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賢看著楊天雲,輕聲說道︰「老余我活了三十多年,就是沒趁年輕時討個老婆……不過這也沒事,偏偏我就是想要一個兒子。」頓了一下,又道︰「你說我們倆是不是很有緣分?偏偏就我救了你!要不你就認我當爹吧,同意的話,就給個反應。」
話一說完,楊天雲還真就動了一下!這下余思賢可高興了︰「我這可就當你同意了。你醒了之後呢,想去哪里,我都帶你去。就算你有親爹媽了,我也要把你,把你搶過來。你說好不好?」就好像在和楊天雲商議一般。這次楊天雲可是再也沒有動靜了。
「嗯,你不說話,我可就當你同意了。」余思賢很無恥地說道「那老爹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好好睡吧,明天再來看你。」
很快,就已經到了晚上。楊天雲睡覺的地方,隱隱約約出現一個身影,儼然是一個小孩子,不用說,正是白天的那個小女孩。
「嘿,我來看你啦!」輕聲地說了一句,楊天雲自然沒有反應。「哎,怎麼還不行呢?!都好幾個時辰了。」嘟著小嘴,竟怪罪起楊天雲。
「嘻嘻,不過也沒關系,反正待會我就要睡覺了,我現在,可是偷著過來的。」咬著嘴唇,又道「你這可就欠了我一個人情了,就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和那余思賢一個樣子,也是和楊天雲商議的模樣。
「恩,就要你從此以後,待在這里啦!說話算話,不許反悔!」又再那兒自己一個人說了一陣,才不舍地里去。
就在小姑娘走了之後,又是一個身影飄了進來,卻是今天的那個震鼎。也是看著楊天雲,眼神里一片無奈。「不管你是怎麼進來的,只要對我們青峰寨無害,我自然不會傷害于你的。但是……」一改先前的和藹面目,陰狠著說道︰「你要是傳為我們青峰寨而來,就不要怪我心狠了。就算二弟和丫頭向著你,那也是不行的。」
這人站立一會兒,也是閃身離開了。終于,再沒有人過來。一夜無話,很塊地,東方露出了點點魚肚白。
一大清早,楊天雲所在的房子里,就出現了好幾個人。「這小子還真能睡,這時候早該醒了。」一個滿臉胡子的人說道。
「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一個幾歲的孩子,受了那麼大驚嚇,心里能不累麼。」那中年女子罵道。
「嘿嘿嘿,這下可好了,有大姐你寵著,想必這小子以後也有的福享了。」那人接著說道,言語之中透著一絲羨慕。
「哦?你是說我不關心你們了?!」那女子故意皺著眉頭,看向那個人。
「哪敢,哪敢。只是原本以為來了個小弟,沒想到隨時可能變老大呢。」那人笑呵呵的說著,引得一幫人都笑了起來,那女子也是笑出了聲。
「人家還不一定想留在這兒呢?!誰願意跑到這強盜窩里啊?!」一個尖酸的聲音響了起來。一下子又都引得眾人怒目相視,「怎麼,老六,你不想干了?那你就走,我們誰也不留你!」另一個人叫道。
「誰說我要走了,隨便說說罷了」聲音卻是越來越小,接著又大起來「就算我有意見,也輪不到你來說我!還老六,叫六哥!」
「呸!」竟是好幾個人一起喝道,這下又引得眾人笑了起來。「六叔,你還是別說話了吧!我都听不下去了。」那小女孩不說還好,這下一來,又是一幫人捧月復大笑。就連一直嚴肅著的那老大,也是笑了出來。
「噓……他要醒了。」那女子輕聲說道,一下子,整個房間安靜下來。
只見楊天雲手指略微動了一下,緊接著眉頭皺了起來。「嗯……」長長地吱了一聲,接著雙手抬了起來,抱住了腦袋。「啊!好疼!」嘴里申吟著。
「怎麼了?他怎麼會這樣?」余思賢急著看向那女子。
