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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風雨前夕
綰蝶听司徒烈這樣說，果然微微蹙了眉頭。
沒有老主顧，確實是杜家香鋪的一大弱點。就算杜家能贏了頭兩場，三場兩勝，取得了斗香的勝利，但假如第三場競香輸得太難看，那也是極掉面子的事。她杜家參與斗香，為的可不止是勝利，名聲也是極其重要的，第三輪就算輸，也不能輸得太難看。可如今杜家在京城中是新起步，一個像樣的大主顧也沒有，該怎麼辦，找誰捧場呢？
眼前的緋袍貴公子對著她笑得燦爛。
綰蝶眼波微微流轉︰「司徒公子……」
司徒烈心知她要說啥，「哧」地一聲笑出來︰「這個時候想到我了？怎麼不去找謝毓松？」
綰蝶微微沉了臉︰「我和他不熟。」
「他都把墨玉松枝墜給你了，你兩家的生意做了那麼久……」
綰蝶道︰「真不熟。」頓了頓，「你不幫我就算了。」
司徒烈的眼楮又眯起來，笑道︰「要我幫你也不難，不過，你也得幫我做一件事。」
綰蝶問︰「什麼事？」
司徒烈道︰「幫我做一盒香丸。」
綰蝶一怔︰「就這麼簡單？」
司徒烈搖搖頭，笑道︰「可不是普通的香丸，是要送給貴人的，杜七，你需得拿出你最好的手藝來。如果那位貴人滿意了，于你杜家香鋪的聲譽是大大的有好處。」
綰蝶道︰「我的手藝如何你不是不清楚，總之我盡力。」
他之前不是老嘲笑她手藝粗劣麼？怎麼現在想起要她做的香丸了？這個司徒烈，真是想到一出是一出。不過，既然他肯幫杜家捧場，之前他嘲笑她的事，她自然不會計較。
司徒烈便一笑頷首︰「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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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司徒烈離去，掌櫃有些擔心地問綰蝶︰「小姐，這次斗香，我們該出什麼貨？」
綰蝶道︰「自然是新品。」他們的對手是周家胭脂鋪，在京城根基深厚，既然有底氣上門挑戰，想必已經把她們杜家有哪些貨品已經調查清楚。綰蝶想得很清楚，與其用很可能已經被周家模了底的舊貨，不如用新品，順便當做給新貨品做宣傳了。
掌櫃一怔，接著又驚又喜︰「小姐，難道您前些日子在試制的那個新品好了？」
綰蝶搖搖頭︰「哪有這樣快？遇到幾個問題，需要請大夫解決。于掌櫃，你替我送封信給沈公子，邀請他抽時間過來看看，就說我有問題請教。」
三年前，沈安離開扶南後，去大雍別的地方游歷了一圈，于半年前回到雍京。這三年來，雖然沈安與綰蝶沒有見過面，但香藥生意方面，沈安是參了股的，綰蝶每每在制作時遇到難題，便會托人寫信去請教他，而沈安都會予以及時專業的回答。
因她是個未出閣的女子，不好親自給沈安寫信，最開始綰蝶在扶南時，是托的杜懷瑛寫信，後來杜懷瑛要考試，功課繁忙，她便托了杜懷純。杜李氏以杜懷信要處理家中原有的生意為由，說服杜老爺，將綰蝶這邊的香藥生意交給了杜懷純負責，這幾年下來，杜懷純憑借自己的勤懇踏實，也形成了一套自己的口碑，在香藥這條線上，頗有聲望。可這次，因扶南的事務繁雜，杜懷純便留在了那邊打點，綰蝶失去了帶信的人，此時才托到了掌櫃頭上。
那掌櫃很快寫了信，送到沈安手上。
沈安接到信後，沒過幾日，就應約來到了杜家香鋪中，與綰蝶一同研制新品。
初春二月，報春飄香。
沈安來的時候穿一襲墨藍色的絲綿袍子，領口繡著精致的卷草紋，襯得他的眉目更顯舒潤平和。幾年不見，他生得越發好了，看起來這兩年過得不錯。
綰蝶把他迎進杜家鋪子後頭的調香室，笑道︰「沈公子，幾年不見，向來可好？」
沈安點點頭，溫和地望著她︰「還好，你呢？」
綰蝶一笑，道︰「我也還好。」
這幾年，盡管見面的次數少，但綰蝶對沈安的好感卻在增加。這個溫和的少年在醫術方面十分了得，對她的藥香盒藥妝提出了不少好的意見，性子也平和，有時候綰蝶制藥制得太急，語氣沖了些，沈安也絲毫不以為意。
這些年，多虧有沈安。
綰蝶心中有些感慨，如果不是他高超的醫術，她的制香進程不知道要慢多少。
綰蝶對沈安說了一些感謝的話，兩人開始研制最新的香。這次，綰蝶憋足了力氣要贏過周家，拉著沈安一連研究了有將近一個月，終于在斗香開始前三天研制完成。
從滿桌的玫瑰露、豆蔻粉中抬起頭來，綰蝶望著沈安，有些疲倦地笑了——
