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傷 第十五章、臨江夜

作者 ︰ 夢斷離弦

帝王坐北朝南,雄霸天下,是以人人皆以北為尊。97小說網小小的縣衙門口都朝著南邊開,更何況南華宗室碩果僅存的幾個王爺的王府了。

臨江王府氣勢恢宏,盤踞著臨江城北城近四分之一的面積,據說臨江王府的位置是原定的皇城位置,後來為了穩定西北,楚天讓在斬了兩個御史後才將國都定在了西北中部的揚沙城。

因此臨江王府的布局在整體上類似于皇城,雖然範圍和規格相對于皇宮有所刪減,但是也絕非其他王府所能比擬,個別地方甚至可以說是違制了。

臨江王府的後院小亭,一條人工小河從南邊緩緩淌來,月上中梢,月光被河水反射著磷光,照在亭閣的牌匾上不停波動著,將「探月閣」三個字襯托得夢幻起來。

此時亭里一身明黃色五爪金龍親王袍的臨江王正在宴客,堂堂王爺宴客,卻沒有一個下人伺候著,著實有些詭異。

臨江王乃是楚極舒的大堂兄,其父楚天任是楚天讓的胞弟,自幼與楚天讓感情深厚,加之楚天任對于楚氏王朝也立下過汗馬功勞,因此楚天任一脈成為楚氏宗室唯一一家世襲罔替的親王,其余的到這一輩都已經降了一等。

楚恆沒有兄弟,所以南華國能穿親王袍飾的也僅此一家。楚極暄不過四十多歲年紀,身材雖然已經開始發福,可是卻並不顯臃腫,在一身明黃衣飾的襯托下,也顯得極有氣勢。

臉上由于保養的很好也未見皺紋,一屢胡須整理的很是齊整,整個人看起來就給人一種精明干練的感覺,說話風趣,在任何場合都是能聚集目光的人物。

「吉先生,本王敬你一杯!」

「多謝!」客座之人舉杯淡淡的應了一句,這人赫然是早間逃走的吉利斯。

臨江王也不在意,「吉先生來我臨江多日,不知有否游玩一番,,這臨江城的景色風致還是不錯的,本王諸事繁忙,本想撂了這攤子事,相陪一番,奈何這臨江上下諸事都需操心,非常時期本王實在走開不得,還請見諒!」

「王爺言重了,我等修煉之人,只要有立身之處便可,其余的並不放在心上。王爺有話可直說,我不太喜歡拐彎抹角。」

「先生果然快人快語,那本王就直言了。本王已經照先生先前的吩咐,將京城之事隱藏了下來,日日兢兢業業的處理政務,如今各路統兵將領都已集結在京城附近,雖然消息已經封鎖,只怕也攔不住有心人,此時本王還呆在封地,只怕……。」

「王爺多慮了,我們說過要助你登上皇位就不會食言,只是王爺得償所願時需記得幫我們一點小忙。」

「這是自然,可是先生,本王這心里始終不太安實。」

「那我就給王爺分析分析,現在南華國的軍隊掌握在幾個人手中,這幾人都是跟著楚極舒東征西戰成長起來的,對皇室極為忠心,所以有這幾人在,楚氏的江山誰也動不了。

楚極舒那一脈只有一子,而且已經斷絕,那麼那張位置必是總是這幾個王爺中產生了,論爵位南華國只有王爺一位親王,論親疏王爺年輕時隨老王爺也曾在軍中多時,那最後論政績,王爺更是不輸他人。

即便有人從中作梗,我們也必會為王爺掃清道路,王爺但請放心,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只需堅持幾日,如今已是廿日,若我估計差,不出十日,月底之前必有人來請王爺前往西北。」

「承先生吉言,小王必不忘先生之恩。」臨江王大悅,態度越發恭敬起來。

楚恆背著行李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臨江城的夜色很美,下弦月掛在空中彎彎的勾人遐思,夜空萬里無雲顯得天很低很低。