「看來他的頭受了很嚴重的撞擊,或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吧。不用擔心,會沒事的。」那女子安慰道。
「哎!怎麼會這樣呢?不會變成個傻子吧?」
「不要啊!我不要一個傻子跟班的!娘,救救他吧,救救他吧。」小女孩子搖晃著那女子的胳臂,嘴里央求著。
「不要鬧,你娘也沒辦法!」
「爹……」竟然就要哭了出來。
「哎,乖啊!沒事的,等一會兒就好了。」那女子抱起小女孩,安慰著。
很快,那小姑娘就安靜下來,看著楊天雲。過了一會,楊天雲也安靜了下來,睜開了眼楮。「你們是誰?我在哪里?」開口就問道。
「我叫雷青芷,娘說是岸芷汀蘭的芷。我們這兒叫青峰寨,在山里面。」雷青芷搶著說道。
「丫頭!不要亂說!」他的爹爹,也就是雷震鼎,大聲呵道。
這次雷青芷卻是再也不買賬了,沖著自己的爹爹吐了吐舌頭,又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什麼名字?我叫什麼名字?……」不停地念叨著,說著,又捂著腦袋,身子不停地搖晃著。那余思賢正要上前去,楊天雲自己從床上跳了下來,大步朝著外面跑去。眾人見狀,也沒有攔著他,都是跟在他的後面。
楊天雲跑到空地處,還是沒有停下來,一路直接到了力氣竭盡,躺著睡倒在地上。「眼角處,點點淚水,不斷地順著臉頰向下留著。心里只覺得自己要去什麼地方,找一個很重要的人,但是就是既記不清楚,甚至連自己是誰都分辨不清了。
整個世界都是陌生的,身邊的人,腳下的地方,直到自己本人。楊天雲幼小的內心從來沒有受過如此打擊,嘴里不住地大叫著。
身後不遠處,一幫人遠遠看著他,默不作聲。
「異鄉異客異人心,眼前哪有歲月痕。山園本是嘉景處,可恨蒼天無世情。」余思賢嘴里輕聲念叨著,眼角前也是一陣模糊。
「他怎麼了?」雷青芷看向娘親。
「他睡了一覺,醒來以後卻發現什麼都不記得了,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那女子說道。
「他好可憐啊!」說完,走了過去。身邊余思賢等人正要阻止于她,那女子揮揮手,眾人也就都只好作罷,任由她走了過去。
雷青芷蹲在楊天雲的身邊,說道︰「唉,你不要傷心了。我們都看著你呢,娘常對我說‘好哭的小孩,最沒人疼了’。你看我,從小一個人玩到大,從來都沒哭過呢。」說完,還做了一個鬼臉。
楊天雲偏頭看看她,沒有說話,眼淚卻是止住了。「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麼?」雷青芷問道。
「嗯。」楊天雲答道,頓了一下,又說︰「那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麼?」
「我也不知道,是我二叔把你救回來的。」說著,看向余思賢。
「那我不是在這里長大的了?」楊天雲又問道。
「當然了,要不然,這里就不會只有我一個小孩了,我也不會無聊了。」本來是勸解楊天雲的,接過竟自己抱怨起來。
「哦,那你豈不是很難受麼。」楊天雲說道。
「我不難受啊!我有好幾位叔叔呢,他們天天帶我玩。只不過老是跟著他們很沒意思罷了。」雷青芷說道「很多時候都是我一個人,他們經常出去的。」
楊天雲默不作聲地坐在那兒,雷青芷一個人說著,有人樂意听她說話,她也就高興地說個不停。身後總人見狀,都散開了去,唯獨余思賢還留在那里。
……
「每次我一個人在家里,我就抱著我的大石頭。我和他說話,和他玩,他也說不出來,只是老是用舌頭舌忝我,可有意思了。」雷青芷回味著。
「大石頭是個啞巴麼?」楊天雲問道。
「才不是呢,他叫起來,聲音可大了。你要是不知道。準會給他嚇一跳。」雷青芷雙手比劃著。
