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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完美的方子
「下面，請杜家開始辨識周家的嬌顏醉。」斗香師的聲音在擂台上響起。
然而，綰蝶卻沒有如那個周家的調香師那樣一樣樣說出貨品中的香料成分，而是提起案幾上的狼毫毛筆，鋪開方才寫剩的花箋，飛速地寫起了什麼。
寫完後，她示意平香將花箋封入蠟封中，低聲吩咐了幾句。
平香的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隨即，一抹驚喜在她眼中一閃即逝——能讓平香這樣穩重的丫鬟都大感驚喜的，實在是十分難得。她隔了垂落的彩簾，將綰蝶寫好的蠟封交予門外的小廝，又把方才綰蝶吩咐她的話交代了杜家的那小廝一遍。
那小廝也如平香一樣，乍听之下，神色極為詫異，隨即轉變為不加掩飾的喜悅。
他快步上前，將那張蠟封交予周家小廝，高聲道︰「我家小姐已經破解出了那嬌顏醉的所有配方，包括成分、產地、各種香料的比例，以及制作步驟……都寫在花箋上，封在這封蠟封里了。請周家先生驗看——我家小姐想問周先生一句，還有比的必要麼？」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在雍京，諸如此類的斗香比試每隔一段時間便有一場，雖然雙方都會盡力去破解對手的方子，但是豈能那麼容易就破解出來？從來都是破解出方子中的某些香料，至于其中的配比和步驟，從來沒有人完全說對過。
听杜家的口氣，他家小姐已經將周家嬌顏醉的配方悉數解開了，這怎能不讓人震驚？！
就連那主持比試的斗香師也不敢置信，一疊聲地問杜家小廝︰「你家小姐說得可是真的？她真的將整個嬌顏醉的方子——包括所有材料、配比，步驟都破解出來了？」
杜家小廝傲然點頭︰「正是。」
斗香師倒吸一口冷氣，問道︰「也就是說，現在，杜家小姐甚至可以根據她自己推斷的方子，制作出與周家一模一樣的嬌顏醉了？」
那小廝躊躇了一下，轉身回至杜家彩棚，側耳聆听棚內的指示。
平香又轉述了幾句綰蝶的話，那小廝听了，點頭道︰「我家小姐說，她能還原出嬌顏醉——有幾樣細節她推斷得也許不大準，但還原出的嬌顏醉，至少至少，會有九成的相似。」
「怎麼可能？！」
「騙人呢的吧？！」
底下的圍觀人群紛紛驚呼起來，這太匪夷所思了！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是圍觀過許多場斗香比試的，從來沒有一個調香師敢夸下這樣的海口，做到這樣的地步！
然而，比起他們來，更震驚的當屬周家。
二樓內的包廂中，擂台上的彩棚中，周夫人與周家調香師已經不約而同地，「豁」地一下站起了身子——是啊，這怎麼可能？！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為了制作嬌顏醉這個方子，周家到底花了多少心血，嘗試了多少次，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
這嬌顏醉，可說是周家近年來最大的心虛凝結，也是周家引以為豪的驕傲，他杜家一個小小的後起之秀，一個還未到及笄之年的小女孩，怎麼就這樣輕易地破解了？
這才花了多久？！
擂台上，主持比試的斗香師也問出了和周家一樣的疑惑——
「杜小姐年紀輕輕，想不到竟有此等本事。這才花了多少時間……莫非，方才第二輪識香環節剛開始時，杜小姐遲遲辨識不完周家的嬌顏醉，不是因為不懂那其中的香料，而是為了精益求精，破解周家的完整方子？！」
如果真是這樣，這個杜小姐的調香能力簡直高超到了恐怖！
她今日能破解周家的方子，明日便能破解趙家、李家，怎能不讓人震驚？！一瞬間，不僅僅是周家，在場有來看熱鬧的香藥街的其他店鋪，都對杜家產生了一絲隱隱的恐懼。
周家調香師率先怒吼︰「我不信！把蠟封拿來我看！」
那周家小廝便趕忙把蠟封遞入彩棚之內。
周家調香師臉色鐵青地奪過蠟封，粗暴地撕開，一目十行地掃視著花箋，越看，臉色卻越蒼白。沒錯……竟然是真的，那杜家小姐果真已經破解了嬌顏醉的方子！
她破解得雖然沒有十成十，但就如她說的那般，至少有就成以上。剩下來的沒有破解對的那一成，都是些細枝末節、不影響大局的小問題，只要再給杜家小姐一點時間，周家調香師相信她一定能夠完美破解……不，不僅如此……
周家調香師盯著那花箋，臉色忽然更青了。
他驀然發現，那沒有破解對的一成，並不僅僅是細枝末節，而是，有些地方，那杜家小姐處理得比他更完美！用了更有效的制作法子！！
