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撫摩著畫中女子的眉眼,月姬,在你如此歡笑的時候可曾想過有一日也會在那冷寂的殘月宮中結束自己如花的生命。可曾想過那個曾經讓你如此歡笑的男子在最後的時刻又是以何樣的心情來下那道了卻你的旨意啊。
忽然的就想到當日惠妃娘娘那一聲哀哀的嘆息︰「自古君王皆薄情!」月姬啊,如果你也有靈魂的話,臨走的時候心里念著的可也是同樣的一句話啊。
手指輕輕的彈去那畫像上面的塵土,卻在不經意間觸到一個凹痕,將畫像推到一邊,後面居然有個長方型的凹槽,里面放著一個紅木的盒子。不過卻是因為年代久遠的關系,上面也是落了厚厚的一層土。我輕輕的將塵土抹區去,打開了盒子。里面卻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而是厚厚的一疊手札。看來是月姬平日里寫的,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沒有人發現。也許這就是我了解這個神秘女子的機緣吧。
我回頭看了看身後懸在牆壁之上月姬的畫像,她依舊那麼的笑著,似乎還在鼓勵著我去讀她的故事。
那日是選秀的日子,我陪了小姐同去!夫人是最疼小姐的,換了別人她最是信不過。到的時候,那里已經聚集了許多的人,我的心里有些發慌。但是小姐卻是一臉的鎮靜。我知道小姐是想著公子的,她不願意這麼的進宮。
小姐偷偷的去見公子,吩咐我要我代她去測試。我好緊張,但是為了小姐,我還是去了。我一直是低著頭的,可他還是看見了我。
小姐做了才人,我才知道他是誰?他也知道受了騙,卻是沒有怪罪。我想他是看見了小姐是那麼的美麗,所以也就原諒她吧。
我跳了舞,他封了我做昭儀。他說我跳舞的時候美的像個仙子。他叫我月姬,叫我月影。但小姐卻是在惱我,怨恨著我。
他來了,眉頭鎖的厲害。他說有人要奪權,有人要他死。卻原來他也有害怕的時候,卻原來他也有需要我的時候。他已經不是個少年了,他說︰「月姬,我只有你了!」我能怎麼辦呢,我說︰「皇上我幫你,月姬幫你!」
他終于的如願了,侍衛拉我走的時候。我听見他說︰「月姬,你是何苦?月姬,你是在要朕死嗎?」。可是皇上啊,月姬怎麼舍得你死啊,月姬只是要為皇上而生的月姬啊。沒有的皇上又怎麼會月姬呢?
明日里,我就要走了!我知道他在窗外看我,他的病也厲害了!他知道月姬的心在疼嗎?皇上啊,月姬不後悔,月姬不怕死。可是皇上啊,月姬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月姬有了您的骨肉。但是月姬要把他一齊帶走,因為月姬也是怕寂寞的啊!
將手中所有的手札看完,我已經淚流滿面。我仿佛看見了她是在怎樣的心境下來寫這些文字的。我仿佛看見她在最後的那一夜,是何樣痛苦卻又幸福的模樣。人人都說月姬是如何如何的女子,她辜負聖恩,而不自愛。但是誰又知道她的無辜與她的愛。難怪這宮中處處是月,處處見月。難怪這水月宮在她去了之後卻依舊維持著原來的模樣。月姬啊,難道這些才是真的故事嗎?
將所有的手扎放回原處,我想月姬也是希望留著這些東西的。阿珠這個時候捧著一些書進來,看見我就問︰「娘娘要的書,奴婢都給您找了來。不過不知道娘娘喜歡不喜歡!」
「也不過打發時間,沒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我指著那高腳幾上已經死掉了蘭花︰「改天換盆新的過來!」
「是,娘娘!」阿珠放下手中的書,然後將那盆蘭花抱了下來︰「娘娘,要不奴婢找幾個人把這個屋子再給好好的布置一下吧。這里的東西都舊了!」
我看看掛在那里的月姬的畫像︰「不用了,這個樣子我就挺喜歡的!你待會再找些人來把這里打掃干淨就行。不過夜要囑咐他們小心,不要動了這里的任何東西!」
「娘娘這會兒的要求怎麼高了起來?」阿珠的嘴巴一扁︰‘來的時候還說不使喚奴才們的。這才多大會兒,不就使喚上了!「
我被阿珠這麼一陣搶白,倒是真的顯的我像是個小人似的了︰「也罷,自己的事情還是自己來做吧!」我將自己寬大的衣袖挽了起來。阿珠忙的放下了手中的花盆,過來攔住我︰「娘娘千萬不要,被皇上知道了奴婢們就是死罪!」
「皇上?」我笑了笑︰「放心皇上是不會知道的!」
「那也不成!」阿珠將我衣服整理好,對著我說︰「娘娘您就放心的去吧,這里阿珠會給您看著的,保證動不了任何的東西!再說了,娘娘也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啊!「
阿珠的話里有話,讓我頓時有些不自然,「好吧,這里就交給你了!」
阿珠見我這麼說,就沖著外面喊了聲︰‘晚雲,有心,娘娘要回去休息了!「話音還沒有落地,兩個人已經跑了過來。我這麼一看,也就無奈了!
