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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約戰
綰蝶本來都已經要走了,听司徒烈這樣說,忍不住回轉身子︰「哦?」
司徒烈笑得別有意味︰「這個秘密就是,這條街上的生意可不好做,競爭厲害著呢。」
綰蝶又忍不住想把他丟出門去。扶額道︰「司徒公子,這條街是雍京最繁華最出名的香藥街,我早就知道了。在這樣的街上做生意,競爭本就激烈,你這不是廢話麼?」
司徒烈也不惱,豎起食指在綰蝶面前搖了搖︰「不,我說的不是普通的競爭。」
「願聞其詳。」
司徒烈見成功地引起了綰蝶的注意力,正要說什麼,忽然,從門外傳來一陣喧嘩。
幾名僕從模樣的人簇擁著一名打扮富貴的婦人走了進來︰「這里就是杜家香料鋪?」
綰蝶見有客,連忙笑盈盈地迎上去︰「正是。不知這位夫人要買什麼?」
那婦人穿一身撒花對襟掐絲褙子,梳大盤頭,上頭顫巍巍地插著蜻蜓點水金玉簪。她用一種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綰蝶幾眼,有些嫌棄地問︰「你是誰?」
綰蝶今日是來鋪子里查看情況的,穿得素,一身梅子青的衫子配六幅裙,看上去就像一個在鋪子里當差的尋常女子。綰蝶見她這般態度,也不惱,依然淡笑著答︰「我是這鋪子里的調香師,夫人若是想要買什麼胭脂或是香品,我可以為您介紹一番。」
一旁的掌櫃原本在監督下人們擺蘭草,听到這邊的響動,連忙迎了上來,對那婦人客氣地笑道︰「這是我們東家的七小姐,敝鋪的許多胭脂和香品,都是出自七小姐之手。」
那婦人這才多打量了綰蝶幾眼,忽而冷笑道︰「既然是東家小姐,那最好,省得遇見不能做主的,還要讓我一句話說兩遍。今日此來,是為約戰斗香。」
綰蝶怔住︰「約戰斗香?」
司徒烈見她的神情,彎了彎唇角,側頭對她小聲笑道︰「我要說的秘密,就是這個。」
綰蝶不著痕跡地讓了讓身子,乘人不備,狠狠瞪他一眼。就算她今天是來自家鋪子,沒戴面幕還與他這外男說話,可那是偶遇,剛才又是沒客人的時候。眼下,當著這麼多外人的面,他就不能收斂一點?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麼?她又往旁邊讓了幾步。
司徒烈討了個沒趣,模模鼻子。
綰蝶收斂心神,露出一個鎮靜客套的微笑,對那婦人道︰「願聞其詳。」
原來,這婦人夫家姓周,她的丈夫就是三年前贈過杜懷瑛奇楠手串的周老爺。周家做的是胭脂生意,當年,周老爺想從杜家購買香材原料,被杜家拒絕,杜懷瑛事後還把那串貴重的奇楠手珠還給了周老爺。周老爺覺得被掃了面子,一直心存芥蒂,原本,兩家的生意各做各的,周家跑京城,杜家在扶南,也就罷了;可如今杜家把生意做到了京城,和周家成了直接的競爭者,再加上之前的恩怨,周家少不得要上門挑戰,踢杜家的館。
說明恩怨的來龍去脈,那周夫人對斗香的詳情倒是沒有多說,只道︰「一個月以後,街東口的香臨天下茶樓,我們周家胭脂鋪恭候貴鋪大駕。」又嫌棄似的打量了一下這新修葺的店鋪,冷笑道,「當然,如果杜家膽怯,也可以不來。」
語罷,挑釁地一笑,帶著一眾僕婢揚長而去。
綰蝶不動聲色地望著那周夫人遠去,唇角也泛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這個周夫人,也忒囂張了,真以為她們周家胭脂鋪穩吃杜家香鋪了麼?須知在調香領域,還沒有人能贏得過她杜綰蝶,即使和人斗胭脂藥妝也一樣!
掌櫃的皺眉,問她道︰「小姐,我們該怎麼辦?」
綰蝶冷笑一聲︰「怎麼辦?自然是迎戰!」一轉頭看到司徒烈,挑眉道,「司徒公子,您方才倒是一副所知甚多的樣子,不妨隨我去後堂會客室喝杯茶,說說您的看法?」
司徒烈笑道︰「就知道你用得著我。」
一搖手中的山水折扇,狹長的鳳眼中笑意蔓延,如漾開了璀璨的星辰。
掌櫃的引綰蝶與司徒烈兩人到了會客室,三人落座,著人奉上香茶。綰蝶捧起甜白瓷的茶盞喝了一口,對司徒烈道︰「司徒公子,您可以說了。」
司徒一笑,緩緩解釋起來……
原來,那周家胭脂鋪與杜家香鋪一樣,都開在這條香藥街上。這里是京城最出名的香藥與胭脂水粉集散地,能在這里佔據一席之地的,背後的東家都是非富即貴,要麼就是所售物品十分過硬。這條街上的鋪子大多心高氣傲,有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
對新開的店鋪殺威。
殺威的方法很簡單,由一家老店鋪約戰這家新店鋪,進行公開斗香。
假如新店鋪拒絕斗香,那就算是認慫了,會被滿街的老店鋪到處宣揚,直到他們在主顧面前也抬不起頭來,再也競爭不過那些老店鋪。
而假如新店鋪答應斗香,因為經驗不足,大多數都會輸給老店鋪,導致名譽受損,從此在香藥街附小做低一段時日,對老店鋪俯首稱臣,直到他們媳婦熬成婆成為老店鋪。而假如新店鋪能贏,那麼必定會一飛沖天,從此名聲大噪,不失為一條打出名氣的捷徑。
綰蝶听完以後,與掌櫃的對視一眼。
兩人都心知肚明,這場約戰只能勝不能敗,可是,要怎樣才能獲勝呢?