楚恆數著星星,心情有些低迷,莫知晴在的時候自己避之不及,可是她不在了心中卻生出一牽掛來,這小騙子把自己錢騙光了,竟然還騙走了自己的一絲感情,還真是個合格的騙子。

還有蕭大哥,本想再陪他在臨江城游玩一天的,一天時間對于相見恨晚的二人來說卻是過得很快,至少楚恆是這麼認為的。

也不知何時能再見面了,他那師妹肯定不怎麼樣,還想騙我,要是真那麼漂亮以蕭大哥的那點愛好不早下手了,我才不上當呢。

讓自己這麼灰頭土臉的去臨江王府,自己還真拉不下臉面,只能隨便找個對方對付一下了,早知道就晚一天再打發車夫大叔回去了,今晚也有個伴了。

想起早上車夫大叔起來時那見了鬼的表情,楚恆頓覺樂不可支,昨晚那麼大的動靜他竟然沒醒來。楚恆轉著轉著,不知不覺竟然又回到了昨晚的城隍廟。

楚恆苦笑著,自己與這土地公公倒是緣分不淺。

楚恆正要進去,卻發現一人背著行囊從里面急匆匆的走出來,忙問道︰「這位大哥,為何神色匆匆啊。」

「你是何人?這大半夜的來城隍廟干嘛?速速離去吧!」說完又要走。

「等等,大哥!」楚恆連忙攔住「出什麼事了?」

「我是這廟里的廟祝,昨日去探友了,今夜回來發現土地像倒了,整個廟都快被掀了,想必是土地公公怪罪于我,你也速速離去免得被牽累。」

楚恆一听便心知肚明,這廟遭遇的橫禍還是自己一手導演的,不由的有些尷尬,「多謝大哥,我只是來投宿一夜,想來土地公公也不會怪罪。」

听到楚恆這麼說,廟祝不由的古怪的打量了一下楚恆,這年頭摳門的人有,但是摳到不要命的還真是少見,見楚恆如此風姿卻是可惜了,搖了搖頭便匆匆離去了。

楚恆在正廟里略微看了看便來到後院,正廟已經被拆的差不多了,也只能到後院的小屋里將就下了。

看著院里架著的幾根竹竿,楚恆模了模背上的行李,心里泛起一絲柔情來。

本來以為莫知晴真的將自己衣服扔江里去了,可早上走的時候看見後院的竹竿上掛滿了自己的衣服時楚恆真的有些感動了,有時候感動只是一瞬間的事,一個人,一件不經意小事,在一個意外的時間給人的卻是無法比擬的感觸。

如果說情感可以在經歷生死以後升華,那麼這種感動會讓情感在平靜中沉澱,沒有轟轟烈烈的宣泄,卻埋藏在心底如同蘊藏千年的美酒,不用品味,聞聞也讓人沉醉。

這段時間來楚恆成長的很快,學會了用心去尊重別人、關心別人,從前身份地位以及教育,讓他性子里難免有些驕縱,帶人雖然和氣,卻有著一分皇家尊嚴,一分自己的傲氣,更多的一種上位者的疏離感。

處理事情時很固執,從不會去考慮別人的感受,別人為他做的一切他也從沒感受到這樣的感覺,身邊人對他都是敬畏大于關愛,偌大的皇宮中,這種身份之間的差距是感情最大的鴻溝,所以在他幼小的心靈里只有親情的體驗,友情對于他是奢侈的。

這段時間放下自己的身份,覺得很輕松,可以叫趕車的做「大叔」,也可以自己生火做飯,可以和莫知晴瘋鬧,可以和蕭玉樓勾肩搭背,可以無憂無慮的干任何事情,更可以會到除了親情外的,人必須擁有的很多很多種值得珍惜的感情,體味著這些感覺,楚恆如痴如醉。

楚恆正思量著,忽然覺得頭上一疼,低頭就著昏暗的燈光一看,卻是一塊栗子殼,抬頭一看,後院屋頂上一個縴細的身影坐在那晃著腿,手里拿著一袋糖炒栗子吃的正歡,眼神戲謔的看著他,如同月下的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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