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慧心都提到嗓子眼，下意識擋在父親面前。而更快的，從暗處竄出好幾個人，嗖的幾把刀劍架在胡則元脖子上。
「別殺我……有話好好說！好好說……」作為一個男人，還是朝廷大官，他連最起碼的骨氣都不要了，開口求饒。
「胡則元，你知道我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卓然冷冷的說。
胡則元吞了吞口水，腦子飛轉︰「別！趙卓然，好歹你已經娶了我女兒，也算是我女婿，咱們以後就是一家人……」
卓然冷嗤一聲︰「誰跟你一家人，當年剿滅火鳳堂義軍的時候，你想過我們都是同族兄弟嗎？！惚」
「不是！那是龍詩玉下的旨意……我也是被逼的。」脖子上刀刃冰涼，他死命為自己開月兌。「而且，這麼多年，我身在曹營心在漢，暗中給了你們不少朝廷機密消息……不信你可以問趙堅，這些他都知道。真的，我其實一直在幫你們。」
「是嗎？那就請你最後做一件好事吧！」卓然揮揮手，叫人把他押走。胡則元以為是帶他去砍頭，嚇得哭喊求饒，被一個重擊打暈，拖走了。
「你……真的要殺他？」丹慧走近他，顫聲問，「他畢竟是我父親……溫」
胡則元從來都沒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所以他的死活盡可以不聞不問，但是，再怎樣也不忍讓他死在這里，死在自己女婿的手上。
黑暗中，看不清他表情。「抱歉，才新婚就發生那麼多不順心的事，別往心里去。」轉過身，用依舊冷淡的聲音說，「我還要去靈堂，失陪。」
這語氣就像對一個陌生人，根本沒有新婚夫婦的柔情蜜意。他從身旁經過，掠起微風，涼透她的心。現在，就算她怎麼求情，可能也沒什麼用。
***
陰冷潮濕的地牢，卓然拔掉胡則元口中的布條，給他喘息的機會。
胡則元劇烈咳嗽一通，忙不迭向女婿求饒︰「卓然，看在丹慧的面上，你饒了我吧！我不是故意要殺趙護風的……我為了自保才扔出那支鏢，誰知他替別人擋了！」
「多說無益，想活得久一些，還得看你自己。」他不緊不慢的說，連余光都沒給。真替那些慘死的義士們不值，眼前的奸賊壓根就是個草包。
「好，你讓我做什麼都行，只要你不殺我！」胡則元當即發誓。
***
殺人凶手被生擒的消息傳到靈堂，意外的，玲瓏並沒有多少憤怒，只是默然跟著來到地牢，因為據說胡則元要坦白真相，卓然請她去听听。還能有什麼真相，像那種貪生怕死的人，肯定會捏造一番，把禍水潑給別人……想到這里，她腳步變得沉重。
同樣是地牢，眼前怕得渾身發抖的胡則元，與當時重刑在身的龍詩玉，根本無法相比。
接到卓然的眼神示意，胡則元輕易就說出一大堆所謂隱情。
他說，龍詩玉早就派人五百里加急向朝廷送了密令，下了狠心要踏平火鳳山。因為身份特殊，他被龍詩玉欽點為領兵大將，借口上山參加婚禮，部署兵力突襲。在大廳外，見卓然多次冒犯聖顏，令弓箭手暗殺火鳳堂領頭人。下山後，龍詩玉下令他折回殺死所有趙家人……
胡則元說的吐沫橫飛，邊不停觀察卓然臉色，生怕說得不合他心意。玲瓏可是皇上和火鳳堂都想拉攏的人，早听聞她有掌握操控龍珠的靈力。眼下，趙卓然讓他配合演這出戲，無非是想引起玲瓏對龍詩玉的誤解和仇恨。龍詩玉不可能冒死來救他，只要能保住這條命，他何樂為不為，什麼皇恩早就跑到九霄雲外了。
看來，除了貪生怕死之外，胡則元還是有優點的，真是編故事的好手！那麼短的時間內，能將事情說得天衣無縫、合情合理，而且還非常符合他的意圖。等到胡則元說得差不多了，卓然讓人再次封了他的口。
就是不知道，玲瓏會相信多少。
「本來我想直接要了他的狗命，給父親報仇。不想，他為求保命狗急跳牆，招了這些……」他盯著她，試探性的問，「看來，之前的懷疑應該是真的。龍詩玉的確想借機把火鳳堂斬草除根。」
玲瓏一直低著頭，錯過了卓然和胡則元的眼神交匯。「這人的為人你我都清楚，你也說了他為求保命才招認，怎麼能听他一面之詞就下定論。」
濃眉擰在一起，他牙關一緊。「你還是不信？」然後失聲笑了，笑得那麼苦澀。「是不是，非要等到我們全被殺光，你才信。」
心亂如麻，五髒六腑像攪在一起般，她頓覺呼吸都困難。左右為難的痛苦，快把她壓垮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他，然後隨你們相聚黃泉。」
