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情 第七十二章 動搖

作者 ︰

事實證明,薛奕名就是一個固執而不知所謂的無聊男人。

一夜長談後,端木透醒來時是在床上,但她記得她在聊到快天亮時撐不住而睡在了沙發上,當然是薛奕名抱她到床上的。

此時薛奕名已經不在了,而她身上的衣物很完整,虛偽的男人依舊頑固地偽裝著紳士。

但這種頑固似乎並不討人厭。

端木透晃悠悠地去洗,忽然發現不協調之處︰充當她鬧鐘的莫離沒有叫她起床。

明明今天有很重的戲份要拍,莫離卻沒有來叫她,時間沒到?

端木透匆匆弄好自己,找手表看時間,指針殘酷在告訴她,她已經錯過今天的開工時間。可是為什麼沒有人提醒她?連莫離都失了職。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明狀況,端木透一邊心中焦急一邊急匆匆穿戴整齊,現在唯有趕去片場才能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恰當時,有人敲響了房門。

「來了!」端木透只希望是莫離,來向她解釋這讓她失去方向的事態。

端木透急忙拉開房門,門外站的卻是謝晨希。

兩人有短時的難堪和冷場,端木透把謝晨希讓進了房。

「你今天的戲份改拍攝時間了,你不用趕到片場去。」謝晨希開言先解了端木透的疑惑。

「難怪連莫離也沒有來叫醒我。是你讓改的嗎?」。基于都需要時間來冷靜,謝晨希完全有可能作此安排。

「奕名改的。不知不覺,奕名變得越來越體貼了。」謝晨希喟然長嘆一聲,自嘲道︰「而我,性格中的陰暗面全都暴露在你面前了。」

這的確是一個非常懂得如何反省、什麼時候反省,並且也能反省出結果的男人,但他會就反省出來的結果做出糾正嗎?恐怕很難。

「晨希,」端木透不知道說什麼話好,她心疼謝晨希失去風采後的沮喪,但更擔憂自己的未來,「我們還能繼續嗎?」。她希望能繼續,但又害怕繼續下去︰她先已說了結束,卻又希望事情出現她想要的轉機,如此搖擺不定的立場她自己就已經先唾棄了,晨希完全可憑此鄙視她。

「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障礙。只要結婚,所有的問題都會消失。」晨希沒有猶豫,從褲袋里掏出來一個錦盒,打開來,是一枚晶亮的鑽石戒指。晨希慎重地將戒指遞到端木透面前,溫情脈脈地看著端木透,柔情卻也不安地說︰「透,嫁給我吧!」

被自己所愛的男人求婚,這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幸福時刻。端木透並不比其他女人清高,她也期待過那種夢幻似的幸福,她想過、夢過被謝晨希求婚時的情形,象是謝晨希會不會象影視場景那樣帶一束花、一枚戒指來求婚,而她又會有何種反應之類的——都不是象今天這樣的情形。

戒指,非常漂亮,毫不懷疑它必定是出自名家之設計;一克拉左右的鑽石折射萬道光彩,鑽石象征著恆久的愛情,很完美。拿著這枚戒指有所求的人態度真誠,的確也是一位優秀的紳士,況且還是她芳心所系的紳士,但是,端木透猶豫了。

「真的只要結婚,所有問題就都會消失嗎?」。端木透苦笑道,「晨希,別讓事情發展得這麼快。」停頓了一下,顯然是在猶豫該不該說出一些自己的擔憂來,最後下定決心了,說︰「晨希,我擔心的問題不會因為婚姻就消失的,我確定。」

「蘭清的事,無法原諒我嗎?」。謝晨希沮喪極了,他擔心的也就是這件事。

「可能我更不能釋懷那個孩子的存在,他就象一枚不定時炸彈一樣存在著。但是,晨希,你應該知道,這個擔心只是全部問題中的一個,而且還不是最主要的。」端木透決定誠實一點,必須更坦承一些,或可挽救這段岌岌可危的感情——她還是想繼續下去,如果雙方都能作出讓步,「還有我必須為破壞了你和薛奕名的友情而承擔的罪名,我沒有做錯什麼,那樣的罪名太沉重了。」

與日俱增的壓力,她快要崩潰了。

「如果那些問題都可以忽略或者可因為時間流逝而自然消失,那我更擔心一件事,如果我不能成為你的附屬品,象件奢侈品那樣的存在于你身邊,我是說我也有自己的人生目標,我的人生目標不可能在真空中實現,所以我可能隨時都會觸犯你的那些原則、標準之類的東西。到那時,你的壓力不僅僅來自薛奕名,可以是其他任何男人,謠傳、流言之中你能始終相信我嗎?晨希,你必須誠實地回答我。」

謝晨希慎重地思考了很久,才回答︰「我得承認,那會讓我很有壓力,我可能更需要一個安靜地呆在我身邊的妻子。但是這樣的觀點不是不可以改變的,我有毅力糾正那些偏激的想法。」

她相信他的毅力,但她更擔憂他的努力失敗後她不堪承受那種傷害。

左與右的選擇,太難了,因為她不能看破未來。

忽然間,那種消極到想放棄的想法清晰了起來。

多麼懦弱的人,她總沒有勇氣面對傷害,更不可能坦然接受傷害。

端木透沮喪極了,缺乏精神力地低聲喃語起來︰「好想放棄……不想再愛了……」

謝晨希不想听她繼續說這些喪氣的話,害怕自己的愛沒有歸宿。他連忙上前緊抱住端木透,太過不安而顫抖不止。

「透,你放棄了,我該怎麼辦?我愛你!」除了強調誓言,謝晨希也已經沒有了更好的辦法挽救端木透越來越喪失的信心。

端木透埋頭在謝晨希懷里,痛哭起來。

晨希好不憐惜,抱得更緊密,卻不敢再造次。

太憋屈了!他是想好好安慰透啊,想把透的憂慮和擔心徹底從她的心底里抹消,那樣,他才有未來!有透他才有未來!

