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嫡 060 返京

作者 ︰ 蘇惠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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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銘很少听顧長平提起外祖父康家,且對于康氏的死因,整個寧遠侯府都諱莫如深。

這背後必定是藏了許多秘密在其中的,薛銘曾吩咐了碧絲下去打探過,但是都無功而返。康氏死後,寧遠侯府悄悄的換過一批下人,沒有人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而留下的老人也都是蘇氏身邊的。

薛銘猜測,此時定是同蘇氏有關的。

顧長平同康家的往來似乎也並不密切,起碼,薛銘不知道。

康家的突然造訪,倒叫薛銘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薛銘一面去吩咐將康家的人引進來,一面自己下了炕,穿戴整齊,自暖閣里走了出來。

待出來後,便見挨著紫檀四季迎春羅漢床擺著的一溜紫檀木堂椅上,依次坐著兩個人。

為首的是個四旬婦人,穿著淺紫色福壽如意紋嵌折枝海棠交領長襖,下面系了一條玄青色八寶奔兔暗地織錦福裙,頭上攢著八寶如意點翠大團簪,更襯得整個人臉上一團和氣,白淨敦厚。

挨著那婦人坐著的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年,身上穿了一件墨藍色夾暗金雲紋直綴長袍,腰間懸著一只濃綠正陽的鏤空福字玉佩。通身儒雅,生的也俊秀文弱。

那兩人見薛銘出來,忙都起了身,行禮。

薛銘也客氣還禮,卻不知該如何稱呼,只招呼他們坐下,又吩咐上了茶水。

忙活一番,坐下來後,那婦人看著薛銘便笑。「老家都說,平哥兒娶了個天仙似的美人,原大伙都是半信半疑的。今日得見了夫人,卻才知道原來這天底下還有生的這麼好看的人。」那婦人笑著奉承,臉上表情卻是真摯。

薛銘笑著客氣,听她叫顧長平平哥兒,想來該是個長輩。便道,「我新嫁進來不久,侯爺亦不常提外祖父家里的事情。許多長輩都認不得,過年過節也不曾送些節禮回去,只求不要怪罪咱們不懂事。」

這話,便是說並不認識堂內的兩人。那婦人心中听的明白,听薛銘提起外祖家,便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你祖父當年被罷了官後,多生變故,一家子也就這麼散了。我和你大舅舅一直守在祖宅里,這些年日子才過的穩了下來。這便趕快來京中尋你們來。」傷感一回,就拉了自己身邊的男孩子起身,道,「這是我和你大舅舅的獨子,你大兄弟海格兒,大名康臨海。」

那康臨海見母親提了自己,便馬上起身,給薛銘行了一禮,叫了一聲大嫂。薛銘便忙著讓碧絲將他扶起身,又給大舅母行了一禮。「原猜著若不是舅母,就是姨母的。方才不敢冒失了行禮,還請大舅母不要怪罪。」

「夫人說的哪里話,是咱們冒失來打擾了夫人才不好意思。」大舅母客氣一番,跟著海哥兒重新又坐了下來。

薛銘笑道,「夫人、夫人的叫著豈不是外道?侯爺再是寧遠侯,也得是舅母的外甥。我娘家姓薛,閨名單字一個銘,舅母若是不見外,就直接叫名字吧。」

大舅母自是高興不已,連連夸贊薛銘親和。熱絡的叫了一聲銘姐兒。

薛銘知道這顧長平的外祖父康大人,當年官至左督察御史,因不知是卷進了什麼爭端里,最後自己卻被查出來在時任兩廣總督時,貪墨銀兩,最後被下獄,罷官。當時聖上正是嚴厲打擊貪官污吏之時,康老太爺就成了示例的典範,被抄了家,後代子孫趕出京城,二十五年之內不準反悔京城。

如今算算,正好滿了十年。康家是要重返京城了嗎?

薛銘看了看那個儒雅俊秀的小伙子,康臨海,想來是個念書的好料子。便問道,「海哥兒今年多大了?可考取功名不曾?」

康臨海听到薛銘問自己,便將手中的茶盞放下,很是恭敬的回到,「回大嫂子話,我今年十五歲,才過了鄉試。」

那就是個舉人,只是去年他們康家沒有到二十五年的期限,想他是不能進京參加春闈的。薛銘有些覺得可惜,但還是笑著點了點頭。越是被壓抑的孩子,爆發力越是強大的。他們康家忍辱多年,只等著有朝一日能重返京師,再次光耀門楣的。

