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世,深宮 卷四 幾回魂夢與君同141 誤殺

作者 ︰ 黑夜幻靈

看見地上的茶漬,胡則元倒吸一口冷氣,分明有毒!「你……趙堅,你真的要趕盡殺絕嗎?哼,我在吃喜酒前,塞了一封信給趙護風,把你當年殺死南鳳太子的事全告訴他了!」他邊後退邊說,「就算我死了,也不會讓你歹活!」

這麼多年,一邊要賣命討好龍詩玉,一邊還要應付趙堅的索挾。毒發難忍的時候,他常常思忖,這條命不是死在龍詩玉手中,就是死在趙堅手中。不管死在誰手里,他都要反咬一口,絕不讓殺自己的人好過!

沒料到他有這一手,趙堅惱羞成怒。「南鳳太子明明是你殺的,休想嫁禍給我!」

「當時我只刺傷了他,本想逃跑,誰知你隨後趕到……我親眼看到是你補了致命的一劍!」反正是個死,死前也要好好算算賬。

「他心慈手軟,不許我發兵討伐……但殺他的是你,我只是讓他死得舒服點而已。」提起這件事,趙堅的聲音有些不穩惚。

這個石屋連個窗戶都沒有,門外有人把守,看來要逃命得花點功夫了。胡則元繼續跟趙堅周、旋,拖延時間︰「龍詩玉雖不把我放在眼里,但只要我賣命,他絕不會殺我。而你,心狠手辣的小人!難怪當年雪嬌公主看不上你,活該!」

最後一句真戳中趙堅的痛處。「很久前,我就下過決心,要比你晚死一天,算算,明晚就是我的大限。」趙堅不急不慢的說。

等反應過來這話的玄機,胡則元嚇得結結巴巴︰「別、別以為我不知道,虎符一定是你派人從我這里偷走的!你想嫁禍給龍詩玉……你們想慫恿玲瓏公主造反,因為只有她能取龍詩玉性命!溫」

這時,從外面闖進一幫人,將他團團圍住。「胡則元,你就帶著這些秘密下地獄吧!」趙堅下令殺人。

畢竟胡則元是武將出身,多少也有一點本事。他迅速從腰間抽出軟劍,跟他們廝殺在一起,嘴里喋喋不休的謾罵著。

正當糾纏的時候,趙護風突然闖入。「住手!」剛才婚禮上發生的意外紛爭,他總覺得不對勁,幸好卓然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于是他一路跟著趙堅找到這里,竟撞上他們想殺胡則元。這麼說,信上的事……

像撿到救命稻草般,胡則元扯開喉嚨喊︰「趙護風,現在你相信是真的了吧!你父親根本就是個卑鄙小人,他還想殺我滅口!」

趙護風果然出手將幾人打退,暫時庇護胡則元這個唯一的知情人。「到底怎麼回事?」他緊盯趙堅,百思不解。父親可是太子的發小,更是南鳳的忠臣良將啊!

「有些事,你沒必要知道。我早就告訴你,不要輕信別人,更何況還是一個南鳳的叛徒!胡則元死有余辜,你護他什麼!」或許只有死不承認,才能消除護風的懷疑。正是因為這份優柔寡斷,才沒把火鳳堂交給他。

「趙護風,你要信我,我不可能拿一個死人來污蔑他!」胡則元急忙火上澆油。最好弄得他們內亂,他才可能逃命。

「你總是瞞著我,什麼事寧可跟卓然商量,也不告訴我!」趙護風有些悲愴的控訴。「當年你說太子是暴斃,我曾偷偷看過尸體,分明是劍傷!」

趙堅無語辯駁,只得示意旁人繼續出手殺了壞事的胡則元。

這回,趙護風沒有阻擋。胡則元急了,邊挑撥邊應戰。幾人的攻勢緊密,根本無暇使用暗器。

「當年,你一句話,我就割舍與蘭萱的兒女情,眼睜睜看你們送她入宮……我一直信你,從未懷疑!可為什麼,你要那樣……」趙護風眼眶一紅,向最敬重的人質問。

既然攤開了,就說個清楚。

「不為什麼,我只想報仇!自己的仇,亡國的仇。任何能夠殺了龍詩玉的機會,我都不會放棄!」這些心里話,第一次說給護風听。趙堅沒有看他,視線落在茶盅上。「你從小就心慈手軟,不管我怎麼教,你還是那麼善良。你唯一的成就,是生了卓然這個孩子。我只要稍微一點,他就懂了。現在,他的確沒讓我失望!無毒不丈夫,護風,你可以恨我,但別阻擋我臨死前的一點心願!」