收拾好的屋子就在隔壁,兩間院子之間又一道鎖上的拱門。不過這個時候已經讓人給砸了開。阿珠是個辦事伶俐的人,屋子收拾的也很是符合我的心思。進了門去,看見那一張床這才覺得自己是真的累了,算起來自己從昨天到現在也沒有睡多長的時間。現在還真是有些困了。
剛剛躺下,有心就進來報說是有位娘娘來了。我剛起了身,婉容那里已經進來了。
「姐姐還在休息嗎?那婉容可來的真不是時候。要不姐姐睡吧,婉容明日里再來看姐姐!」婉容一臉做錯了事情的表情,讓人看多少心里有些不忍。
「無防,我也是剛剛的躺下。這不,還是硬給逼著的!」我看看有心,她臉色一紅︰「娘娘也是的,有心錯了!」才一會兒的工夫這個丫頭就學會了阿珠的口氣。
「姐姐這里真好,婉容就不如姐姐這麼會相處人!」婉容的臉上淒淒的,我這才看到她來竟然沒有帶一個宮女。
「婉容,是又出了什麼事情了嗎?‘我仔細的看她,連衣服倒也像是幾天沒有洗的。我剛剛的這麼一問,婉容就從凳子上移了下來,騰的跪到了地上去︰「姐姐要幫幫婉容啊!」
看見她這麼的一哭,我的頭就跟著疼了起來︰「起來再說,到底的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姐姐,我知道姐姐還在我那件事情埋怨婉容,但是婉容也是無辜的啊!」婉容不起反而跪著爬到了我的跟前,抓住了我的腿︰「姐姐不知道,那天玉妃娘娘把我叫了過去,說是念在我的父親曾經是他家的舊臣,給我一些東西。就是那瓶珍珠磨成的粉。說是用了可以讓臉色變的更好。還多給了我一瓶,讓給何姐姐帶回去!我念著姐姐的恩,這才偷偷的將自己的那一瓶給了姐姐。那里知道第二天的就發生了這些事情。我要解釋也解釋不清。繡女在入選前私自的見嬪妃是要被處置的。婉容也不敢說啊!「我听她嘀咕了半天,頭越發的疼起來。這些已經過去的事情誰還想去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再說那些東西到底是誰的如今更是說不清楚的。我又何必去追究。
「好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說了。你今天找我到底的是為了何事?」我扶了她起來,又讓有心扶她坐下。
「姐姐——」婉容面有難色,「姐姐如今封了妃,一定是在皇上那里說的上話的。婉容沒有別的請求,只求姐姐在方便的時候能跟皇上說說把婉容從玉妃娘娘的身邊調開。姐姐也看到婉容今日的模樣了。還望姐姐開恩,幫婉容一下!」
「如今你在玉妃的身邊?」這倒是讓我意外的。從進了宮我就是听人說這個玉妃是怎樣的美貌,又是怎樣的聰明。卻一直沒有機會見她,當然的也是不想要見到她。
「姐姐——」婉容又是一跪︰「如果姐姐肯幫婉容的話,婉容願意過來伺候姐姐你!」
「那倒是不用了,不過婉容,我實話告訴你吧,昨天晚上皇上是在我那里沒錯,今天封了我妃也沒有錯。不過你不知道的是我也得罪了皇上。你不用詢問,這個我也可以告訴你,我打了皇上!」我怔怔的看著她︰「宮里今天的傳言相比你也知道了,是真是假你自己可以看著辦。能幫你的我一定會幫,不過這個忙我是真的幫不上了!」
話還沒有說完,婉容的臉色都嚇的白了。她慌張的站了起來︰‘那麼就不勞煩姐姐你了,看來一切都是婉容的命!「說完蒼蒼瑯瑯的走了出去,我忙的示意有心去送她,卻也被她拒絕了回來。
看來我這個她剛才還認為的貴人如今成了個瘟人吧!
苦澀的感覺瞬間的便涌了上來!
紗窗外,清月寒,何事擾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