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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夫人穿了一件石青色五彩團花家常褂子,頭上戴了同色雙面繡餃珠抹額。讓顧思茜扶著薛銘到炕上來做。
「侯夫人不常來,上了好茶來招待。」五夫人吩咐屋里的大婢女下去沏茶,看著薛銘,臉上笑容清淡柔和。
薛銘便同她客氣一番。
薛銘想著之前顧思茜垂首站在五夫人身後,嫻靜溫柔的樣子。
她穿了一件孔雀藍如意紋折枝海棠交領褂子,下面一條寶藍色竹子喜悅雙喜臨門暗地織錦湘裙。頭上帶著蕉葉碧色翡翠流蘇步搖,越是低眉順眼,越瞧著嫻靜大方。
薛銘同她不熟悉,她也不常去長房走動,兩人只見過幾面。薛銘對她的印象和大多數人對她的印象一樣。恬靜,溫柔。
如今看來,卻也是個樣貌極好的。雖眾人愛捧著三姑娘顧思瑩,倒也不過是因為她是侯爺的嫡出女,奉承罷了。如今瞧著顧思茜的樣子,倒是比她出落的還好。
「二妹妹今年十八了吧?」薛銘捧著粉彩梅花枝茶杯啜了一口茶,笑盈盈的看著五夫人。
五夫人眼眸中波光未動,也呷了一口茶,「嗯。正月里才滿的十八歲。」
「可曾說了人家不曾?」薛銘問道。
「之前相中過幾家,有的因八字不合,有的因孝期耽擱,最終一直拖到現在。前些日子,忠勤伯府倒是來求,要給忠勤伯做繼室。繼母難為,我們茜姐兒又是個和善的,只怕在婆家會受欺負。我想著便給退了。」五夫人娓娓道來,仿佛是在說自己的親生女兒。
八字這個東西,你想要結親時,大可以說這兩個是天作之合,你不想結親時大可以說八字不合,絕非良配。
而因孝期耽擱這事,也不過是推辭。若當真是有孝期的,大可以待孝期過了在完婚。
一個侯爺兄弟的庶女給伯爺做繼室,那是許多人家求都求不來的。嫡母說孩子和善,怕嫁過去吃虧。多半是怕孩子爬上了枝頭當鳳凰。
薛銘抿唇笑了,「妹妹這姻緣說起來倒也坎坷。」
五夫人嘆了一口氣,道,「瑩姐兒也是個姻緣難的,咱們寧遠侯府子嗣單薄。女孩兒更少,統共就她們姊妹兩個。去不曾想,哎……」
漸漸便語音不詳,只剩下嘆息。
薛銘順著安慰了幾句後,又道,「瑩姐兒無心姻緣,一心向道。如今眼瞅著也便要出家了。咱們府上就兩位姑娘,可宮里面,可是要咱們府上送進去一個做娘娘的。五嬸子,您是爽快人,佷兒媳婦也不跟你繞圈子。如今我來,只是想跟您說一件事。就是關于,送茜姐兒進宮的事兒。」
薛銘做事向來單刀直入,直奔主題。既然已經知道五夫人心里多半是願意讓顧思茜進宮的,她便也不多繞圈子。
五夫人听了,眸光微微一頓。似是有些吃驚,「這……這……她的身份。」
「既然要送進宮里去,自然是要給她個嫡女出身的。」薛銘道,「且一旦入了宮,便再同生身母親無關。一切都要孝敬嫡母。」薛銘很認真的看五夫人的臉色,在她眼底似乎看見了一絲笑意。
「你五叔身上沒有功名,這也不合規矩的。」雖然神色動容,但五夫人還是很謹慎的問道。
薛銘抿唇,「妹妹自然是要記在母親名下的,侯爺的嫡女進宮,起碼會是三品婕妤娘娘。」更重要的,她是皇上的表妹。
五夫人听了這話,臉上的鎮定神色忽然多了一絲慌亂。
記在蘇氏名下,與生身母親無關,亦同她這個嫡母無關。倘若日後顧思茜在宮中受寵或者是誕下皇子或者公主,受封領賞的蘇氏。而暗地里,若要幫襯,顧思茜定是要幫襯自己的胞兄,顧長年,而非是她所出的顧長立。
無論如何她都不劃算,原先打好的算盤亂了。顧思茜徹夜同顧思瑩長談的效果雖然達到了,可結果卻並非是她想看見的。
五夫人不言語,且臉上的神色薛銘都看的一清二楚。
她便又以利誘之,道,「五叔雖然沒有功名,但四弟定是會有功名的。」
顧長立是個孝順又听話的孩子,讀書也上進,只是這讀書上進是一碼事,讀的好是另一碼事。而能否考上功名又同這兩碼事,沒有太大的關聯。
五房的老爺是個愛游山玩水的,時常不在府上。只留下他們母子在這府上混日子。那是個神仙,哪里管這些俗物?顧長立靠不上父親。
老寧遠侯除了自己的兒子,旁人也不上心,而三老爺,眼巴巴的只盯著顧長慶,只盼著他出息。五夫人母子誰都指靠不上,這些年,顧長立的才華就這樣被埋沒了。
薛銘今日話中含義,可是顧長平願意出手幫助?
