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不在,府里只奉珠一個主子,她也不想自己用膳,便餐餐都要找盧氏並房公用,因此昨日福喜做的乳釀魚便讓家里人分享了。〔中文〕
知道那下第一樓是郎子家的,房公便呵呵笑著道︰「往後再和同僚去吃酒,我可不付錢。」
奉珠吃完魚湯,把玉碗放下,便笑道︰「這是理所當然的,阿爹你若去便記我的帳好了。」
「你這丫頭,還和你爹記賬。」盧氏笑罵。「怎麼,也要記阿娘的帳?」
「三姐、三姐,你也記我的帳嗎?」遺則呼嚕呼嚕喝完一大碗魚湯,拍拍飽飽的肚皮,嘻嘻添鬧道。
「自然啊。縱然我自己去也要記賬,無規矩不成方圓,萬不可咱們自己混亂了規矩。」奉珠得意道。
惹得房公哈哈大笑,直說奉珠會做生意。
「她這是胳膊肘子往外拐。」盧氏笑罵道。
「夫人錯了,她可是往自己家里拐的。」
「什麼嘛,只是記賬罷了,又不是收你們錢,他若是敢收你們的錢,我也饒不了他。」奉珠羞赧道。
「三姐、三姐,往後小弟就記你的帳了啊。」遺則嘿嘿道。
「小機靈鬼,三姐還請得起你吃魚。」遺珠朝遺則努努鼻子道。
遺則向遺珠扮個鬼臉,站起身就想往外跑。
「站住。」盧氏擦擦嘴角,慢慢道。
遺則身體僵了僵,慢慢轉過頭來,拱手作揖道︰「母親。」
「明日你大哥成親,你別忘了去做儐相。」盧氏臉帶不大自然的微笑道。
「兒子知道了。」遺則恭敬道。
「那、那你就去玩吧。」盧氏嘆口氣道。
「爹、娘、三姐,阿則告退。」遺則長舒一口氣,轉身,一蹦三跳的就往屋外跑。
奉珠接過清茶漱了漱口,吐在痰盂里,又拿帕子擦了擦手,便隨著父母起身往大廳里去。
房公並盧氏在坐床上坐了,奉珠接過丫頭們呈上來的茶盞奉上,自己也月兌了鞋子跽坐到小幾一旁。
「夫人莫要憂心,等阿則大些便懂事了。」房公捋須勸慰道。
「還不都怨你。」盧氏沒好氣道。
「莫氣、莫氣,氣大傷身。」房公見奉珠還在,尷尬笑笑。
奉珠賠笑,便道︰「阿則有我呢,我一直在開導他。明日便是大哥成親的好日子,阿娘我能做什麼呢,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
「明晚上沒你什麼事,你若是想見元娘呢便來看看,若是嫌吵鬧呢,便後兒早上來。〔中文〕」盧氏道。
「哦。」奉珠應著,往外看看色也不早了,便起身道︰「女兒告退。」
「去吧,我見你也知道分寸了,知道自己郎君不在家,便老實在家里呆著,這就好。在郎子回來之前,你自己莫要出門了,可听見沒有?若是無聊了,便來我這里坐坐。」盧氏不放心的囑咐道。
「我知道了,阿娘你放心吧。」奉珠吐吐舌,心想,虧得今日沒出去呢。
「對了,阿爹,你可知道軍隊什麼時候班師回朝嗎?」奉珠轉過身來問道。
「快了。具體的軍務阿爹不好告訴你,不過,也就是幾日功夫的事情,你莫急也莫要擔心,我軍一路勢如破竹,成功在望。」房公知道奉珠是第一次經歷這些,心中難免擔心害怕,便安撫道。
「他說最多兩個月就回來的,可是現在呢,算算日子,已經兩個月又一了,他還是沒回來。」奉珠嘟嚷道。
「出征在外,變化莫測,便是他自己也說不準什麼時候能回來,珠娘,你要理解他。」房公道。「更何況,吐谷渾氣候惡劣,冰雪地,很是辛苦,你這個做妻子的可不能有怨言啊。」
