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 壓力

作者 ︰

謝晨希的性格過于低調,讓一場盛大的婚禮過于神秘地結束了——對公眾尤其是對媒體記者而言是過于神秘了,游輪上的婚禮無法偷拍,主辦方又沒有任何只字片語的說明,更沒有一張婚禮現場的照片被曝光,低調得太徹底而讓人不滿。

打這場婚禮即將舉辦的消息一出來就倍受期待,人們紛紛在猜測這場婚禮的奢華程度,媒體都預留了版面想要進行一次大型的報道,結果卻是所有人的期待都落了空。

可是這真不能怪謝晨希怠慢了媒體,之前就已經通告過這場婚禮只對雙方家族的親人、少數一些朋友公開,謝絕一切媒體的報道,也因此才將婚禮現場安排在難以跟蹤、偷拍的游輪上。聲明中也已經說明了婚禮是一次很普通的婚禮,只是因為舉行婚禮的人身份特殊才受到了媒體的關注——這對新人而言有點不太公平。舉行婚禮的場地是逼不得己的選擇,現場不會過于奢華,也沒有所謂浪漫的場景,其實不存在讓大眾期待的因素,呼吁媒體保持理性,公眾也不必因為期待落空而失望。

關于如何向外界解釋自己的私事,這是謝晨希最為大方的一次了,但仍然被詬病為太過自以為是,因此激怒了媒體。

幾乎全部媒體象是串通好了的一樣將預留的版面都拿來回顧和批判謝晨希與端木透的那段舊愛,將那段被當事人珍藏著、珍惜著的一場情寫成了是最初以錢色交易開始、最後結束于荒唐三角戀情的一場感情游戲,兄弟反目是**,添油加醋寫得如同一部情節跌宕的電視劇一樣精彩,在立場上都失去了公正、理性的態度,除了懷疑、批判,還摻雜了一些憤怒或是嫉妒,沒有人心存溫柔地給予祝福。

媒體連著數日的狂轟爛炸是個不小的壓力。謝晨希頂住了,一如既往地對待媒體和記者,仍舊沒有公開婚禮的任何細節,哪怕只是用于證實他已經結婚了的結婚照他也不肯給媒體,倒是給了一份很正式的聲明。言明結婚是他和妻子的私務,只需受到雙方家族的認可和祝福就可以了,承擔太多人的祝福會讓他們覺得有壓力,于婚姻不利,所以,保持理性與冷靜好好地經營婚姻是他們這對新婚夫妻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都是最應該做的事,而不是想著如何炫耀再普通不過的幸福。

謝晨希都發表了這樣的聲明,媒體再追著他要新聞素材似乎就有點不太識趣,所以自以為聰明的記者們開始追逐葛蘭清。在媒體的眼里,葛蘭清是陌生的,除了知道她和謝晨希是初戀情侶到修成正果這一條主線,其他諸如從情侶到分手再到結婚這之間到底有什麼曲折情事——最關鍵的是那個影響了全局的孩子是如何來的?還有葛蘭清的性格、事業等等媒體都不是很清楚,所以如果能挖出這些舊事也必定是能引起轟動的,聞風而動的媒體瘋狂地搶奪著這個獨家。

葛蘭清其實很難見到記者,在媒體對她失去興趣前謝家的保鏢把她保護得滴水不漏。若是出席公開場合時被記者問及一些敏感問題她也是笑而不答,一般這樣的時刻謝晨希都是在她身邊的,就是偶爾謝晨希未及關照她而被記者逮到了,她也必定是在談及事情前會先打出謝晨希的名號來,開言都是「晨希說」或是「晨希不讓我說」之類的,似乎她全部的思想都來自于謝晨希,沒有自己的主見,至少是不願意在公眾場合表現出自己的主觀意願來,于是媒體給她冠上了一個「豪門傀儡」的稱號。

沖著這個「豪門傀儡」的稱號,就有人猜測嫁入豪門的女人其實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麼幸福,有那些激進的人甚至說︰為了嫁進豪門連自己的思想、立場都不要了的女人沒有獲得幸福的資格。

這沒有什麼好在意的,婚姻要如何經營、幸福與否,這是一對夫妻才知道的秘密,不是做給誰看、說給誰听就能獲得的。別人的猜測不影響他們的目標,他們都在用心愛對方,都有為自己深愛的家庭而付出一切的覺悟,還有比這更具體的幸福嗎?

沒頂得住壓力的是薛奕名,一些刻意忽略了的東西被人一再提醒,就象一道傷疤永遠都無法結痂一樣殘忍,無形的鞭韃之力讓他不堪承受。當然,他相信端木透是愛他的,他也相信端木透和謝晨希再無私情,他們都是極謹慎的人,人前人後都會自律言行,偶爾的朋友交往也克制自省,都算不得過份,他沒理由也不必去干涉,表現得大度一點會更討人喜歡。

他的壓力來自︰透的心中,晨希的影響力還有多大?這段感情,透有沒有象他愛她那樣一心一意地投入?

這是老調重彈的問題了,就算自己再怎麼催眠自己,也仍然心存懷疑,他就怕即使刻意壓抑了那樣的感情,透的內心深處也還是住著另一個男人的影子。

他深愛的人,沒有如他一樣付出那麼多,情何以堪?所以他需要端木透不停地說愛他,每天都說,時時刻刻都說最好,他害怕被端木透忽視,哪怕只有一分鐘,偏偏端木透又是一個不喜歡把愛掛在嘴邊的人,這讓他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其他事他都可以跟端木透講,唯有這件事他不肯說出來,因為他覺得端木透的愛是他強求來的,所以他其實沒資格挑剔端木透對他的愛到底是多是少,此時的壓力也就成了他必然要承受的懲罰,他不求擺月兌這懲罰,只是委屈著自己全心全意的愛可能得不回一個結果而不堪。

這完全是他自己的事,如果他現在就承受不住,何談愛與幸福?