這杜家小姐，到底是什麼樣的鬼才！
那一瞬間，周家調香師已經知道，這次，自己是徹徹底底地輸了。他向來自負，一向自詡沒人能在調香方面勝過他，可眼見綰蝶只用了在擂台上參賽的這短短時間，就輕易地破解了他花了大心血的嬌顏醉，一時間，他只覺得萬念俱灰，頹然跌坐在椅子上。
「不……不……」他雙眼失神地喃喃自語。
彩棚外，斗香師的聲音已經催了起來︰「敢問周先生，杜家所寫的花箋，真的是嬌顏醉的完整方子麼？……周先生，周先生？」
斗香師一連催促了好多次，周家調香師終于回過神來。
他有氣無力地對彩棚外的小廝道︰「告訴他們，是的。」
那小廝原本心里還抱著一線希望，也許杜家只是嚇唬人呢？可是听到自家調香師這頹敗至極的語氣，那小廝的心一沉到了谷底，原地怔了片刻，才對斗香師道︰「是的。」
台下徹底沸騰了。
所有人都在紛紛猜測，那個杜家調香師是誰？竟然有如此的能耐？
「听說，是杜家的七小姐，打小就幫著家里制香的……」
「雖然杜家才來雍京，可听說在南邊一代是一等一的大商賈，他家的香也是很好的。」
「听說杜七小姐不但制得一手好香，還性情溫婉，美若天仙……」
後頭的話，便越扯越沒邊了。
那周家的夫人，在二樓包廂內氣得幾乎吐血，顫抖著手指，指著一旁戰戰兢兢小心侍立的婢女，怒聲道︰「去……你快去告訴他們，那杜家作弊！」
那小婢女一怔，茫然不解地看著周夫人︰「作……作弊？」
「不錯，杜家肯定作弊了！」周夫人越想越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那嬌顏醉，我們花了那麼多的心血去制作，耗費了將近一年的時間，那杜家的臭丫頭怎麼只用了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就輕輕松松破解出來了？！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那小婢子見是周夫人的猜測，沒有真憑實據，她要是真去傳這個話，到時候丟人現眼的肯定是自己，便猶猶豫豫地不大想去。又攝于周夫人的yin威，露出了十分為難的臉色。
周夫人怒吼︰「還不快去？！」
「是……是！」那小婢子心中一顫，不敢耽擱，飛也似的下去了。
她到得擂台下方，總算多長了一個心眼兒，招手叫周家的小廝過來。周家的小廝認得她是周夫人身邊伺候的，一溜煙地跑了過來，那小婢女便將周夫人的話原原本本的轉述給了周家小廝。小廝一听，倒沒像她那樣想那麼多，忙不迭地將這些疑點大聲說了。
擂台下的眾人一听，對啊，也是這麼個理。
這個杜家怎麼破解香方破解得那樣容易，莫不是事前用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拿到了周家的方子，此時在現場作弊吧？他們本就是一群看熱鬧的人，並沒有傾向誰的意思，此時被擂台上周家小廝的話鋒一帶，頓時又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起哄，讓杜家給個解釋。
綰蝶端坐在彩棚內，也听到了外頭的喧鬧。
她不緊不慢地對平香道︰「他們想要個解釋，這有何難？你且對外頭說，周家要是不服的話，盡管拿別的方子上來，隨便什麼香品的方子都可以，我當場破解給他們看——總不可能每個方子我事先都知道，都是事先作弊不成？」
平香雖不知道破解一張香方需要耗費多少精力，但也知道那是極有難度的事情——這是常識。她雖然對綰蝶的能力很信服，但是，破解香方之事非同小可，綰蝶真的能夠隨便拿個香品就能破解出方子麼？須知這里是斗香比試，不是平時在家做研制，只要她出了哪怕一點差錯，恐怕都是要落人口實的。到時候，假如別人硬是要說她作弊，那可該如何是好？
綰蝶何嘗看不出平香的猶豫？
只淡淡道︰「這些方子還難不倒我，你盡管說。」
她對自己非常有信心。前世，身為國際頂級的天才調香師，投身于商場，為了破解競爭對手的方子，她下過多少苦力？那時候的方子可比如今難多了，涉及各種化學添加劑、人工香精……那時候的破解，豈止是要精確到香材原料，那甚至是要精確到香氛分子的！
哪像現在全是天然香料那麼簡單？
破解過了那些成分復雜的現代方子，再來破解這古代方子，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所以，綰蝶對自己非常有信心。
平香便將綰蝶的意思對外頭說了，眾人皆是倒抽一口冷氣。(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