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薰啃著西瓜,問黃雀道︰「是不是你爹派人來暫時要接你回去了?」黃雀點了點頭,問黃薰怎麼知道,黃薰笑了笑說她神機妙算,事實上卻是因為來之前听了院子里幾個下人說的。
黃小五又抱了一個西瓜過來,司馬佳萍蹲在地上研究著,戳了一下西瓜,西瓜咕嚕咕嚕就滾到了荀息策腳邊。司馬佳萍見者荀息策的臉便有些懼怕,過來黃薰身後。司馬佳萍其實並不算是一個怕生的人,反應也比較慢,卻不知怎麼地見了荀息策就感覺需要退避。
黃薰對荀息策道︰「趕緊切開了用勺子舀著吃吧,切一半給萍兒妹妹。」她後半句是對著黃小五吩咐的。黃小五拿了菜刀來,剛要切,一旁的管事婆子見了嚇一跳,忙道她來動手,可不許傷了幾個小孩子。
司馬佳萍低聲在黃薰耳邊道︰「西瓜好不好吃?」
「等下你吃了就知道了。」等管事婆子將西瓜切成了兩半,黃薰便勒令將一半的西瓜拿過來,又讓管事婆子去取了小勺子,讓司馬佳萍舀著吃。
黃雀還從來不知道有這種吃法,也有些躍躍欲試,管事婆子忙又添了一個小勺子。荀息策吃西瓜的興致缺缺,問黃雀道︰「為何就要回去了?」這回去指的是過去妙家村,黃家的祠堂老宅都在那邊。
「因為夏祭就要到了。」黃雀理所當然地說道,然荀息策不明所以,這些個東西師海生可沒有對他提起來過。
黃薰忙替荀息策解圍,道︰「弈棋他常年跟著六叔轉悠,小時候參加夏祭的事情早就忘了。」
黃雀看了荀息策一眼,似是詢問是不是這樣,荀息策只好點了點頭,承認道︰「我忘了。」
黃薰適時給解釋道︰「我們黃家不同于別家,一年兩次祭祖,分夏祭和冬祭,夏季的規模不算大,不過我們這鎮上離妙家村不算遠,我、你、小黃雀都要過去的。」因為他們都是嫡子,都有資格參加夏祭。若是等到了冬祭,常年在雲京辦差的一些黃家人員也會回去。
荀息策一窒,這麼說來他在黃公睿這邊還沒有待多久,便要去黃家老宅,那要怎麼辦?荀息策頓時不知所措起來,到時候要面對的可是黃奕棋的親生母親徐氏。
荀息策不得不先放下對黃薰的芥蒂,問道︰「那六叔呢,他不回來?」
黃薰搖了搖頭,荀息策立刻明白過來師海生所處的尷尬地位,他連姓氏都不是黃,怎麼可能有資格參加呢?
黃薰也忙想到了荀息策到時候要面對的,便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到時候就跟著小黃雀和我唄,估計大伙兒早將你忘了。」
黃雀听了,以為黃薰是在寒顫一些個叔伯,有點同情荀息策,忙安慰道︰「弈棋哥哥,沒事的,叔伯們都是好人。」
黃薰差點一口西瓜噴出來,黃家表面上一陣光鮮亮麗,內里頭可爭得凶,黃公睿父親這一脈生了六個兒子,這六個兒子對外倒是一致,但是對內的時候,又分成好幾派了,比如黃冠雲和黃冠思各自的父親老2黃伯英和老四黃仲平是一派,黃雀父親老三黃叔齊是一房人一派,黃公睿有自己的主意,師海生基本上沒有什麼發言權。
荀息策可以理解黃薰那古怪的面容,大家族里烏漆抹黑的事情多的是,要說誰誰誰都是好人,這也只能黃雀這樣不著調缺根筋的小孩子說說的了。
司馬佳萍吃了四分之一的西瓜,已經完全吃不下了。黃薰這邊還在討論關于夏祭的事情,時間便是在六月中旬,不過此前黃雀便先會回去妙家村了,黃薰和黃奕棋應該是隨著黃公睿一起回去。
晚間到了司馬氏房間里,司馬佳萍因為吃了太多西瓜而吃不下飯,還鬧肚子了。司馬氏沉著臉,雖然沒有直接說黃薰什麼,卻是比平日里的態度更冷了幾分。說起夏祭的事情,只有一句話,道︰「你到時候自己看著辦吧。」
黃薰回頭到了自己院子里,剛睡下沒有多久,荀息策像是上次的黃薰一樣模到她房間里來了。幸好張女乃娘和花小四沒有發現,不然鐵定嚇死。
「你具體和我說說夏祭是怎麼回事。」明明是求別人,這小子還說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黃薰落下了帳子讓荀息策處于床尾,兩人躲在床上說話。
「我還以為你能跟我擰很久呢。」黃薰故意奚落了一下荀息策,誰叫著小子這幾天都看她像是看蒼蠅呢。
荀息策冷哼一聲,卻是不想提起那件事情,又問了一遍剛才的話。
黃薰側著身子躺著,道︰「我不是都說了到時候看著我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嗎,反正我幫著你呢,而且那些人估計也不會理會黃奕棋吧。」說著黃薰心中有些淒涼,老早就跟著師海生過的黃奕棋,明明是嫡子在三歲之後,卻一次都沒有參加過夏祭。
「別的怎麼樣好說,卻是要見他的親生母親……」荀息策也不免苦惱起來,自家母親總能認得出自己的孩子的,若是他的身份暴露了,那麼他也就不用活了。
黃薰見荀息策認真苦惱的模樣,心道看來他的身份的秘密很重要,倒是更加好奇起來。黃薰倒︰「五嬸眼楮早就瞎了,又時常瘋瘋癲癲的,你以前和你母親怎麼相處的,就怎麼相處唄。」
荀息策听罷,卻是垂下了眸子,眼底閃過一絲悲哀,吶吶道︰「我和我娘……」記憶中的她,明明和他站在一起,靠得極近,卻從來都沒有感覺過她是真的在他身邊。他幾乎從來沒有看見她笑過,她也從來不曾抱過他,所以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也習慣了用這樣一張臉來面對別人。
所謂的娘親,卻是比別人距離他更遠。
黃薰見他忽然間不說話,稚女敕的臉龐露出寂寞的神色來,愣了愣,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刺激到了他,這年頭的小孩子咋都這麼敏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