如果端木透不給他一些承受這壓力的動力,他可能會中途而廢。

薛奕名在緊張的工作之余還在為這件事而惱心,但回到家卻只讓端木透看到一個精神飽滿、拼搏上進的男人,只偶爾借著工作太累的因由而放松一些戒備。他覺得這就是一個男人該有的立場,自己承擔下壓力,讓自己愛的那個女人永遠避居在無風無浪、安定的港灣,這是他要給端木透的幸福。

端木透卻不是木頭人,那樣的新聞鋪天蓋地,她又不瞎不聾的,更兼沒有心盲神昏,自己本就擔心那段舊情會影響到她和薛奕名的感情,從來不曾松懈過,任何場合都與謝晨希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小心翼翼地避免出現讓人猜測、讓薛奕名不安的敏感事情,以此證明她對謝晨希再無私心,甚至將朋友的情義都降低至了快要斷鏈的狀態。

如此謹慎地對待薛奕名和現在這段感情,是因為不能再輕易對自己深愛的這個男人說結束。

她怕,怕她已經說了結束的一段情在薛奕名心中扎了根,有風有雨就迫不及待地要發芽瘋漲。

現在,她擔心的事似乎真的要發作了,這壓力也不是常人能承受得了的。讓她束手無策的是,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讓薛奕名相信她的心情,相信她對他的愛與他對她的愛是相等的。如果薛奕名總是覺得自己的付出更多,總是委屈著自己的心情被她糟踐了,總是埋怨付出沒有與收獲成正比,她又如何在這場失去平衡的感情中保持繼續愛下去的勇氣?

到底是哪里還做得不夠好?為什麼她的心情就是不能清晰明確地轉達到薛奕名的心里去?是她設了屏障還是薛奕名在心中有了壁壘?

答應薛奕名的,滿足他的要求為他生個孩子,這樣能消除他的擔憂嗎?是否值得賭一次?賭婚姻或是孩子是扭轉一切的契機?

勇氣呢?怎麼拿不出那樣的勇氣來面對不明朗的未來?如果孩子不是那個契機,那他的降生不是一次徹底的悲劇嗎?單親家庭的痛她不願意再讓她的孩子承受。

端木透缺失的勇氣恰是薛奕名的希望,他就期待問題會在婚姻或是孩子出生後自動消失。

端木透積極避孕讓薛奕名非常不滿,但也只能配合,端木透的顧忌可能很多,但是他要賭一次。

薛奕名覺得自己已經足夠體貼了,也正在給時間讓端木透自己調整那個立場,但他也擔心,如果沒有適當的契機,端木透的態度可能不會發生什麼根本上的變化,那他不能無止境的等待,怎麼辦?

某天,薛奕名看到端木透又在吃事後避孕環,也不知哪里來的靈感,他心生出一計來,告訴端木透說︰「我很擔心避孕藥吃多了會對身體造成影響。你別管醫生怎麼說,我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你還是不要吃避孕藥了。」

「可是……」端木透也有些遲疑了。

「要避孕還有其他辦法,我帶避孕套吧。」薛奕名甘作犧牲地說,「雖然感覺差點,總比讓你的身體受傷害要好。」

這真是讓人動容的體貼,要讓男人主動帶避孕套**是何其難啊,端木透因此感動不已。

雖然以後再**的感覺總欠缺了一些,但薛奕名甘之如飴,不過不是為了真的拯救了端木透的身體,而是為他有機會早日實現做爸爸的夢想以解決更多問題。

小小的機關薛奕名當然不會告訴端木透,獨自小心地實施著自己的計謀。

薛奕名能主動避孕,端木透倒是減輕了不小的壓力,她也知道自己應該放手一搏,早日消除一些不必要的顧忌,答應薛奕名的求婚,然後組建家庭。

假以時日,端木透的那些顧忌會隨著她與媽媽和爸爸的溝通而逐漸消除,已經有了那樣的苗頭,她已經開始為早日走出陰影而努力著。

發生過生死一刻的災難後,端木秋文的心態似乎有了些改變。開始對端木透說一些幡然悔悟的話,象是反省自己強硬了一生的性格給她帶來的那些磨難,如果能早日就看開人生如夢,或是還能看到生命的脆弱,或許她現在不僅能掙到不錯的家業,也能再嫁一個愛她的丈夫之類的;她對邱海運已經不再那麼仇視了,還說感情不過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在的時候就是甜蜜,不在的時候能放手反而是一種幸福,她就是沒有做到勇敢放手,才會糾纏了二十幾年,累了的苦了的不還是自己嗎?但是讓她象一個菩薩那樣仁慈地原諒毛琦,並不容易,情敵始終是情敵,是一輩子的對手。

端木秋文的心態能有如此改變真是端木透的福音,她因此偶爾可以和爸爸一起吃個晚餐,找回一些缺失了的父愛,這對她非常重要。

現在的狀況是,積極面對就可以向前邁進一步,裹足不前就會與幸福擦肩而過。

勇氣,是獲得幸福必不可少的要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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