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102、「上頭」與「下頭」
102、「上頭」與「下頭」
剛大亮，楚嬌嬌和賈似道就來了。浪客中文網
「昨晚上醉酒的丁大人在哪屋休息？」楚嬌嬌的聲音問道。
「在三號豪華套間，有個小姑娘在招呼著。」酒樓的伙計答道。
听到楚嬌嬌的說話聲，丁大全一下子癱在了地上。
門打開了，楚嬌嬌走了進來，後面跟著賈似道。
賈似道望了一眼地上的丁大全，盯著裹著被子坐在床上還在「嚶嚶」抽泣的「楚柔柔」，惱怒地問道︰「柔柔，你這是怎麼了？讓你侍侯丁大人，你是怎麼侍侯的？你坐在床上，讓丁大人躺在地板上，這像話嗎？還哭呢？丁大人又不是外人，你怕什麼？」
楚嬌嬌坐在床上，裝得好像是勸妹妹時突然發現了床上的紅似的，尖叫一聲跳了起來。「啊，柔柔，你這是怎麼了？」她顫抖著掀開被子看了看，便「嗷」的一聲抱著妹妹嚎起來，「啊，小妹啊，怨姐呀！姐不該留下你照顧他呀。我只想他是個讀書知禮的官老爺，那知他連個禽獸也不如啊。我冰清玉潔的好小妹啊，你被野狼贓了身啊。這可叫我怎麼活呀！」
賈似道裝作剛剛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的樣子，搓手跺腳轉圈子，連聲嘆氣︰「咳，丁大人，看你弄這算什麼？你叫我怎麼處理呢？」
丁大全跪抱著賈似道兩腿，求告道︰「賈兄，我喝醉了酒，一時糊涂，干了這混賬事，你抬抬手，饒了我吧！你饒了我，我給你當牛做馬都願意。求求你，饒了我吧！」
賈似道長嘆一聲，向楚嬌嬌訓道︰「嚎什麼？不怕人听見？這事傳出去，叫我如何見人？領咱妹先回去！把那單子、褥子都帶走。就說丁大人昨晚吐髒了，一會兒我賠！」
楚嬌嬌還要不依不饒，直到賈似道發了火，要對她動手腳，她方才為「妹妹」穿好衣服，一起抹著淚走了。
賈似道關好房門，方才將丁大全攙起來，說道︰「丁大人，事已出了，你也就別懊悔了。你嫂子的工作由我去做，我不會讓她鬧事的。你就放心吧！」
丁大全灰著臉說︰「賈兄，從今往後，小弟就是你的狗，任你驅使。為你兩肋插刀，也在所不辭！」
賈似道收服了丁大全，回去告訴廖瑩中、翁應龍和宋京，說丁御史已經答應全力照應，要大家商量如何毀滅證據和補經濟上的漏洞。
幾個人議了半夜，根據李知孝所奏之事各自采取措施，一是迅速收攏資金，補入小金庫；二是尋找有關人員，許以重金，曉以利害，定立攻守同盟；三是由廖瑩中率領親信人員，暗中重做賬目，補嚴有關漏洞；四是搜集劉全罪證，把能安在劉全身上的責任生法安在他身上，揪他出來頂缸。五是假造買房時借款的契約，同時大家都穿舊衣，全體裝窮。
賈似道與眾人議定了補救措施，要求大家小心謹慎，分頭行動。
丁大全接到彈劾賈似道之案，一連三沒吃沒睡。
這個案子論案情是最小的，但背景卻是最大的，牽扯到朝中皇權、後權、相權三股最大勢力。
保賈似道，得罪史彌遠、楊太後；不保賈似道，得罪賈貴妃，且又不知皇上的真實意圖。他出身低微，混到這步很不容易，稍有不慎，便可能前功盡棄。
他雖說點子很稠，也一時沒有左右逢源的妙計，只得先求其次，施用「拖」術，拖一是一，靜觀其變，以等待局勢的進一步的顯露和皇上的催問，再探討虛實，以決進退。
怎麼辦都有錯，干脆不辦，肯定沒錯，丁大全雖說進京不久，卻早已吃透做官之秘術。
他將案卷鎖入櫃中，該喝酒喝酒，該找妓找妓，好像沒這回事似的根本不去理會。
董宋臣讓他去花月樓赴宴，他雖知是賈似道所請，因辦案方向沒定，不好拒絕，先得罪一面，也就順從前往。他本來制定的是「敷衍應酬，虛以周旋」的戰略方針，沒料到「上頭」管不住「下頭」，反給了賈似道一根能要他小命的大辮子。他方才不得不一面倒，為賈似道出力。
他又拖了些，得知賈似道毀證補漏工作已經就緒，方才打開櫃子，取出李知孝彈劾賈似道的奏章，派幾個親信干辦前去軍器監吃喝了三，走了過場，拿著「調查結果」去向趙昀奏報。
趙昀正為賈似道這事進退兩難。
賈似道是他最寵愛的賈貴妃的弟弟，是他惟一的寶貝閨女的親舅舅，親情難舍，這還是次要；更重要的是，賈似道是他費盡心血組建的親信圈子中惟一一個最信得過，又最有膽量、才智與史彌遠和楊太後對抗的。如今自己正竭力培養的苗子沒有長大便要被拔，他心里當然像要被人剜走心頭肉一樣疼得難受。
趙昀正在犯愁，見丁大全來見，當然親熱。
「丁御史，這些日子可辛苦你了。」
丁大全說︰「為皇上分憂，操心勞碌是應該的！」
「軍器監的案子查清了吧？」
丁大全不說查清也不說沒查清，先在外圈繞，探趙昀的真實態度，以把握處理底線︰「臣自接手軍器監卿賈似道弄假貪污一案，一面親自帶人進駐軍器監清財查賬，一面選派干員，四出調查，歷時二個月零十八，奔走臨海、錢塘、徽州、台州等五州十一縣，日夜工作，一刻不曾懈怠。共計清理賬冊五百二十五卷，核對契約、文書、票據八萬七百七千零九份，走訪詢問有關人士六千三百四十一名——」
趙昀急等听結果，見他擺起功沒完，皺眉說道︰「先不說過程了。你勞苦功高，事後我自有獎賞。你先說說，賈似道是否真的貪污了公款？」
「按折子所奏，貪污是實——」
「是實？我還讓你查什麼？」趙昀臉一沉，訓道。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反貪朝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