「沈公子，多謝你。」
沈安的語調依舊溫和︰「七小姐不必多禮，這藥妝，我也有參股，原是應該。」
先前沈安應松風堂相邀，在松風堂與杜家合作的藥香中參股，與綰蝶合作得相當不錯。此次杜家獨立做藥妝生意，綰蝶尋思著，需要一個妥當的大夫一同進行研制，與其找陌生人，不如就找合作熟了的沈安。沈安也欣然答應，如今的他，在杜家的藥妝生意中也有參股。
綰蝶笑一笑︰「那也是要謝的。」
沈安又謙讓一番，最後道︰「杜小姐若無其他事，我便先回去了。祖父那邊還有些醫藥上的事情等著我協助。」他口中的祖父，正是太醫院掌院沈知鶴。沈安在沈家的同輩孩子中，排行老末，加之醫藥天賦極高，沈知鶴頗為疼愛這個小孫子，有什麼事都喜歡叫他協助。
綰蝶便帶了丫鬟送他出去。
才走到內堂門口，就見著門簾一掀，一襲火紅色的身影走了進來。
綰蝶一看，是桃夭。
桃夭來到京城以後，杜老爺忙著做生意，她閑在家里悶得無聊，便時不時也來店鋪里晃一圈。不過，綰蝶這邊進行的研制極為重要，杜老爺特意吩咐了不準打擾，桃夭曾經不信邪，來騷擾過綰蝶一次，被綰蝶狠狠教訓了一番。桃夭又告狀到杜老爺那里去，杜老爺卻一反常態地維護了綰蝶，教訓了桃夭，這才讓桃夭有所收斂，也讓她懷恨在心。
如今，桃夭在內堂門口遇到綰蝶與沈安兩人，唇角不禁泛起一絲冷笑。
「慢著。」她一手攔住了要出門的兩人。
沈安這是第一次與桃夭照面，見這姑娘一身花枝招展的裝扮，囂張的神氣，便不欲惹事，有禮地退到一邊。
桃夭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沈安幾眼。沈安今日穿的袍子甚是低調，墨藍色，紋飾也不多，看上去就是一個尋常大夫的模樣。桃夭心里便有些瞧不起，冷笑道——
「我道是誰，原來是七姐姐和研究香方的大夫。我說這位大夫，你到底是有多混不下去，醫術有多差勁，才不好好做你那份懸壺濟世的職業，來這里給我七姐姐制作香方？」
她這番話說得刻薄，沈安不知她身份，面上卻是一點也惱怒的神色也沒有，只微微躬身對桃夭道︰「這位小姐，您先請。」讓出一條道來。
桃夭沒想著他脾氣這樣好，倒是怔了一怔，又冷哼一聲，昂首闊步入內。
綰蝶便對沈安道︰「這是我八妹妹，從小就頑皮，你別放在心上。」
沈安對她笑一笑︰「我省得。」他本是出身于太醫世家，自小隨祖父出入內宅之中，蠻不講理的女子他見得多了，桃夭這點小任性，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語畢，與她拱手作別，果然是半點也沒放在心上的樣子。
綰蝶望著他的背影遠去，搖搖頭，垂手放下簾子。
回身入了內堂，見桃夭坐在一張貴妃榻上喝茶。今日的桃夭穿一身大紅色的絲羅群，腰間束著碧玉流蘇禁步，一頭長發梳成飛仙髻，上頭簪滿了各式釵環，華麗花哨得緊。
見了綰蝶，她一臉研判的神情︰「我說七姐姐，你整日價就是與這個大夫混在一起？」
綰蝶不由微微蹙了眉頭，這桃夭說話也忒難听了。
一旁的青蘿已經開口道︰「八小姐，我家小姐是與沈大夫一同研究藥妝方子，還帶著許多的下人們幫工，這件事是得到老爺允許的，並非無所事事。」
桃夭便冷斥一聲︰「放肆！我與七姐姐說話，哪輪得到你一個下人插嘴？」頓了頓，又對綰蝶冷笑道，「你這個丫鬟這麼著急為你撇清，莫不是在遮掩什麼？」
綰蝶見她越說越不像話，不由道︰「八妹妹，沈公子此次幫了我們大忙。三日後就是斗香大會，眼下這個節骨眼上，你最好管牢你的嘴。須知我們杜家女孩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貶低了我，對你自己並沒有半分好處。」
桃夭冷笑道︰「七姐姐，你別緊張，我看那大夫窮酸得很，你放心，我可看不上，不會與你搶！」
綰蝶便也來了脾氣，冷冷道︰「八妹妹，你好歹也是有紅姨娘教的，怎麼說話這樣沒有輕重？沈公子這次幫了我們杜家大忙，是爹爹的座上客，這話要是傳到爹爹耳朵你，仔細他不扒了你的皮。」綰蝶說得沒錯，杜老爺對沈安十分客套，一則沈安為杜家幫了大忙，二則他太醫院掌院之孫的身份，也足以讓杜老爺巴結了。
不過沈安的來歷，綰蝶卻是不會告訴桃夭的。
桃夭雖然天不怕地不怕，卻是最怕杜老爺的，听綰蝶這樣說，便鐵青了臉色不出聲。
綰蝶見她不做聲，也不欲多加糾纏，轉身離去。
望著門外紛紛揚揚的落花，內心卻忽然想，其實若論婚嫁，沈安倒是個不錯的對象……(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