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側妃?」沈冉欽放下筆,悄然抬頭正好看見我站在樹下,我一笑忙上前道,「沒打擾到你吧,我就是過來看看你。」
沈冉欽笑得甜美,「怎麼會,我一個人正覺無聊,有你陪著甚好。」
我松了一口氣,笑道,「以前我們是叫對方名字的。」其實是我想叫你名字……
沈冉欽微微詫異了一下,瞟了一眼身後的貼身侍婢,又拉上我的手道,「那想必咱們以前相處的很融洽了,靜……心醉,能給我講講以前的事情嗎?」
我心中一轉,沈冉欽失憶,樂梓軒封鎖了消息,她不知道是我失手推的她倒是也正常,只不過,看來她這貼身侍婢是沒說我什麼好話啊,哎……
如是想著,我臉上卻掛著淡淡的笑容,反握了她的手道,「我進府晚,以往都是冉欽你對我照顧有加。」比如解個毒啥的……
「話是這麼說,只是王爺他……」沈冉欽突然低了眸子,眼神有些暗淡,手上也松了,我忙把手收回身後,看她是什麼意思。
順著沈冉欽的目光,我看到桌子上那張乳白色的宣紙,上面描繪了一個人形,雖然不是畫的很細致,但那輪廓已經把樂梓軒描繪的淋灕盡致。我一怔,再抬眼去看沈冉欽,只見她面色潮紅,忽而對我道,「瞧我這糊涂的,心醉啊,快請到屋里坐吧。」
種種現象,均表明一個問題︰失憶後的沈冉欽愛上了樂梓軒。
甚至還因為進府比我早,而如今卻不常見到樂梓軒,而有些吃醋。當沈冉欽表達出這種想法時,我其實特別想說︰我也不常見到他。
可是我沒說,因為我心中淡淡得覺得有點堵,昨晚,還和他的氣息那麼近,那麼近,近到讓我產生了對未來的幻想,可是醒來後呢?面對的就是現實。是我太理性了?不是,我若是理性,就該忽視了這些現實。
簡單地想,無論樂梓軒喜不喜歡沈冉欽,就憑借著沈零楓的勢力,樂梓軒有可能不拉攏嗎?以前的日子,或許樂梓軒和沈冉欽相處的不大好,但那完全是因為沈冉欽不喜歡樂梓軒,如今……
總之,我的腦子混亂了。被沈冉欽拉扯到屋子里,她說什麼我已經听不進去,想著自己想的。可是想了多少天,想的就是這一個問題,要不要去愛,能不能去愛,會得到回應嗎?
夏日炎炎,強烈的日光照在我身上,只覺得一陣頭昏,胸口悶悶的,卻也說不上是為了什麼。午飯的時間已經過了,我走的方向卻是離靜心閣越來越遠,因為一點餓的感覺都沒有。
當那棵古樹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我抬頭仰望著,想起昨天听樂梓軒說了好多好多。好像從認識他,他也沒跟我說過那麼多話。
順著樹坐下,懷中硬硬的,呵,怎麼那香料還在我懷里啊,我去找沈冉欽到底是干嘛去了?看來我是老了,腦子越來越不好使。算了,就算我送了,人家也不一定稀罕。
樹下的風有著一絲絲的涼爽,我閉上眼楮,很快就昏昏沉沉。這里,當真是個睡覺的好地方。
檸霜寒露無枝依,檬香春榭空自惜。茉雪隨風花漸落,莉清悲歌嘆月離。
睡夢初醒,心情懵懂,我揉著眼楮,啞聲道,「你怎麼來了?」我幾乎驚得跳了起來,是夢還是真?又好像夢里,或者真實都有。
只是我越揉眼楮,樂梓軒的身影就越發得清晰,「王爺來了怎麼也不叫醒我?」
樂梓軒笑得詭秘,「在想,明明抱你回去了,你為什麼還睡在這兒。」
我撓撓頭,調笑道,「我夢游過來接著睡。」低頭笑著,意識漸漸清醒過來,「今天我去看望冉欽了。」
聞言,他眉頭微皺,我急忙解釋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情,原本想送她點小玩意兒的。」
「她不會收。」樂梓軒的話月兌口而出,我狐疑地看著他,「你就這麼肯定?現在的冉欽可不再是以前的冉欽了。」是一個愛上你的沈冉欽了。
自然,我後面這話沒有說出口,他默了片刻,我也低著頭,心情低落。手上忽然一緊,我轉了半圈到他懷里,听得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以後不要想這件事情,她掉下去與你無關。」
不想?就代表不存在嗎?古代人實在是太想得開,不喜歡的人就可以當個寵物一般放在家里養著。忘記,我做不到。
我點頭,想就這麼依偎在他的懷抱里。
「嗯?」
「我有點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猛地,我掙月兌開他的懷抱,只見樂梓軒剛剛松開的眉頭又皺了上來。「好吧,想必是昨夜吹風著涼了。」
我低著頭,不再言語,福了福身子,轉身便走。所幸,他沒有留我,更沒有一句多余的話,那好,這樣的結局也很好——
糖人街,路邊。
很多人都說,甜食能使人心情愉悅。此刻,我懷里抱著的,就全是甜食,各種各樣的糖。
放在嘴里,甜甜的,酥酥的。塞了滿口的糖,心中為什麼還是空落落的?
離開樂梓軒,我沒有回靜心閣,反是出了王府。我不懂,為什麼每當我覺得有了未來的時候,現實就會無情地將我壓垮?
樂梓軒的身上伴隨著一種味道,是我今天再熟悉不過的氣息——夜皇後。
甚至,當時我還在猜測,這是不是我自己身上的味道?可是不對,我雖然做了香料,卻只是少的可憐的三瓶,我根本就沒舍得用。
呵,那麼,這是不是叫做造化弄人?小藝對這個過敏,沈冉欽,我忘了送。那麼,唯一能擁有這種味道的,便只有她一個了。
不經意的做著些什麼,卻總是發現不想發現的東西。越不想發生的事情,就偏偏要發生。
路邊,我席地而坐,又把糖往自己嘴里塞。希望這甜甜的味道能麻痹了我自己吧。麻痹了就不會痛了。
與其不歡而散不如趁早置身度外。老天爺,你是在教我這個道理麼?一塊一塊的糖,充斥著我的口腔,心中卻越發的難受。
「你,是換了一種自殺的方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