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國帝色 三十三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

作者 ︰ 傅含紫Yuki

蜀國平樂三年九月十一,各國派往蜀國恭賀的使者已陸續趕到。其中包括汶夏國、灕楚國、南瑤國、與蜀國開戰已久的北燕國,甚至連那般折辱過這位國母的西昌國皇帝賀蘭攸也為了面子派使者過來走場。汶夏國的杜皇叔甚至昭告天下,冊封這位曾在汶夏國皇都保衛戰中立下巨大功勞的女英雄為「義妹」,請求皇帝將她冊封為「靖容郡主」,並遣人送來了排成一條長龍的賀禮,派遣了無數的禮官、女官、軍隊擺著浩大的陣仗而來,作為送給他義妹的嫁妝。

「呀,姐姐」這時,明旋從城門方向跑了過來,驚喜地說,「好長好長的嫁妝隊,排滿了整條朱陽大街,從這里一直到城門……好像還看不到尾」

沐元青望著杜皇叔為她準備的這份隆重的嫁妝,驀然間有淚盈睫。

這麼多情誼、這麼多羈絆、這麼多溫暖、這麼多的親人和朋友……那是幼年時代身為孤兒的她,想都不敢想的。曾有過那麼一刻,她甚至想和他的師叔一起到下面去,從此再不用忍受饑餓、寒冷、孤獨。

可是沒有想到,童年時代一無所有的她、在那樣的苦境下掙扎著長大的她,有一天,竟會得到這麼這麼多……

「杜皇叔是想讓你風風光光地做我蜀國的皇後。」這時,丁香從身後走來,輕輕環住了她的肩。

他旋即又低頭望著她,輕笑著揶揄道,「以江南第一強國汶夏國‘靖容郡主’的身份,嫁給我一個偏遠小國的君主,實在有點委屈你啊。」

沐元青白了他一眼,「你既然覺得是高攀了我,就別娶我嘍?我才不稀罕。」

「可是我稀罕啊」丁香捏了捏她的臉,「即使我的青兒是天宮里的仙女,再是高攀,我也要娶」

沐元青臉頰頓時緋紅,咬唇底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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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定在九月十五,那天是個吉日,然而巧合的是,他們的婚期與楚青沅恰好是同一天,這讓沐元青心中有種微妙的異樣感。

帝王迎娶皇後,要提前三日上祭壇祭告列祖列宗的庇佑,祈求諸天神靈的加持。而丁香的繼位儀式,也定在了這一天。

這一日,丁香頭戴十二旒白雲珠的通天冠、身著赭底袞繡彩紋龍袍、腰束紫授八寶九龍玉帶、腳踏白襪赤舄,與一身九彩雲錦鳳舞九天朝服、頭插八寶連枝金鳳冠、腰束九孔玲瓏玉帶的沐元青攜手走上冗長的丹墀石階。

丁香與沐元青祭告蒼天與蜀國的列祖列宗後,欽天監的禮官便在祭司們的祝誦聲中,將傳國玉璽與鳳印雙手奉上。

沐元青小心翼翼地接過那枚鳳印,與丁香對視一眼,看著他那雙風華瀲灩的眸子,心頭砰地一跳。

丁香輕笑著,在她耳畔說,「從今以後,你就是我蜀國的皇後了。」

他旋即宣布冊封謝卿塵為寧王,將朝中所有官員加封一等後,便在萬眾的叩拜與恭賀聲中,攜著沐元青的手,緩緩走過紅錦鋪地的石階,走向那巍峨壯麗的、只屬于他們二人的宮。

從今以後,她就是這個國家的女主人了。伴隨著這個尊榮的身份,她身上從此有了更多的責任與使命。她不僅要做好六宮之主、蜀國的女主人,更要做好他的妻子、他的皇後。

這是她的選擇,她永不言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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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這一日,灕楚國的皇帝楚青沅與北燕國九公主慕容覓雪拖延了一年有余的婚禮,終于順利舉行。

