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無聲,萬籟俱寂。
陸苑一不想半夜再去打攪啞娘休息,也不想節外生枝,事事只得親力親為。
她迅速翻開包包,從藥瓶里取出兩枚白色的解毒藥丸,守著郁琉欽咽下。然後再去準備熱水,在水里撒上了一層細細的白色藥粉。直到藥浴完整備妥後,她才垂著頭,還算鎮定的解了他的腰帶,褪了他的外袍和中衣,將他大半身子都泡在了溫熱的水中。
他蒼白得幾近透明的身體,細細的汗珠爬滿一身,晶瑩如鑽,閃爍著細小的光芒。那背部的曲線完美之至,不經意間垂落的白衣露出一側弧度優美的肩頭,勻稱的肌肉和光潔的肌膚。
這,該是一幅多麼春光明媚的畫面呵!
她從來不知道男人的身體也可以香艷如斯!簡直是惹人犯罪!
陸苑一輕輕地小心翼翼地吞下哽在喉頭的口水,越發覺得窘迫不安,只能躊躇地咬著唇,頻頻深呼吸穩定心神。
那水帶了藥香,在熱氣氤氳里緩緩地淌在空氣中,留下一抹揮之不去的曖昧痕跡……
次日清晨。
柔和的金色陽光自雲朵之上羞澀地拾級而出,輕盈地飄落人間。
陸苑一抬手于額角,掩去幾許刺目的光線,迷茫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她已經守了郁琉欽一晚,待到他逐漸平復之後,才在天亮前,俯于桌前和衣貪睡了一小會。
此時方才醒來就不忘看望他,在察覺脈象已然沉穩有力之後,她才吁了一口氣。
低頭凝視著木床上猶自沉睡的男子,那張小巧的銀色面具仍舊不曾移動的嵌在他的面容上。陸苑一柳眉糾結不散,禁不住暗嘆,她何曾對這個男人這麼好過?唯一的一張木床都讓給他睡了,卻連他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並不是她不對他那張臉感到好奇,而是怕揭開了那張面具後,故事會向某連續劇狗血劇情演的那樣,需要以身相許,那她不是虧大發了。
她推門出去,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哈呼」一聲,滿足地吸了一大口晨間清新的空氣,拎著藍色的衣衫,在院子里運動了一圈。驀地發現院落牆壁上多了一只白色的鴿子,忽上忽下,徘徊不定。
難道是信鴿?
她暗自猜測,遲疑片刻,順手撿了個石子在手里把玩。緊接著便見她將石子打向鴿子,出手如電,干脆利落!只不過眨眼間的事,那鴿子便自空中墜下,落在地上匍匐不定。
陸苑一上前將它撿起,左腳下果然纏著信箋。她伸手取過,抖開信箋。
潔白的信箋,寥寥數行清秀流暢的小字——「內奸已抓,速回。」
信箋該是傳給那個男子的吧,陸苑一一臉了然。
她盯著手里的鴿子,眯著亮晶晶的雙眸,止不住地嗤嗤笑了起來,她救了他一條命,吃他一只鴿子應該不算過分哈?
轉回屋熟練地用匕首將鴿子去毛,剖月復,取出內髒,用打火機生火,然後烤乳鴿……
時間緩緩流過。
仿佛在無邊無際的痛楚中沉沉浮浮了許久許久,似乎有一雙手緊緊地拉住他,不讓他在黑暗中淪陷了所有的意志。郁琉欽的眼瞼跳動了幾下,慢慢嘗試著睜開了雙眼,卻看到在屋內窗欞前,陸苑一正翹著二郎腿,兀自埋著頭,一聲不吭地努力解決起那只乳鴿身上細女敕爽滑卻又麻辣鮮香的肉來。
她額前的一縷發柔柔地垂下來,為她此刻專心一致的表情添了幾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柔美。
郁琉欽的心突然沒由來地一陣緊縮,清冷的眸子掃過屋內四周,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處。
回過神,墨眸緊緊盯著陸苑一,這麼多年以來,還是頭一回安然無恙的度過月中十五,約莫幾個時辰前幾乎生不如死的他,如今奇跡般地恢復如常,精力充沛,連氣息也比以往順暢。他不得不承認這女子確實了得。
察覺到有一道眼神正盯著自己,陸苑一驀地抬起頭來,兩人的視線就這麼突然相對,他竟出于直覺地月兌口便道︰「你怎麼——」
「你是想說我怎麼沒把你扔下,由著你自生自滅?」見他終于清醒了,陸苑一的臉色平靜如常。只是徑自又吃起了乳鴿,癟了癟嘴,很有些不滿,就連看他的眼神也帶著點幽幽的怨婦神色︰「我是怕你把我院子里的那堵牆給毀了,昨夜難得做一回好事,你該很慶幸才是。」
郁琉欽波瀾不興地看著她,不語,清冷的雙瞳竟然有了游絲般的笑意。
一方面,數個晝夜水米未進,他的嗓子干得生疼,另一方面,他當時也的確設想過陸苑一會在關鍵時刻救下他,只是,事實證明,他想得太多了。
「我現在在哪?」
看著眼前象是一間柴房的地方,他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聲音雖低沉動听到了極至,卻有著不正常的低微。
「當然是在我的床上。」陸苑一眨了眨眼楮,想也不想地答道。她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壞笑,略帶一點調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