康臨海面色沉靜內斂,看著也是個能成大器的材料。

「海哥兒得了解元的,只可惜不能進京春闈。」大舅母嘆氣,也替自己兒子惋惜。

解元便是鄉試里頭的第一,那定是有極其了不起的學問。

薛銘忍不住又看了康臨海一眼,見他神態並沒有任何異樣。既不為自己未曾春闈而惋惜,也不曾因得了解元而驕傲,更不惱母親突然的插話。

是個有城府定力的。

只是薛銘不知道顧長平對外祖父家里的人是什麼樣的態度,她總不好多說別的。就拉著大舅母一起說起家常話來。

到了中午用膳的時間,便自掏了銀子給廚房,叫多添幾個菜,親自陪著大舅母母子用了飯。

見他們並沒有想要走的意思,便又吩咐了人準備房間來給這母子兩個歇了晌午覺。

大舅母也不推辭,領著兒子道了謝便下去休息。

薛銘回到內室,有些模不著頭腦。

「奴婢瞧著,這位大舅母是來投靠侯爺的。」碧柳做了總結性發言,她總覺得大舅母有點自然熟,對她並沒有太多的好感。

薛銘倒對大舅母沒什麼偏見,只是也覺得她這樣不走,似乎有些硬要留在寧遠侯府的意思。顧長平沒回來,她不敢貿然的留了人住下,更不敢隨便的問她們在哪里安身,這種話題。是不好提的。一提,對方要說無處落腳,薛銘留下他們便是情理之中。可顧長平願不願意讓他們留下薛銘心中沒有數。

從不曾听顧長平提起外祖父家里的事情,只怕他們也並不常聯系的。

每個貴族都有些破落的窮親戚,幫襯寫是出于情分,可不幫襯的道理又多了去了。

薛銘揉了揉眉心,「去外院打听打听,侯爺可回來了沒有。若是回來了,就告訴他大舅母來了,正在後院,請侯爺也來坐一坐。」

跑腿的事情一向都交由紅蘇做,不一會她便回來復命。

說是顧長平到現在還沒有回府,下了朝就跟著林侍衛一同去吃酒了。

這林侍衛就是薛銘前世林姝的弟弟,林三爺。原本他在九門提督府當差,因四王爺宮變時立了宮,便被聖上封了御前帶刀侍衛,一直跟在聖上身邊。

如今竟跟顧長平也交好了?這位林三爺並非是林夫人所出,但同林姝感情也是極好的。

薛銘听到丈夫同他交好,心中竟是有些高興的。

紅蘇回了話之後,外面又說舅太太和表少爺起身來給夫人請安。

薛銘未曾合眼楮,便又出去陪客。

依舊是閑話家常,大舅母依然是沒有想要走的意思。

天南海北說起來,薛銘竟是覺得有些累了。

正當精神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外面傳話說侯爺回來了。

不一會便見顧長平挑了簾子進門。

大舅母見顧長平回來,竟是熱淚盈眶的應了上去給顧長平行禮,連叫了好幾聲平哥兒。

顧長平先是愣怔,最後才認出是大舅母來,原本表情疏淡的臉上,多了幾分熱情。

忙扶著大舅母坐下,又同表弟康臨海相互見了禮。這才跟薛銘一起坐在了主位上面。

「大舅舅是庚午年的狀元郎,最是學識淵博。小時候我讀書不好,父親常責罰我。大姐姐每每寫信總是將這事情告訴大舅舅,大舅舅就將自己讀書是的手札都托人送過來給我。每次送來書的時候,都有大舅母親自給我做的東西。有時候是個方寒的馬甲,有時候則是護膝。舅母知道我調皮,常惹父親生氣,不是被罰徹夜讀書,就是跪在祖祠。總怕我著涼了。」

顧長平說起舅舅、姐姐和舅母,臉上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又拉著康臨海說了好半天的話,考他學問,同他談古論今。

不禁贊道,「狀元府上出俊杰,以海表弟的資質和學識,下一科的狀元郎非他莫屬了。」

薛銘見顧長平如此,便知道他同外祖父家的人應該是十分親近的。

于是便問道,「舅母和表弟才回了京城,又同侯爺多年不見,相比侯爺好多話想說的。不如就留在府上多住幾日。我叫下人收拾幾間尋常就生火照看的空房子,讓舅母和表弟住下。」

顧長平也附和著點頭。

大舅母也不推辭,便笑道。「原你大舅舅是想念京城的繁華了,便舉家遷回京城來。便叫我們娘倆先行,將祖宅打點妥帖了,他隨後就到。如今路上遇到了大學,耽擱了好些日子。老宅子也沒有打點妥帖,我便也不推辭,就跟海哥兒叨擾幾日。」

「大舅母這話豈不外道,什麼叨擾不叨擾的?我回頭撥幾個得力的丫頭,好好服侍。舅母就安心住著。」薛銘笑道。

一屋子其樂融融。

可蘇氏的屋子里卻是氣氛異常緊張,自听說了這康家的舅太太來了,她便坐立不安。(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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