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宮 第五章

作者 ︰

烈日當空,剛病愈的秦贏在御和宮外來來回回的踱步,熱的渾身是汗,張全一刻不停的跟著他,用扇子為他扇風納涼。

「去——去去,一邊去,別在這里煩朕。」秦贏不耐煩的推開張全,又擔心的看向烈日下跪著的徐宣之吩咐道︰「張全你去給太傅端碗水,遮遮太陽,這陽光太毒了。」

「是,奴才這就去。」張全拔腿才走兩步,秦贏又改變主意開口道︰「不成,你回來,太後或許就在上面看著呢!再等等!」

君臣兩人等到太陽偏西也沒有等到任何的傳喚。秦贏再也沉不住氣了,他推開守在宮門口的侍衛直闖摘星樓,宮里的侍衛見皇帝大病初愈怒氣沖沖的往里走,也不敢真的阻難,只得派人上去稟報。秦贏滿腔怒氣的想找趙懿理論,見她果真如自己想的那樣,在欄柵內傻傻的看著樓下的徐宣之,心里的怒氣便消了一大半。

「太後就讓太傅進來吧,太傅都跪了一天了,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秦贏與趙懿並肩,一同望著樓下的徐宣之。

「宣他進來便等于答應他救蕭飛燕一命,哀家怎麼答應他。」

「可趙辰強搶蕭飛燕在先,蕭飛燕誤殺了他,只不過是自衛,自衛。」秦贏舞動雙手,激動的辯白著。

「趙辰是私自囚禁蕭飛燕,但也罪不致死。而蕭飛燕殺人卻是人證物證俱在,你要哀家救人總要有個說法。」

趙懿站了一天也累了,她回到坐位上,喝了口茶,事情的太嚴重,她該怎麼辦?

「若有證據,朕早放了蕭飛燕,也不用這樣受制于人。朕今天不是請太後斷案的,只是想要一個公道。趙家的爪牙這麼多年來無惡不作。今日可以犧牲一個蕭飛燕,可以後還要多少無辜的人受難,若這次太後不願意出面,朕決不相逼。朕願意就在這時與趙治一決雌雄。」秦贏恨恨的說道。眼里的殺氣讓趙懿再一次的心驚,趙懿細看著幾乎要高自己一個頭的秦贏,在他的身上依稀可以看到秦風的影子。

她曾眼睜睜的看著秦風死去卻無能為力,出于愧疚她加倍的關愛秦贏,哪怕當時他視自己如毒蛇猛獸也無怨無悔,到現在他們已親如母子姐弟,她可以為秦贏與家族再一次決裂,卻阻止不了事情往最壞的方向發展,總有一方逃月兌不了被鏟除的命運。

為了李歡喜,秦贏和自己已有心結,到最後她會有怎麼樣的下場呢?還有徐宣之,她該怎麼面對他?

「時機尚未成熟,尤其是定邊王意向未明,更不可輕舉妄動。」趙懿嘆口氣,疲倦的閉上眼接著道︰「哀家會給你們個交代,你和徐太傅回去吧。」

趙懿睜開眼無視滿臉歡喜的秦贏,向粉蝶吩咐道︰「宣太宰進宮,就說哀家有要事相商。」

太宰趙治身材偏胖,平凡老實的臉一點也看不出當權者應有的霸氣。唯獨那一雙眼楮,在細看之下透著精光,犀利無比。趙懿對這遠房的族叔一向敬而遠之。雖然她能當上秦風的皇後大半都是他的功勞,若有的選擇,她一定不會進宮受這非人的折磨。可當時的她不過只有五歲,哪有選擇的余地。

趙懿與他閑談幾句便轉入正題。

「最近雪兒為何沒進宮來,哀家都有些想她了。」

「啟稟太後,雪兒最近感染風寒,微臣就讓她在家靜養了。」

「那好些了沒,為何不傳太醫去看看。」

「已經好些了,謝太後關心。」趙治一板一眼的回答,趙懿心里打的算盤他比誰都清楚。果不其然。

「那就好。哀家是想皇上也老大不小了,嬪妃也已經有好幾個,可是皇後的位置老是這空閑著也不是樣子,讓贏兒和雪兒早點大婚也好,太宰,你的意思呢?」

趙懿邊說邊打量趙治,見他並沒有任何一絲欣喜的樣子,只是一臉平靜的拜謝,心里大感不妙。無奈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道︰「皇帝大婚,哀家想借皇上的名義大赦天下。」

「太後想的是。例朝皇帝大婚均有大赦天下,此次皇上自然也不能例外,太後不妨按慣例行事。」趙治一反常態答的異常痛快。

趙懿心想他沒理由會饒過蕭飛燕,那趙辰是他寶貝兒子,他怎麼會沒有一絲為難就答應放過蕭飛燕。趙治是弄權高手,難不保,他另有辦法處置蕭飛燕。

趙懿嘆了口氣,咬牙道︰「今日皇上和徐太傅都上書苦苦為蕭飛燕求情,哀家想了又想這蕭飛燕的確罪大惡極死不足惜,可是她畢竟是徐太傅的徒弟,不如饒她一死,賣給徐家一個人情,如何?」