五夫人眼底一亮。「這……太夫人她同意嗎?」。
這太夫人問的是蘇氏。
薛銘見她神色,便知她是答應了。聲音越發和軟起來,「記在母親名下,太夫人總不會有太多異議的。侯爺說,母親膝下長女早亡,如今需要過繼一個女兒,聊以慰藉。」
五夫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薛銘說的母親不是蘇氏,而是顧長平的生母,老侯爺的原配夫人康氏。
是了,將顧思茜記名在蘇氏名下,豈不是給蘇氏長臉?顧長平怎麼可能這麼做?
五夫人暗自笑了一番自己愚蠢,便應了下來道,「我替茜姐兒謝過侯爺和夫人的安排了。」
說著便要行禮,讓薛銘攔住。「五嬸子,何必這麼客氣。」說著又瞧了一眼牆上的自鳴鐘,道,「時候不早了,我也不耽誤您休息了。這就回去。」
語畢,便起身。
五夫人則客氣的將她送了出去。
薛銘將這件事情辦妥之後,便又接著要去給綰姐兒祈福為由去了一趟水月庵。見了水月庵的靜逸師太,將顧思瑩要入佛門的事情說了。
那師太雖是不大願意收這些侯門里的小姐,嫌她們嬌縱慣了,不好管束。況且,但凡說著要出家的,多半是因姻緣不合心意,耍了小孩子脾氣。少則數日,多則數月,家里便又吵著來要還俗。
薛銘知道靜逸師太的顧慮,便笑道,「我這妹妹是一心向佛的,且也不鬧帶發修行那一套。師太只當她是尋常弟子一般就行。」
這話說過之後,倒叫靜逸師太覺得寬心許多。
六月十八,皇後召見顧家女眷。顧思茜成了寧遠侯顧長平的胞妹進宮面見皇後,而顧思瑩則由蘇氏領著去了水月庵落發為僧。從此姊妹兩個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七月初一,宮中下旨,封了顧思茜為四品美人,榮國公府六小姐三品婕妤。定于七月二十進宮。
薛銘以為顧思茜會是三品婕妤,而殷六小姐是四品美人。
沒想到情況截然相反,看來她是小看了榮國公府的影響力,以及皇後的手段。
榮國府出了一位皇後,又出了以為婕妤娘娘,一時間又成了京中炙手可熱的貴族。殷熙平和林嫣的也開始一天一天的膨脹。
據說兩位娘娘被送進宮後,殷氏頗得聖上喜歡,接連三夜都宿在她的宮中,由皇後勸著,方才移步去了顧美人的宮內。
第二日在皇後宮中點了個卯,又再次臨幸了殷婕妤。眾人猜測,這後宮之中一時就要掌控在了殷氏手中。
顧長平卻不以為意,鋒芒畢露者,往往走的都不長遠。
第二年春闈,五房嫡子顧長立終于在多年不得志後,一舉金榜題名,成了新科榜眼。同時又喜得一子,被封了七品的翰林院編修。
後來便主動向顧長平提出要自立門戶,帶著母親和妻子在京中落腳。顧長平也不阻攔,便讓薛銘在他們落宅當日送去了喬遷賀禮。
依附五房的汪氏母子,也不好在賴在寧遠侯府。在五房拒不接受他們的時候鬧了一場,五老爺游厲回府,狠狠的鬧了一場,最後卻意外得了重病,最後便不聞不問。結果汪氏母子卻是被扔出了府去。
五房以為顧美人不得寵,于是便隨意打發了她的生母和兄長。薛銘倒暗暗覺得有些不平,但到底是五老爺寵妾滅妻在前,五夫人給予回擊倒也是理所當然。
碧柳倒並不同情她們,只說,是因為汪氏偷人被五夫人抖了出來。五老爺到底傷心徹底了,不要她了。
薛銘瞠目結舌,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風月場所里出來的,有高潔的藝女,可多半都是水性楊花之人。同為女人,她倒覺得有些嘆息。
轉眼又到了一年的年根地下,薛銘正哄著綰姐兒挑新送來的料子做新衣。便見碧絲進門,說老家有人來看給侯爺和夫人請安。
薛銘一頭霧水,她老家有什麼人?她不知道的,她舅父一家在京城的啊。
見薛銘一臉茫然,碧絲少不得上前提醒道,「說是侯爺外租家的人。」
薛銘這才反應過來,原是康家的人來了。于是忙叫招呼人進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