再也回不去從前,未來也異常渺茫,他們同樣擔驚受怕。

不冷靜下來不行,不更理智些不行。

自己需要什麼,對方能給自己什麼,彼此能容忍對方到什麼程度,是否有更為寬容的美德,這些全部都要考慮清楚,考慮清楚了才能走出現在的困境。

謝晨希決定回京,出沒于端木透身邊他也無法解決現在存在于他和透之間的諸多矛盾。這樣的決定于他們的未來是不是有好處,他和透都不能確定,但端木透此時很歡迎這個決定,她一時的壓力減輕了,應該有利于她調整心情。

基本上端木透是懷著愉悅的心情送走謝晨希的,然後自我糾纏、思考、調整著心情和立場,她需要安靜的環境靜心靜思,但薛奕名的干擾讓她總是無法集中精神。薛奕名沒有更卑鄙地調笑端木透的情緒,他甚至一如自己的誓言一般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紳士光明正大地討好端木透︰認真拍戲,戲外不做出格的事,不說讓人反感的話,偶爾會有點小浪漫,較之以前真是收斂了十倍不止,但就是他這明顯低調了的行為卻更明顯的目的讓端木透又背上了的沉重的壓力。

薛奕名步步緊逼,端木透節節敗退,她的心情動搖了,非常明顯。在不恰當的時機,她生出來一種錯覺︰錯過薛奕名就會錯過人生中最美妙的一段時光!

如果前情再無希望,她就能理所當然地背叛——多麼虛偽的借口!她只是不想成為一個名聲敗落的女人,所以堅持了莫名其妙的立場而已。

每一秒空閑都是一場折磨,端木透多麼希望導演能將她的工作時間排滿每分每秒,甚至不要給她休息時間……是的,她是在逃避,既逃避謝晨希也逃避薛奕名,也逃避著自己的心情,她希望她的生活能倒回默默無聞的那些年,落寞但清閑。

端木透現在別無他法,只能寄希望于捱過這幾個月與謝晨希的分離期後,事情能出現她需要的轉機,比如謝晨希能處理掉那些麻煩事或是糾正一下偏差的負面性格之類的轉變,那樣她就還能守住這顆已經搖擺不定的心。

能守得住嗎?真的能守得住嗎?

卑鄙的人啊,你不是還在希望出現另外的轉機嗎?你不是也曾希望謝晨希能重回葛蘭清的身邊嗎?那樣你的背叛也就不是背叛,而是被人同情的失戀,你就不必背上道德的枷鎖而理所當然地讓另一個男人治療你的悲傷,不是嗎?不是也有這樣卑劣的想法嗎?

壞女人,壞女人,徹底的壞女人!

被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煎熬著的端木透,盡管在工作中盡善盡美,待人接物一如既往,似乎一切正常,但未能瞞過相伴了她八年的莫離。

趁著一天的空檔期,莫離把端木透帶出了酒店,游玩g市的一些人文景觀,還頂住了恐高的巨大壓力陪端木透玩了諸多高空刺激的游樂設施,下地後他幾乎都有一種在飄的感覺,哪里還有閑情關照端木透的心情?倒有些遺失了邀端木透出游的初衷,但端木透畢竟是聰明人,對莫離的安排心知肚明,除了感激,也對他的不自量力感到可笑又可惱。

遞杯熱飲給臉色煞白的莫離,端木透調侃道︰「下次不要逞強了,你要是嚇出心髒病來,我可不負責照顧你的。」

莫離瞪她一眼,做好事沒落個好名聲的無奈,埋怨道︰「我為了誰才甘願受這種折磨?」也實在擔憂端木透,又溫情下來,再問︰「心情好點了沒?」

「謝謝你,謝謝你。我燒了幾世的香才修到你這麼好的一個朋友。」端木透真心地說,「一個體貼讓人安心的哥哥。」

「八年修來一個哥哥的稱謂,我也夠可憐的。不過總比經紀人這樣的地位要強,我就接受了。」莫離苦笑著自嘲,「既然是你哥哥,我就得照顧你,所以,你有什麼煩心事就盡管對我說。不管是什麼事,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嗯。」端木透心情大振,得到了一個關鍵的支撐點,又有了迎戰的力量。

「你的情緒也真容易對付。」

「是說我單純嗎?」。

「你是太單純了。單純到以為自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丫頭,有些事,理智點是很好,但有時候太理智了,受傷的是自己。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正在經歷的愛情,足夠讓你瘋狂一次。如果愛情是唯一可以討好你的事情,那你就必須去享受,而不是壓抑。」

「可以不顧一切?」

「當然,因為是唯一能讓你獲得幸福感的事情。」

思索良久,端木透才勉為其難地說︰「好吧,我試著去瘋狂。」

「我知道,我說的都是廢話,但多少能緩解一些你的心理壓力吧。」

「嗯。作用很大。謝謝你。」

「誰讓悲催的我只是你哥哥呢。你可要幸福啊,不然我真的很悲慘。」

「是。一定。」端木透感動于莫離的堅持,滿含感激地立下誓言,換取莫離的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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