整個婚禮儀式上,慕容九公主都一聲未吭,順從地完成了各項繁冗的儀式。

由于她頭上戴著華麗的珠翳,楚青沅看不清這個新婚妻子的面容。只能看到珠翳後那雙清透而晶亮的眸子,仿佛屬于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盡管,她和自己同歲,今年已經二十一了。

儀式完成後,楚青沅牽著新婚妻子的手,攜她走入永樂宮。

在踏入臥房的那一刻,他明顯地感覺到這個一直順從而沉默的女子手極輕地顫抖了一下。

他扶她在床沿上坐下,倒出兩杯酒,與她對飲合巹酒。慕容覓雪輕輕掀開珠翳的一角,露出小小的嘴唇,輕抿了一口。而後又迅速拉下了珠翳。

仿佛為了緩解這種尷尬的氣氛,楚青沅輕嘆道,「不管我們從前心中有誰,從今以後,你是朕的妻子,朕便不會負了你。」

珠翳微微動了一下,仿佛有風拂過,然而女子卻沒有答話。

楚青沅又嘆了口氣,緩緩道,「過去的一切,無論能否放下,都已成為過去。我們只可懷念,而不能讓它牽絆了我們前行的腳步。」

珠翳後的女子依舊沉默。

楚青沅沉默了許久,終于緩緩牽起她的手,一手輕探到她耳後,解下了她蒙面的珠翳。

然而,珠翳後的面容卻讓他眼神驀地一變

那雙清透而晶瑩的眸子下,白玉般的肌膚上,是縱橫的刀痕,從眼下一直蜿蜒到下頷,讓她本應靈秀清麗的臉顯得猙獰無比。

楚青沅蹙了蹙眉,「你、你怎麼……」

「很可怕,是吧?」慕容覓雪卻是毫不在意地一笑,語調輕松地說,「在你的人將我從燕國迎來的路上,我自己毀的。」

她的聲音亦是嘶啞而粗嘎,仿佛刀鋒磨刮鐵石般刺耳。

楚青沅臉色一變,「你……你究竟……」

就見慕容覓雪嫣然笑著,嘴角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那笑容和神色竟是與她猙獰的容貌全不相符的靈動可愛。

「他曾跟我說,我的臉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樣清純美麗;他也曾說過,我的聲音就像迦陵頻伽鳥一樣動听……我的美貌、我的聲音,都是為他而存在的,那是只屬于我和他兩個人的傳奇,我不容許外人奪走既然我永遠無法得到他,那我寧願親手毀了我的容貌、我的聲音,也不讓別的男人得到,因為——它們只屬于他哪怕,是記憶中的他」

楚青沅听著這個眼神天真一片的女子如此極端而又瘋狂的話語,眼神微微震動。

這個女人……簡直就是個瘋子可是,自己又何嘗不是個瘋子呢?想到這里,楚青沅不禁微微苦笑。

慕容覓雪沒有看見他眼里的感慨,自顧自地繼續說︰「他曾跟我說過,‘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曾跟我說過,‘一日不見,如三秋兮’;他曾跟我說過,‘靜女其姝,俟我于城隅。愛而不見,搔手踟躕’;他還跟我說過……」

她還未說完,楚青沅已驀地擁住了她。

她身子一顫,登時有些哽咽。然而她的眼神卻是痴恍而瘋狂的,眼里卻漸有珠淚墜下,「其實我知道的……我知道他在利用我。他利用我背著父皇幫他釋放了好幾名蜀國的舊臣,又幫他釋放了很多蜀國的奴隸……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全是有原因有目的的,可我還是愛他」

楚青沅沒有說話,只是將她擁得更緊。

慕容覓雪卻漸漸從他懷中掙出來,抬起縴長的柔荑,輕輕觸模著他的臉,恍惚地笑著,「其實,你也很好看……雖然你沒有他好看……可你不是他。男人一生可以有很多傳奇,可是女人的傳奇,一生只有那麼一段……就那麼一段……而我的傳奇,已經死了……」