「難道他是傻子,會說話,怎麼又不說呢?這人可真是奇怪。」楊天雲心里犯迷糊了,也漸漸忘了失憶的痛苦。
「大石頭不是人!是我的小狼!」雷青芷明白了楊天雲的誤解,解釋著。
楊天雲聞言,心里卻是一顫,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想了一下,卻是沒有個所以然,也就罷了。雷青芷看這楊天雲神情不對,笑著說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有一只狼作朋友?」
楊天雲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得嗯了一聲,只听雷青芷答道︰「這大石頭是我爹在外面撿回來的。剛開始他還很小,我就叫他小石頭,現在他和我一樣高呢,我就不叫他小石頭了,改名叫大石頭。有意思吧?」
「他不咬你麼?」楊天雲又問道。
「我對他可好了,他怎麼會咬我呢?我叫他咬誰,他就咬誰呢!」面露得意的神色。
兩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一直到了太陽出的老高,曬得人受不了才站起來。此時楊天雲早就已經沒有再傷心了,跟著雷青芷朝著一處走去。余思賢見楊天雲沒有先前的難過神色,迎了上去。
楊天雲看看余思賢,知道就是眼前之人救了自己,對著他說道︰「謝謝余叔叔救了我,不過我記不得以前的事了。」眼神又黯然起來。未等余思賢開口,楊天雲又說道︰「余叔叔知道我住在哪里麼?能把我送回去麼?」
「這……我實在山里看到你的,不知道你住在哪里。」余思賢說道。心里卻是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這孩子忘了以前的事,自然就會留在這里,自己也可以很名正言順地收養了他,本來應該值得高興的。但是余思賢看著楊天雲,怎麼都是滿心的難過,卻全然不似一般的同情憐憫。
「那你們會把我趕出去麼?」楊天雲問道,身邊的兩個人一下子愣住了。
「不會,不會!」兩個人同時答道,異常的干脆。雷青芷看到余思賢說話了,就閉上了嘴巴,不再多說。只听余思賢說道︰「只要你不走,我們絕對不會趕你走的,也不會有人欺負你的。」
楊天雲聞言,表情一松,原來楊天雲心里擔心沒地方去呢。向著余思賢拜了一下,「謝謝大叔收留我了。」
余思賢又是一愣,心道這小孩子規矩還真多。他自然不知道楊獨錦以前嚴格要求楊天雲要知恩圖報,雖然楊天雲失去了記憶,但是多年的習慣卻是丟不掉的。
接著余思賢停下了腳步,兩個孩子也是沒再向前走,看這一動不動的余思賢。余思賢心里琢磨著‘要不要現在趁機就認了這個兒子呢?只是他現在剛剛醒過來沒多久,也剛認識我,恐怕不會樂意的。但就怕以後大家都混熟了,被別人搶去了。’心里一陣猶豫,就連雷青芷叫他也听不著。
雷青芷拉拉余思賢的衣服,大叫一聲︰「二叔!」。
「哦,乖兒子,乖兒子!」余思賢張口說道。
「誰是你兒子?怎麼跟六叔一樣瞎說!」雷青芷瞪著眼說道。
余思賢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這不是說漏嘴了麼,幸好是兩個孩子听到,沒多丟人。轉念一想,何不就趁現在說出來呢,也省了以後的麻煩。
「嗯,芷丫頭,你先回去,我還有點事。」雷青芷聞言拉著楊天雲就往前走去。
「不是你們兩個,你一個先回去。我和他說點事情。」余思賢竟吞吞吐吐起來。
「哦,你可不能欺負他。」雷青芷說道。
「哎呀,知道啦,你走吧!」余思賢催促道。轉眼間,只剩下楊天雲和余思賢兩個人站在外面,楊天雲面露疑惑之色看這余思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