掌櫃的望向司徒烈,恭敬地請教︰「司徒公子可否說說,這個斗香是怎麼斗法?」
司徒烈出身極好,父親是朝中的二品大員,加之他本身又玩心甚重,從來都是哪里有熱鬧往哪里湊,捧戲子、斗蟋蟀、獵鷹走狗、探花辨香……所以,對這一類的熱鬧把戲也熟悉得很。當即,也不賣關子,對綰蝶與掌櫃的詳細說了起來……
「這香藥街上的斗香,歷來是熱鬧的盛事,京城一帶數得上的香藥鋪子、許許多多愛香的主顧,都會來旁觀和捧場。並且,斗香過程也與尋常人家的斗香不同。尋常人家斗香,只是互相辨識香料而已,而這香藥街的公開斗香,卻分了三輪。
「第一輪,展香。
「所謂展香,就是兩家各出一份展品,通常是自家的新品或招牌貨,向觀戰的群眾展示其優點,供觀戰群眾試用,讓他們品評優劣。每個進場觀戰的觀眾,手里都會被發到一朵絹花,他們覺得哪家的香品好,就會把絹花投給哪家,花多者勝出。這絹花是免費的,一人一朵,不得買賣,也不得轉給他人。第一輪的展香,主要是考香品本身的人氣。
「第二輪,識香。
「所謂識香,是兩家各出一人,辨析對方在上輪所出的香品是用那些原料制成、什麼比例、產自何地……辨析得最精確的那家,便是本輪的勝利者。
「第三輪,競香。
「競香是最激烈、也是最刺激的一環。」
司徒烈微笑一下,接著說道,「簡單來說,競香就是競拍。兩家的支持者各自出價,拍賣這兩款香品,哪家的香品賣得價更高,就是哪家獲勝。
「香藥街的斗香,一共分這三輪,三輪中勝出兩輪那家,便是勝利者。」
綰蝶點點頭。司徒烈解說得很詳細,看來,這三輪都是比的同一種香品,也就是說,斗香的兩家,每家只用出一種香品就好。她問司徒烈︰「胭脂與藥妝也算斗香的香品麼?」
司徒烈點頭笑︰「自然算。只要含有香料成分的,不要說是胭脂藥妝,就算是香茶糕餅也能算在內的。」
綰蝶低頭沉思片刻,心里便有了主意。
她對司徒笑了笑︰「司徒公子,多謝你。」
這份感謝是真心實意的。雖然每次見到司徒烈,他都是一副紈褲輕佻的模樣,但他卻從來沒有真正為難和傷害過她。不但如此,今日還將這樣重要的事詳細以告,為杜家省下了不少打听和了解情況的時間,這份恩情,她杜綰蝶不是不感動。
然而,這份感動只持續了短短一瞬間,便听司徒烈懶洋洋的聲音響起︰「謝我?可不是嘴上說說的。」他眯起眼楮望著綰蝶,「我說杜七,拿出點誠意來好不好。」
綰蝶磨牙︰「你待如何?」
司徒烈「哧」地一下笑出來︰「別緊張,不是白問你要謝禮,還有個秘密要告訴你。」
「你說。」
「那周家的胭脂我也買過……別,杜七,你別用這麼詭異的眼神看我,小爺我不過是紅顏知己多了點,常常買些胭脂水粉哄女孩子而已,可不是自己用的……」
司徒烈懶洋洋地偏了偏頭,單手勾著下巴看著她,「杜七,你那調香手藝雖然微末,可周家的胭脂還真比不上你做的。我估計,這斗香的第一輪展香你能贏。至于第二輪識香,周家的調香師與此道非常拿手,你要多加小心,但以你的才能,想必贏面也不是沒有。
「最麻煩的,是第三輪的競香。
「競香拼的是真金白銀,周家多年經營,在京城中有許許多多的大主顧,屆時他們去捧場,出價必定不菲,要在這一輪壓下你家簡直是輕而易舉。
「你們杜家,以前走的都是松風堂的路子吧,自家本身並沒有拿得出手的主顧人脈。——這競香一輪,與其說是拼香品,不如說是拼人脈。」(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