「我不應該設計把他抓回來,那樣我就永遠不會知道真相,那樣還會遺我一個美好的夢境,讓我自欺欺人地以為,他只是為了他的國家,不得已而離開我,並非不愛我……」

她說著說著,漸漸抽泣起來,整個身子微微顫抖。

楚青沅引袖為她拭去眼角淚漬,溫柔地看著她,柔聲說︰「那麼,以後就讓我來疼你、我來愛你吧。」

慕容覓雪一驚,抬起頭,似乎不可置信,「你……我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什麼都沒有了,你為什麼還……」

楚青沅捧起她的臉,在她眼上輕輕印下一吻,「因為,我喜歡你的眼楮。」

言罷,手緩緩探入她的衣領,一分分下滑,將她整件喜服從上而下剝了下來,動作那樣緩慢而輕柔,仿佛在一分分打開一件稀世珍寶。

白色的中衣映襯下,慕容覓雪刀痕密布的臉有些微的紅。她任由這個從此成為她夫君的男人一點點褪下她的中衣、她的褻衣……任自己白玉般無瑕的肌膚第一次暴露在一個男人面前。

她攀著這個男子的肩膀,也顫抖地、有些稚拙地,一分分褪下他的大紅吉服,手穿入他的中衣內,輕輕抱住了他消瘦而冰涼的背脊。

她的神色是恍惚的、痴怔的、帶著一絲緊張、一絲驚奇。楚青沅含著她的耳垂,挺身而入的一刻,她無法抑制地痛呼出聲來。

楚青沅一驚,頓時停下動作,伸手在床褥上一探,卻觸模到一痕血跡。

他的面色微微一變︰原來,她竟還是處子。

以一處子之身,竟能為一輕薄男人痴心至此……

他驀然有些心痛地輕輕捋了捋她微亂的長發,為她抹去因極致疼痛而滲出的冷汗,旋即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九兒,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皇後。從前的事,我們一起努力忘記它吧。我不會再納別的妃嬪,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唯一的女人。」

听著他這番溫和而誠摯的話,慕容覓雪「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在明滅的燈燭下,北燕國的九公主抽泣著,緊緊抱住了這位楚國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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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沉浮,穿著大紅吉服的兩個人坐在床邊,誰也不說一句話。

盡管早已入了秋,可是龍涎香繚繞的房間里卻有些窒悶的燠熱。

從飲過合巹酒到現在,已經一個時辰了。可是這個男人……究竟在搞什麼鬼?他平時不是很善言辭、很主動很霸道很果斷很風騷的麼?怎麼到了這種人生大事的時候,卻反而毫無動靜了?

沐元青終于坐不住了。而她身邊的男人倒是坐得端正從容。

「咳,咳……」她輕咳了兩聲,懷疑對方是不是睡著了。

豈料,他居然也回應了兩聲,「咳,咳。」

沐元青心中的怒火一拱一拱的,強自鎮定地問,「今天是什麼日子?」

「我們大婚的日子。」那邊倒是答得鎮定。

沐元青汗都要氣出來了,「那我們應該……應該做什麼?」

「房事。」那邊一口答道。

「……」

原來他還知道。

沐元青又等了良久,還不見他有動靜。終于怒氣沖沖地問,「你不是眼巴巴地求我嫁給你嗎?現在我們婚禮都完成了,你是想悔婚嗎?你要是想悔婚的話,我才不稀罕」

豈料,他卻說出一句足以令她噴飯的話︰「青兒,我沒經驗。」

「……」沐元青頓時氣結︰這需要經驗嗎?這是男人的本能好不好?

