸與橫軸中間穿插一根長桿,桿的一端系著一個裝石塊的皮窠,另一端系著幾十條或百余條繩索。使用時,將石塊放入皮窠,一聲令下,眾人齊拉繩索,皮窠的石塊便也似的拋出。

大型攻城戰車,車高三丈,長十數丈,外用牛皮包裹,可防箭矢;車內分上下三層,每層有梯子可供上下,車中可載幾百名將士,配有機弩毒矢,槍戟刀矛等兵器和破壞城牆設施的器械。

趙昀得到賈似道尖端武器研制成功的奏報,喜出望外,讓樞密府立即組織各路將帥前來學習。

各路將帥看了賈似道研制的尖端武器,均不停口夸贊,惟有史彌遠的大兒子京湖制置使史嵩之冷眼相對,嗤之以鼻。

那,趙昀與各路大帥議罷國防事務,大概是為了炫耀國力、振奮各路大帥精神,抑或是為了顯擺一下他的愛臣軍器監正卿賈似道的豐功偉績,以便再予以升遷,便帶領他們到軍器監參觀視察。

皇上率樞密院大臣及參加會議的各路制置使,相當于後世的國家領袖帶領各大軍區司令員,前來軍器監參觀視察,這當然是非同猩之事。賈似道得到消息,自然與後世迎接領導視察一樣,打掃衛生,張貼標語,擺放鮮花,布置新兵器展覽,忙得腳手打算盤。

上午巳時,侍衛前導,儀仗蔽,趙昀乘坐御輦,率領各路制帥,來到軍器監。

賈似道率領員工夾道歡迎已罷,便帶著到各處參觀。

古時的上級視察同後世一樣,首長去哪個單位,不過是表示一種「重視」態度,並不是真的要探討那個單位的工作,要提什麼「寶貴意見」。眾大帥大多是仰著臉、背著手,邁著八字步,走馬觀花晃悠一趟,惟有史彌遠的大兒子京湖制置使史嵩之每到一處,都看得極其認真,有的甚至拿在手中比畫比畫。

賈似道見史嵩之在箭車前長時間不走,這看看,那模模,以為踫上了知音佳賓,忙走上前去,施禮打招呼︰「大帥好!」

史嵩之扭頭看看他,牽動一個左嘴角笑笑︰「你就是賈似道吧?」

「是,請大帥多提寶貴意見。」

賈似道說的本是客氣話,史嵩之卻真的仰著臉,端著架子,訓女圭女圭似的對賈似道的「箭車」作賤起來。

他指著「箭車」說︰「這是什麼東西啊?當牛車沒地方裝糞,當轎車又沒有車廂。」

「這是箭車,打仗用呢?」賈似道忙解說。

「它能打仗?那你得告訴敵人,叫他交戰時都到大路邊。要是敵人听話,讓他站那里別動,等把大路修好了去打他也行!」

賈似道听出他在奚落,忙離開箭車,引他去看拋石機。

史嵩之這模模那拽拽,問道︰「你這塊石頭用多少人可以拋出去?」

「百十個人即可,能拋出三百多丈!」賈似道炫耀著。

「有準頭嗎?」

「當然了,想往哪打往哪打!」

「那好,我站百丈開外,你組織人拋塊石頭試試,看能打住我不能?」

賈似道不敢試,只能閉口。

賈似道見史嵩之又去看攻城戰車和木牛流馬,想到攻城戰車比箭車還大,更難搬運,木牛流馬也必定沒有史嵩之跑得快,怕史嵩之更加貶損,急忙將他引開。「大帥,外邊熱,灰氣大,請到室內觀看精致小兵器吧!」

史嵩之跟他走進展廳,拿起櫃中的「子母劍」看了看,笑道︰「這里邊藏把

小劍何用?怕敵人把劍奪跑了?來,你奪一下看看?」說著,拔劍向賈似道刺來。賈似道嚇得一個踉蹌,仰面倒在了地上。

史嵩之輕蔑大笑說道︰「劍為雙刃,誰敢搶奪?外劍奪不走,要內劍何用?

豈不是月兌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賈似道爬起來,氣得直翻白眼。

史嵩之不理賈似道,自個抓過「九節連環槍」,「啪」一聲抖開,仔細審視起來。賈似道以為這一件新武器他可挑不出毛病了,沒想到史嵩之兩膀一抖,槍桿便彎了。「弄個空鐵筒子,管打仗嗎?」

賈似道操心巴結,沒想到自尋其辱,正恨得咬牙切齒,忽有人對史嵩之怒聲訓道︰「子母劍子母合攻,出其不意,對敵中猛然單劍變雙劍,子母照應,其威自增。連環槍貴在攜帶方便,在執行特殊偵察任務或是夜襲敵營之時作用不可小覷。這兩項均為了不起的發明創造,豈能吹毛求疵?真是少見多怪!

「至于箭車、攻城戰車,雖說搬運不便,但可戰時營地臨時打造,用于攻堅;木牛流馬雖是諸葛武侯發明,但只有文字記載,沒有實物流傳,研制成功,更是了不起的大功一件!似道才智超人,當朝無人可比,豈是你這等不學無術,只會弄槍舞劍的莽撞漢子能夠識得的?退一邊去!」

史嵩之對那人叉手躬身,諾諾連聲,弓身往後退了好遠,方才轉身走向了一邊。

史嵩之一方大帥,何等威風,見此人如老鼠見貓,躬身低首,諾諾後站,可見此人身份不凡。

賈似道見那人六十多歲,穿戴是一品大員,雖慈眉善目,兩眼卻頗具威嚴。認出是史嵩之的父親、宰相史彌遠。

他心中對史家忌恨,雖听到他幫自己說話,仍然看見假裝沒有看見。心里話︰「老東西,你當年兩面三刀擺弄我父親,今又在我面前唱二花臉。你讓你兒子跟我挑刺,把我羞辱夠了,你再過來假裝嚴管。讓我打落門牙肚里咽,你休想。走著瞧,我不和你算玩!」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墮落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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