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俊和九天雲霄的鄭老板是舊識。
早在回國不久,他曾花了大量的時間在這個城市做酒店調研工作,九天雲霄毗鄰的是新代廣場,海濱城四十層樓的地標建築,九天雲霄卻是朱漆樓閣,飛檐麟角,青瓦石磚的古建築,兩建築一新一舊互映成趣,成了城市一景。凌子俊喜歡店里的古色古香,更喜歡這里的菜肴,讓他留戀忘返,回味無窮,有他心中想像的中國味道。
當時鄭老板的兒子鄭興正讀高三,英語成績比較差,經常在店里的收銀台練口語,凌子俊見其勤奮,有時糾正其語法的錯誤,用英語跟他對話,有意鍛煉他的听力和口語能力。後來鄭興考上北大,鄭老板常說凌子俊功不可沒。只是後來宏翔酒店的生意越做越大,凌子俊忙得就越來越少光顧了。
九天雲霄酒樓的房間早早就預訂滿了,凌子俊也不急,問鄭老板酒樓設有多少個攝像頭,得知每一層的走廊都裝有一個,還有大門口的露天地面停車場也裝有一個,共四個。
凌子俊說,我想到監控室去看看攝像,找個人。
鄭老板滿口答應,立刻叫人把凌子俊帶到一樓收銀台後面的監控室去了。小小的房間,四個屏幕全亮著,那時還早,人都還沒幾個。隨著巔峰雙刀會的人員到來,凌子俊把大廳的屏幕來往人員查看的更仔細了。他知道拉菲亞擅長易容,查找起來很困難,但她那一米七二的身材,他還是有把握能認得出來,畢竟很少女人有如此完美、苗條的身材。
時間飛快地轉到八點半,巔峰的宴席也近尾聲,顧辛桐早已迫不及待地想離開。等二瓶五糧液悉數下肚,欲開第三瓶時,他抬手制止︰「今晚就到此吧!明天我自行去分部別墅正式接事務。」
各位都有些醉意了,麥尖傾身上前說,部長,叫兩個保鏢送你去酒店吧?
顧辛桐面無表情地說︰「不用了,你們也不用送了。」
說完,兀自離席出門,墨綠色的西服把他的臉色襯托得更加冷冽,麥尖他們緊跟著離席,部長要走哪敢不送呢!出門四個黑衣人也在尾跟隨後,一行人簇擁著下樓。
在二樓拐彎處,一群戴著帽子的嘻哈族少年踏著滑板從二樓走廊沖了出來。這群少年也算是九天雲霄老顧客了,他們常在此二樓訂房聚餐,之後到新代廣場比拼技巧和表演。少年們個個溜著滑板,漂亮轉身從樓梯直沖下來,鄭老板在大廳照例地大聲嚷嚷︰「說多少次了,叫你們別從上面滑下來,這木樓梯都快被你們拆了。」少年們一陣嘲笑,快速沖出大門向新代廣場滑去。
顧辛桐往下繼續走,麥尖伴其右邊,靠近樓梯扶手,兩主管和黑衣人在後。這時,二樓的走廊仍有一落單滑板少年在急速向樓梯沖來。後面的黑衣人趕緊欲用手阻擋他的來勢,豈料他躬著身子帶動滑板躍起閃開,滑板架在樓梯扶手向一樓直流而下。經過麥尖身邊時,左手一揚,一道優美的弧光極速在他脖子閃過,血線噴薄而出,旁邊的顧辛桐眼疾手快揮向少年,不等他的拳頭近身,少年的利器閃著寒光劃來,他只好硬生生地收回拳頭,否則就要被利器傷到,一發一收間,滑板順著樓梯扶手達一樓,少年風一般向大門沖去,他低吼一聲緊跟著躍下樓梯追了出去。
十秒後,收銀台後面的控制室也閃出一條頎長的身影向大門奔出去,可惜凌子俊還是遲了一步,追出門外時,已不見前面的兩身影,夜幕下的新代廣場人頭攢動、重重疊疊正是夜市熱鬧時分。
剛才的事情發生如閃電般快速,兩主管與黑衣保鏢根本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覺一股溫熱直射頸項,一模全手是血,才發現前面的副手麥尖已委頓倒在樓梯階,脖子的大動脈已斷,血正不停地向外噴出。一樓大廳此時響起服務員的尖叫聲,食客們紛紛離席,有的向外奔涌,有膽大的向樓梯階靠近欲看怎麼回事。
「快,快叫救護車。」嘈雜的周圍有人大聲地喊叫。
「快打110報警。」不知誰又在說。
拉菲亞踩著滑板閃進了九天雲霄和新代廣場中間的小巷,後面緊緊追著一年輕男子。
灰色寬大的t恤襯,低腰寬松嘻哈褲把她高挑的身材全遮掩了,一頂黑色的鴨舌帽下是包著碎花的頭巾,如此裝扮,誰也看不出少年竟是個女子,難怪連凌子俊看二樓屏幕時,從背影根本就認不出是她。巷子的盡頭是左右延伸的小道,正對著小巷的三米五高的圍牆下早已斜架著一塊木板,拉菲亞借著木板滑上牆頭左腳踩住滑板定住,右手把木板提上來反搭在牆後,然後冷冷地轉身看了一眼後面追到圍牆下面的男子,一頭金色的披肩長發在昏暗的路燈下特別惹眼,一張精美絕倫的臉孔,鋒銳凌厲的眼神,當那眼神看到自己的臉時,瞬間換成驚喜,一朵絕艷的花綻在臉上,天地黯然失色,拉菲亞的心無來由地加快跳速。
原來是雙刀會中國分部的顧辛楠,人比相片標致多了。剛才她在二樓已竊听到他們雙刀會宴席上的一番談話,知道他已改變頭發顏色了。
顧辛桐望向少年,接觸到鴨舌帽下陰影里射出打量的戒備眼光,瓜子型的小下巴,很薄很堅韌的唇線,完美的弧線條。這下半張臉,他太熟悉了。原來,原來少年竟是拉菲亞,內心不禁一陣狂喜,可惜圍牆太高,自己無法上去。
手腕已結疤的傷口隱隱傳來連心的痛感,無論你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牢牢抓住。這次的再遇,讓顧辛桐暗下決心,他決定不再放開這個女人。`
拉菲亞眼神旋即轉到腳下,滑板瀟灑地從牆後的木板滑落下來。牆後是一個垃圾場,她摘下鴨舌帽、頭巾,露出齊耳短假發,月兌下寬大的t恤襯和褲子,里面是一束抹胸,在牆跟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背袋,從里面掏出一件白色短外套和黑褲子穿上,戴上一頂黑色運動帽,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前後不足二分鐘。把月兌下來的衣物用一個垃圾袋裝好,朝垃圾堆里一扔,踏著滑板背著黑色背袋溜出垃圾場,路邊哆哆早已駕著紅色敞篷法拉利跑車在等,抱著滑板跳上副座,這才月兌下薄如蟬羽的手套,把它小心翼翼地放進背包里,哆哆開著跑車絕塵而去。
滑板已有兩年沒玩,這兩天練得有點上癮了,但還是不如在紐約時玩得好。
八分鐘後,九天雲霄酒樓響起警車鳴聲和救護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