奉珠抿著唇不說話,欠了欠身領著錦畫彩棋便往自己家里去。
「郎子在外頭辛苦,我們珠娘心里也不好受,日夜擔驚受怕的。」盧氏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郎子是個有算計的人,他知道自己在干什麼。」房公沉吟半響,如是道。
回了家,一進大廳便听見雪球和小獅子的汪汪聲,看見這兩只小東西正在追逐著相互咬尾巴,本是心情糟糕的奉珠便撲哧一聲笑了,抬眸輕斥阿奴道︰「你對它們做了什麼?」
阿奴撓撓頭,笑道︰「奴婢在它們的尾巴上抹了點肉汁,嘿嘿。」
說著話呢便听小獅子吱呦一聲叫喊,汪汪狂叫。
奉珠轉臉去看,便見雪球正一口咬住小獅子的尾巴。
「雪球,快放開小獅子!」奉珠忙去把雪球抱開扔到一邊,心疼的抱起小獅子。
雪球搖著尾巴不滿的朝著奉珠汪汪幾聲。
「阿奴!」奉珠一看小獅子的尾巴都被咬出血了,便不高興的瞪了阿奴一眼,惱怒道︰「誰讓你踫我的獅子犬的?你膽子越發大了!」
阿奴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抓著自己的耳朵,哭喪著臉道︰「阿奴看見夫人不高興,就想讓夫人高興,阿奴沒想到雪球真的會咬小獅子的。夫人,阿奴錯了,求夫人責罰。」
「你以後不準踫我的獅子犬,听見沒有。」奉珠戳著阿奴的腦門道。
阿奴委屈的點頭。
「罰你一個月不準吃糕,你可服氣?」奉珠接過錦畫遞上來的藥粉給小獅子灑在尾巴上,又用絹布包扎了,系上一個蝴蝶結,道。
「嗚嗚,夫人,您罰阿奴的月錢吧,阿奴要吃糕。」阿奴膝行爬到奉珠腳下,抱著奉珠的大腿就開哭,鼻涕眼淚亂。
奉珠見她這般就笑開了,便道︰「那可不行,就罰你不吃糕。」
「夫人笑了,哦!夫人終于笑了。」阿奴歡呼道。
「哼!你這小髒鬼,快下去洗洗臉。」奉珠領她這情,踢踢她道。
「這阿奴倒是一個有孝心的。」錦畫見阿奴退下了便道。
奉珠斂了笑,抱起小獅子就往臥室去。
錦畫不知自己哪里失了言,惹得奉珠不高興,囁喏著不敢說話。
雪球汪汪幾聲,搖著小尾巴追著奉珠進了臥室。
「彩棋,抱著它們下去,給它們洗洗澡,洗干淨了再抱回來。」奉珠把小獅子送到彩棋懷里道。
「是,奴婢這就去。」彩棋恭敬道。
「彩棋近來倒是老實了不少啊。」奉珠好笑道。「可是被九郎嚇著了。」
「夫人不知,阿郎發起脾氣來,真的很嚇人。奴婢現在想想還渾身發抖呢。」錦畫心有余悸道。
奉珠高枕在窗下的榻上,看著外頭落日殘霞,煙景如畫,想著遠方的那人,是否也如同自己一般想著、念著、寢食難安。
「娘子,青書家的人來贖她了。」錦畫躊躇半響還是道。
「她家,我記得是不是她哥哥考上進士科了?」奉珠道。
「娘子記的沒錯,正是考上進士了。」
「是嗎,再等兩年大抵便能在吏部某得一官半職也未可知。」奉珠諷然一笑道。
「想得一官半職,只怕不是那麼容易的。」錦畫小心的觀察著奉珠的神色道。
「那便放了她出去吧。青書她總不能和你們一樣,她但凡老實和我說了,我還能扣著她不讓她走?」奉珠突然想起什麼,便道︰「她的契書可是到期了?你去把我壓在那只鴛鴦箱籠底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