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努力到現在，她對龍詩玉的信任沒有一絲一毫動搖。卓然怨怒的目送玲瓏離開，雙拳緊握，指節咯咯響。
身後，手腳被綁住的胡則元發出嗚嗚的聲音，冷冷回眸，知道那是要他兌現承諾放一條生路。卓然拔劍砍斷繩子。
「謝謝！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有什麼事盡管說……」從鬼門關撿了條命，胡則元松了口氣。還沒來得及跨出兩步，劍光一閃，脖子上多了道血痕。他雙目怒瞪，一臉驚愕，張著嘴，倒在地上。
「多少年前我就發過誓，一定要將你手刃。」劍鋒下指，鮮血沿著劍刃一滴滴落入土里。
胡則元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眼楮直勾勾盯著逐漸遠去的腳跟。
***
玲瓏不知去了哪里，丹慧替她守在趙護風靈前。
深夜，忽然一陣風進來，幾乎要將燭火吹滅。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心里驀地一落，像是有什麼失去了。父親！她站起來，不顧跪麻了的雙腿，焦急地尋找卓然。
到處都找遍了，最後在大紅喜字的婚房，看到端坐桌邊，獨自飲酒的……丈夫。她慢慢靠近，在他衣服下擺處發現點點血跡。
「你……還是殺了他？」淚水瞬間充滿眼眶，她聲音顫抖的問。他充耳不聞，一杯又一杯的豪飲。
「既然要殺，為什麼不叫我去看呢？」丹慧跌坐在凳子上，掩面而泣。多災多難的年少歲月，受盡屈辱冷落，母親的枉死……終于有人幫她報了仇，可心里卻是滿滿的痛。
一只手輕輕撫模她秀發。「以後，我跟你就是對方唯一的親人了。」他淡淡的勸慰，無比淒楚。
丹慧忽就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為了引父親上山，提出跟她成親，之後的婚禮變故……都是他一手策劃的。他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娶她！他的眼中只有對龍詩玉的恨！她好傻，不知不覺做了他的一枚棋子……
「沒想到，這門親，是你復仇的開始。」她緩緩抬頭，眼神渙散的說，「我還痴痴的告訴自己，你真的已經告別過去，要跟我白首到老……原來，只是我一個人的痴心妄想！」
都說悲到盡頭，就沒有了眼淚。這一刻，她真的不再哭泣，而是心死。
***
沉重的心思，加之也沒有胃口，玲瓏多餐滴水未進，人瘦了一圈。
山上大喜過後便是大喪，人人愁眉苦臉，憤恨不止。趙護風的喪禮極其簡單，墓碑都是現成的，僅是入土而已。看著山路兩邊的碑林，玲瓏終于撐不住，暈倒了。
醒來的時候，已是夜晚。素姨從得知父親死訊開始，日日以淚洗面，下葬的時候更是哭得不醒人事，只有丹慧在房里照顧，也是一臉愁容。
「丹慧……對不起。」她張開干裂的嘴唇，腦中只想到這三個字。
丹慧神情恍惚，一聲不吭，過了會兒，低低說了句︰「這世道，沒有誰對不起誰，都是上輩子欠的。」然後，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珍珠。在這里照顧玲瓏也倒好，不必回去面對冷冰冰的婚房。卓然除了成親那天在房里療傷躺了會兒，到現在都沒進去過。
玲瓏除了覺得有點乏力，其他也沒什麼大礙，就打發了丹慧回去休息。
一個人躺在床上，難免會胡思亂想。閉上眼楮想得最多的，還是他。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迷迷糊糊之際，感覺自己被人摟在壞，那種舒適溫暖的感覺讓她舍不得睜眼，直到雙唇被什麼輕軟的吮住，一股熟悉的氣息吹拂臉上。
「你……你怎麼……」眼前是一張魅惑俊龐，漆黑如夜的眼眸柔情含笑。
龍詩玉又啄了下紅唇，側躺在她身邊。「好好睡吧，什麼都別想。」這兩天她一定過得很難，臉色憔悴，直叫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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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黑黑寫得不好看嗎……都木有人送咖啡……桑心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