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曦一雙眼沉靜無波,歪頭看他,「給你來一個全方位的扎針,不月兌褲子的話,下邊的穴位如何扎?」
墨子痕張了張嘴,硬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紅著一張臉死死抓住自己的長褲邊沿,許久才坑坑巴巴道︰「不……不必了,你扎上面就行。」
柳月曦看他一副小媳婦樣兒,哪里還有平時淡定隨意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爹爹,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顧這顧那了,你放心,我會盡量把你當成一根木頭,不會多看的,再說了,以前在寒幽谷的時候,我每次泡藥澡你都在跟前,在你眼里我不就是一根木頭麼,既然小爹爹都能,我為何不能。」其實柳月曦還想說的是,我知道小爹爹你喜歡的是男人,對女人的身體沒有興趣,我也會盡量把你當成一個女人。
墨子痕還想說些什麼,只是還未來得及說什麼,柳月曦已經動作麻利地拉住那長褲沿往下狠狠一拉,干脆利落地月兌了下來。
墨子痕一張臉漲得通紅,回頭看她一眼,然後趕緊埋在枕頭里。
柳月曦有些尷尬地瞥了一眼,速速移開眼,從那幾十根長短不一的銀針中取了幾根,然後認真地找起穴位,雖然跟墨子痕學了七年的醫術,柳月曦的醫術已經算得上上乘,可是卻不能像墨子痕那樣,閉著眼楮都能找到穴位。所以,當柳月曦低著頭認真查找的時候,墨子痕能清晰地感到一道不重不淡的視線在自己整個身體上游移,兩根冰涼的手指偶爾在肌膚上劃過,帶起他身體一陣酥麻,她的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嘟囔著某個穴位在哪里。
墨子痕方才那股不適慢慢消散下來,取之的是從未有過的失落。在她的眼里,自己的身體真的是一根木頭?墨子痕深覺自己作為男人的自尊受到了強烈的打擊。
半個時辰以後,床上不著一物的男子後背上已經扎滿了銀針,柳月曦拭了拭額角的汗水,等到時間長短差不多了才將那銀針一一取下,推了推佯似睡著的墨子痕,低聲道︰「小爹爹,該換一面了,快醒醒。」
手下的身子明顯一僵,然後又恢復如初。柳月曦嘴角勾了勾,再次推了推他的肩膀,「小爹爹,那一面還未扎針呢。你不睜眼的話我就自己動手了哦。」
還是沒反應?
柳月曦暗自嘆氣,她知道墨子痕是在害羞,既然他要裝的話,她就順了他的意。找來方才月兌下的外衫,將衫字堆在他腰間,擋住私密處,然後將他整個翻了過來。
「小爹爹,我要下針了。」柳月曦好心地提醒了一句,被她翻過來的墨子痕若不是眼睫毛微微發顫,她一定會認為他是真的累得睡著了。
扎針完畢,柳月曦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把墨子痕的身子推到床里面,給他蓋上被子,自己則在外面和衣躺了下來,只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墨子痕確定身邊之人呼吸變得均勻後,才緩緩睜開眼,將憋住的那口子氣吁了出來,拭了拭鬢角的汗水,打量著身旁背對他的女子,心里苦笑不得。這折磨人的小丫頭片子,真當他是聖賢不成。
輕輕起了身,將柳月曦的白靴月兌去,然後將她塞進了自己的被窩,一動不動地躺著許久,明明身子虛弱卻一點兒睡意都沒有,只呆呆地看著柳月曦的後腦勺。就這般過了許久,墨子痕慢慢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身子掰了過來,讓她面對著自己。
這丫頭的睡顏以前在寒幽谷的時候明明就見了無數次,可還是覺得百看不厭,她閉著眼楮的時候,卷而翹的眉睫微微如同一只展翅的彩蝶,鼻子長而挺,白皙得像一塊玉,嘴唇粉潤粉潤的,如同抹了蜜,有時候在睡夢里微微翹著。
動作往往在意識之前,等到墨子痕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湊過去吻住了她的唇。墨子痕驚得心髒一跳,急急離開,狠狠喘了一口氣。眼前之人似乎睡得太死,亦或者身邊的人是她最信任的小爹爹,所以才會一點兒防心都沒有,墨子痕面帶愧色,卻又抵不住心中那種強烈的渴望,等到心中那股躁動滔天般湮滅了自己守候多年的防線,墨子痕便再也顧不得其他,輕輕捧住柳月曦的臉,一點點裹住她粉女敕的唇輾轉吮吻起來。慢慢地沉淪、深陷。
柳月曦嚶嚀一聲,墨子痕動作微微頓了頓,但也只是一瞬間,又很快纏了上去。墨子痕什麼也不想顧忌了,若她醒來便醒來吧,他不想再瞞她了,他就是對她動了心思,早早就動了,他若再不跟她表明,只怕以後再沒了機會。
微微松開一些,墨子痕目光稍抬,落在她束好的男子發髻上,伸手將那發帶解開,任由那一頭烏絲散開,如同流瀉了一頭的黑色瀑布。