來不及擦去臉上的淚,趙護風別過頭。這麼多年,他再遲鈍,也能感覺得到父親的失望。只是,自己所有的努力和犧牲,不過是父親用來復仇的籌碼……蘭萱,他此生最愛的女子,無端斷送在了趙堅手上。即便是現在,對玲瓏的拉攏利用,他心中很清楚,自己的父親,自己的兒子,都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這邊,胡則元以寡敵眾漸漸敗陣。見趙家父子在算賬的當口,他冷不丁掏出一枚毒鏢。「趙堅,今天我要跟你同歸于盡!」說罷揮手一擲。

警覺身後有暗器,趙護風本能的擋在父親面前。那一鏢正中心窩,他倒在趙堅身上。

他沒想到會這樣,他真的沒想到護風會死在眼前。趙堅顫抖著雙手,不敢觸及那枚鏢。「護風!護風……」雖然恨鐵不成鋼,可護風的正直善良也曾讓他寬慰。要說自己最虧欠的,就是他啊!

而趁這一空隙,胡則元奪門而逃。其他人見趙護風受傷,圍了過來,被趙堅下令追殺凶手。刺入心窩,回天無術!

「父親……答應我……不要再……傷害玲瓏了……」艱難吐出最後的一句話,趙護風斷了氣。

抱著七竅流血的尸體,趙堅嚎啕大哭。

***

還在婚房忐忑等候的丹慧,看見眾人抬了受傷昏迷的丈夫進來,嚇得魂飛魄散。幸好那支箭射偏了,暫時沒有危險。

「玲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卓然跟我父親和皇上……」雖然沒在現場,她憑著敏感也猜到了一點。

面對丹慧的詢問,玲瓏無言以對。好好的婚禮,變成這樣……龍詩玉的反應,更是雪上加霜。

拿來金瘡藥,有人幫忙拔出了箭頭,七手八腳包扎好。一碗湯藥下去,卓然竟醒了。「龍詩玉……和胡則元呢?」嘴唇毫無血色,他一睜眼就問。

「他們……都走了,你先好好休息養傷。父親已經出去核實攻山的事了,一定是誤會。」玲瓏坐在床邊勸道。卓然壓根沒在意她的解釋,虛弱的說︰「他們沒那麼容易撇清關系……我要出去。」這就起身要下床。

丹慧和玲瓏幾乎同時扶住他。看了眼一身紅妝的新娘,玲瓏放了手。

這時,有人進來稟報,胡則元殺了趙護風,潛逃在山上。

震驚得不止一點點……難道事情有變?卓然顧不得傷口疼痛,跌跌撞撞走出去。「來人,封鎖全山!」

什麼?父親死了?!玲瓏無法置信,跟了出去。

眾人才回到大廳,沒多久,有人將趙護風的尸體抬過來。後面跟著面無表情的趙堅。

親眼看到尸體後,素姨當初昏死過去。玲瓏一個扶不穩,跟著摔倒在地。

卓然一步步站在尸體旁,神情凝重,伸手拔了胸口的奪命鏢,仔細確認。「是胡則元的暗器。」看著父親七竅流血的慘狀,牙關緊咬,強忍眼中的淚。

「該死的是我,他擋了那只鏢……」趙堅淡淡的說。

早料到會有危險,但不知道會禍及自己的父親。卓然看了趙堅一眼,恢復冷靜︰「這筆賬,我會慢慢算!」

丹慧听他這麼說,更是驚愕。想不通父親怎麼會殺了公公……山上那麼大,他會躲到哪里去?

玲瓏擔心的事發生了,所有人都說是龍詩玉指使胡則元干的,因為他走的時候當眾撂下狠話!而此刻,喪父之痛,素姨又急成這樣……她根本無力辯解,龍詩玉那句根本就是說給她听的氣話。

夜幕降臨,一場喜事變成喪事。玲瓏守在父親靈前,素姨哭暈好多次。

卓然帶傷跪了很久才走。丹慧悄悄跟在他後面,雖然對胡則元沒什麼感情,但畢竟是親生父親,她有些不忍……不忍他死在卓然手上,他們現在可是岳婿啊!

知道身後跟的是誰,卓然輕易就甩了她。從與她成親起,他就當胡則元已經死了。

暗中跟蹤失敗,丹慧只好訕訕折回。今晚是暗月,希望父親能逃出生天。

忽然,有人從旁邊樹叢沖出來,捂住她的嘴,將她挾持到角落。她使勁掙扎,帶看清那人後,大吃一驚。「爹爹……」

胡則元慌亂逃跑中迷路了,生怕夜晚失足墜崖,索性偷偷潛回火鳳堂。「他們要殺我滅口,我是無心的。」他低聲告訴她。親生女兒總不會要他的命,等天亮再逃比較好,他發狠賭這一把。

丹慧既心急又無措,這麼大個人,要藏哪里呢?如果被卓然發現,一定不會原諒她的……最終,血肉親情佔了上風,她帶著胡則元趁夜色四處找棲身之處。

「躲到閻王那里,不就沒這麼費力了麼?」卓然的聲音似幽靈般從他們身後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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