趙懿一說完就見趙治跪在地上哀聲道︰「辰兒死的冤枉,若饒那蕭飛燕不死,太後不如現在就殺了老臣去見辰兒,免得我們父子日後黃泉下相見,老臣無顏面對辰兒的責問。」

趙懿這輩子哪見過趙治向自己跪拜過,嚇得從椅子上蹦起來,勉強定了定神虛扶了一下不肯起身的趙治,解釋道︰「叔父,不用我說你也知道趙家現在的勢力不比從前,我始終姓趙,心里還是向著趙家的。現在皇上就要親政了,各士族為了皇後這個寶座都在搶破了頭,現在皇上有求于我們願意大婚,為何不給皇上做個順水人情!」

趙治一听沉默半響,片刻才問︰「難道就讓這蕭飛燕逍遙法外?」

趙懿心里松了一口氣,知那蕭飛燕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不知趙治想如何處置她!

「那太宰的意思是?」

「那就發配邊疆,充為軍妓吧。」

趙懿扶起趙治,不由的心甚歡喜。

這是趙懿第一次見到名滿京城的美人蕭飛燕,心里不由的暗嘆世間居然還有這等絕子。可能練習武藝的原因她的臉頰白里一直透著健康的紅暈,不像自己似的那麼慘白,而且她的頭發烏黑亮麗,幾乎光可鑒人。不知怎的,趙懿心里竟閃過一絲怒意。其實在宮里比趙懿美的人並不是沒有,趙懿一向對這種事也不放在心里,不知為何見蕭飛燕這麼動人,她竟吃醋了。

兩人相互瞪視良久,還是趙懿先開了口「哀家救了你一命,你該怎麼感謝哀家?」

蕭飛燕恨道︰「誰要你假仁假義。你們趙家的人沒一個好東西。」

「放肆!你竟然敢這麼和太後說話,活膩了嗎?」。粉蝶上前喝道,見趙懿擺擺手只得退到一旁。

「這麼火爆的脾氣倒也合你小辣椒的外號。想必你也知道你此去邊疆定無好的下場。」

「要殺便殺,你以為我怕死嗎?我寧願死也不會讓你們詭計得逞的。」

趙懿听完道︰「你這麼想死,難道也要你的弟弟跟著你一起死嗎?」。

蕭飛燕慘然笑道︰「看著他活著受病痛的折磨,不如讓他和我一起去了罷。我們姐弟倆在陰曹地府也好做個伴。」

趙懿微微一笑拿出血玲瓏放在她的手里說道︰「哀家倒想在閻王爺手里把你們兩人搶回來。」

蕭飛燕「啊」了一聲,手竟自的顫抖起來。手里的玉佩似有千斤那麼重,這是她弟弟唯一可以續命的東西。

她心頭一轉問道︰「不知太後娘娘有何吩咐?」

趙懿心里暗道︰「好伶俐的可人兒。」

她玉手一擺,眾人皆魚貫而出。

「哀家要你去邊疆替我帶回一件東西。不管是偷是搶,哀家都會叫人暗中幫你。」

蕭飛燕心頭百轉千回,暗想自己雖然學過武藝但又不是什麼武林好手,是偷是搶也沒那個本事啊。這趙懿到底在想什麼?

蕭飛燕低聲道︰「我只怕沒有那個能力?」

趙懿笑了笑「或許你使使美人計,那定邊王心一軟就把那東西送到你手里也不一定呢!」

蕭飛燕「咦」了一聲說道︰「那定邊王喜好男風,我是女子他怎麼能看得上呢?」

趙懿不置可否「傳聞未必就是事實,你盡力而為吧!只要你拿到定邊王調動兵馬的虎符,哀家就去幫你向南詔國討瓶回魂丹,讓你們姐弟倆這一生一世都可以在一起。」

蕭飛燕心里一動答應道︰「當真?那是稀世的寶物。南詔國怎麼可能會輕易的給你。」

「血玲瓏難道就不是稀世珍寶了?哀家堂堂一國之母一言九鼎,還能誑你不成?」趙懿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塞到蕭飛燕的手里說道︰「跟誰都不能說,連你的師傅也不許。將里面的毒丸縫到衣服里,事敗之後,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可自盡。只要你效忠于哀家,你死後哀家也會救你弟弟一命。」

蕭飛燕點點頭,一顆心沉重無比。她不怕死,可是她不能讓弟弟飛鶴也跟著自己死,他還年輕,甚至還沒能享受一個平常人就能享受到的快樂,她要飛鶴活著,好好的活著,享受無病無痛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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