「曦丫頭,我的心意為何你就不知道呢,難道我表現的還不明顯麼?每一次你受傷中毒,我比誰都擔憂心痛,每次你想要什麼東西我都給你,我墨子痕在你的心里僅僅是小爹爹這麼簡單麼?」墨子痕湊近她耳邊低喃細語,細細描繪她的輪廓。有幾分心酸有幾分期待。期待她有所察覺,然後一睜眼就看清他眼里再也不會藏起來的情緒。
墨子痕等著她醒來,可是一直目光灼灼地盯著她許久也沒見她有所察覺。墨子痕不由苦笑,她對自己還真是一點兒防心都沒有,他是不是該對此感到高興呢?墨子痕干脆低下頭,在她唇瓣上吮吸起來,她的眼睫毛微微顫動兩下,看樣子是快醒來了。墨子痕微微勾唇,曦兒,醒來吧,看看我墨子痕這幾年是如何隱忍著自己的情緒,深怕你知道後離我遠去。但是現在我也想通了,有時事情即使結果不盡如人意,也應該嘗試一下。
「曦兒,我已經安排好了。」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來人的聲音中似乎還帶著一份喜滋滋的迫不及待。可是一句話才落,那腳步聲猛地戛然而止,一雙妖嬈的桃花眼吃驚地盯著床上的兩人,然後一點點兒地灌上滔天的震怒,眼中幾乎是瞬間就布滿了血絲。
一听到動靜,墨子痕慢慢抬頭看去,而柳月曦卻是一下驚醒過來,朝聲源看去,卻見獨孤絕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臉上再沒了平時那勾人心魂的媚笑,反而是一副被欺騙被背叛的怒氣騰騰的樣子,一雙手早已緊握成拳,力道大得都能看到手背上的青筋。
柳月曦回過神來,忽然發現自己是被墨子痕虛壓在身下的,墨子痕的身上這會兒還是不著一物,腦中白光一晃,已經明白了獨孤絕震怒的原因,忙解釋道︰「獨孤絕,你別誤會,我沒有對小爹爹怎麼樣,他還是干干淨淨的。」
墨子痕皺眉看她,這丫頭嚇傻了?這話是不是說反了?!
獨孤絕什麼也沒有听見,腦中嗡嗡直響,眼中只有墨子淵那一頭披散而下的黑發,然後他一步步走近兩人,目光緊緊盯著小嘴兒開開合合的墨子淵,吃吃笑了一聲,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冰冷,「墨子淵,你一直在騙我,你好,好得很啊!」
柳月曦不解地皺了皺眉,見他狠狠盯著自己的頭發,下意識地低頭一看,瞬間明白過來,靜靜地回視他,淡淡道︰「我的確是個女的,我本無意騙你,出門在外行走江湖男裝自然是方便了許多,況且我……一開始並不知道你這麼討厭女人。獨孤兄可記得,以前我就提醒過你,如果要與我朋友,便不能討厭女人。我柳月曦捫心自問,除了對你隱瞞了性別一事,其他的並未瞞過你,就連我身重巫蠱之術和闖入祭司堂禁地這些事都告訴了你,你——」
「夠了!」獨孤絕打斷她的話,冷笑道︰「沒想到你不僅是個女人,還是個如此漂亮的美人。」說罷,狀似十分認真地打量了許久,那目光陰鷙地讓柳月曦心生不適。
「果然啊,這世上最惡毒的人便是你們這些美貌的女人,我獨孤絕是瞎了眼才會將你當成男子,還差點兒喜歡上你。」獨孤絕自嘲道。
這最後一句話讓柳月曦驚奇地張了張嘴,他喜歡上了男裝的墨子淵?她一直以為獨孤絕喜歡的是小爹爹。
「不是墨子淵,而是柳月曦?」他面無表情地問了句。
「曦兒她其實從未瞞過你,是你自以為是。」墨子痕打斷獨孤絕冰冷的視線,淡淡道。
獨孤絕倏然轉頭看他,厲吼一聲,「墨子痕,你給我閉嘴!若不是你一塊和這個女人欺騙我,我獨孤絕又豈會上當!你們還真是一對以騙人為樂趣的無恥小人!」
「獨孤絕,真要為了這件事就大發雷霆麼?我柳月曦是男是女真的就那麼重要?」柳月曦皺眉看他,已經從床上起了身,而那披散的長發一直垂到腰間,更讓獨孤絕覺得刺目。
「墨子淵,不,應該是柳月曦,你是我獨孤絕自出生以來見過的第二個頂著漂亮臉蛋的蛇蠍女人,這一次我不會怪你,從今日後你我再不是朋友,只是敵人。」話畢,視線終于移開,落在桌上的東西上。
柳月曦眼一睜,暗嘆不妙,還未來得及奔過去,獨孤絕已經拿起桌上的百蠱盅,將其舉得老高,任它砰地一聲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獨孤絕,你!」柳月曦氣得渾身發顫。這百蠱盅就這麼碎了,殺千刀的,她辛辛苦苦才偷出來的,就這麼沒了,柳月曦此時恨不得捅獨孤絕一刀。
獨孤絕森然一笑,「怎麼樣,感覺如何?這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柳月曦,後會有期。」目光復雜地看了她最後一眼,然後紅影閃過,整個人已經不見。
「獨孤絕,我不會放過你的——」柳月曦在身後怒道。她身上的蠱術死不了人,可是小爹爹身上的蠱毒怎麼辦?她所有的希望說沒就沒了。
獨孤絕,我柳月曦不欠你任何東西,憑什麼,憑什麼?!若不是考慮到自己一人之力可能打不過他,她怎會由著他做了這無恥之事就離開!
而柳月曦很久很久以後才知道,她事實上確實是欠了獨孤絕一件東西,這件事讓她心生愧疚。當然,以後的以後,某個恬不知恥的小人最喜歡拿當初的這事來在柳月曦身上討要些甜頭。這些都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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