「你沒經驗難道我有經驗?」她旋即想起什麼,怒道,「何況……你會沒有經驗?你……你的情債還少了?」

那邊貌似委屈地說,「我承認我是騙了很多女人……的心,但是,我真沒有……」他轉過頭來,認真地盯著她的眼楮,目光誠摯,甚至有些緊張,「青兒,你要相信我……」

沐元青看著他這副難得流露出來的可愛神色,忽然「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丁香的眼神更為緊張,「你不相信我?」

沐元青忍著笑,心中卻有幾分甜蜜,輕輕咬了咬唇︰「我信。我看你這樣子我還會不信嗎?」。

「哦。」那邊點了點頭,繼續一動不動地坐著。

沙漏里的流沙一分分滑下,時間不知不覺中又過去了半個時辰。

沐元青在心中哀嘆一聲︰總不能一夜就這樣過去吧?畢竟是大喜的日子,不宜拖延。

這樣想著,沐元青深深吸了口氣,走到桌前自己灌了幾口酒水。

旋即走到床邊,深呼吸了幾下,然後躺下。

她看著依然無動于衷的丁香,有些氣惱地狠狠剝下自己繁冗的大紅喜服。然後停下來,看著他。

豈料那人竟欠揍地問,「怎麼不繼續月兌了?」

沐元青目中幾乎能噴出火來。

剩下的當然該是你給我月兌了,豈有我自己月兌的道理?

但是,她總不能將這話講出口吧?她恨恨地道,「那你怎麼不月兌?」

「我在等你給我月兌啊。」那邊一本正經地開口。

她幾乎就要當場氣暈。

「哪有大婚之夜女子幫男子月兌衣的道理?」

「但我們可不是普通的夫妻。」丁香義正言辭地說,「別忘了,你是我的皇後。何況,我沒了右手,當然該你服侍我了。」

好,我忍。沐元青扶著床,跪坐在他身後,閉上眼楮,兩手環住他的腰,去解他腰間的玉扣。

然而由于緊張,她手指不禁有些顫抖,解了半晌,汗都冒了出來,那扣子卻總也解不下。

正在她滿心煩躁之際,被她雙手環住腰的男子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驀地握住她的手,轉身將她壓在身下,那雙桃花眼中含著狡黠的笑意,有些曖昧地看著她。

沐元青頓時明白過來,伸手打他的肩,「你,你故意的你騙我」

「我沒有騙你,」在如此切近的距離內,蜀國的主人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她,盈滿笑意的眸子里神色卻是誠摯的,一字一句道,「這一生里,我真的沒有過別的女人。因為從九年前,我就決定了,要你做我的女人。做我唯一的妻子。」

沐元青漸漸平靜下來,以手觸模著他的眉眼,眸子里也盈起一絲笑,「一生一世一雙人?」

「是啊,一生一世,一雙人。」

丁香望著她淺笑,頰邊一對笑渦隱現。一如當日在洛臨之畔、灕江的君山旁,他初次撩起面紗時,那讓她驚艷的笑容。

「青兒,」丁香專注地凝視著她的眼楮,一字一句地說,「我允許你心中有別的人。但是請你記住︰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妻子、我的皇後——只是我一個人的妻子。而我,也只是你一個人的夫君。」

沐元青靜靜地點了點頭,神色恬柔,臉頰泛起微微的紅暈。

丁香緩緩閉上雙眼,輕輕覆上了她的唇。

這是九年之後,他再一次吻她。她的初吻是他,最終的丈夫也是他。

沐元青回吻著他,任他一分分解開自己的衣帶,褪下自己的中衣,手再一分分向里,探向她的胸衣。

在他撫上她胸口那處綿軟之際,她全身一個激顫,握住了他的手。

丁香輕輕吻她的臉,令她放松下來。隨即手緩緩下探,一分分褪下了她的褻褲。

她縴長的睫毛輕輕顫抖著。二十一年來最隱秘的地帶終于被這個男子侵入。

但是,她不後悔。

在他帶給她的銘記永生的疼痛中,她默默與她的過去揮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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