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成雪眼看那玉函子要被扔下去,不由得緊張起來,他可不想這個活寶牛鼻子出事。[我搜小說網]
他看了看李大拿和高策,發現他們手里都捏有石頭子,木成雪明白兩位是要伺機救人了,他也彎腰撿了兩塊石頭。
張耀魁舉著玉函子正在木成雪他們頭上方,他看不到小木他們,小木他們卻能清楚的看到他。
那玉函子被他師弟高高舉起正要被扔下去的當口,開口道︰「等下,不要急嘛,我要問你一件事哈,你個瓜娃子,是怎樣被那婊子給迷了心竅的,現在連師兄也要殺了啥?」
張耀魁這回道沒有生氣,反而笑道︰「師兄,看樣子你還真的不怕死啊,反正你要去見閻王了,那就告訴你吧,要不你做了個納悶鬼,晚上在我睡覺的時候,再來問我的話,就不好了啥。」
只听到張耀魁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也許是我見過的女人太少了吧,也許她太特別了吧,也許是我心地太善良吧。」
我見到她時,她大清早的衣衫不整的站在大街上跟嫖客要錢呢。她可是個好人,她是為了給她媽媽治病,為了給弟弟妹妹上學才干這個的。
大冬天的,又飄著小雨,她在街上被人又踹又打又罵的,卻不依不饒的叫喊︰「給我錢、給我錢」。
我當時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那嫖客被我一頓好打跑掉了,她卻反過來罵罵咧咧的怪我把人打跑了,伸手問我要起錢來。
我當時罵了聲︰「賤」,就走開了,沒有幾步就听她說到︰「老娘要是不賤,這個世界要有多少人犯罪!要有多少人看不起病、上不起學呢」。
說完她腰一擰一扭、帶著嘴角還沒有擦去的鮮血、帶著那個冬天清晨盛氣凌人的清高、轉身走了。
她趾高氣昂的樣子,她那不屑于污濁世俗的淺笑,讓我想起曹植說的︰招搖待霜露,何必春夏成。(神座)
我當時一震,覺的每個人都生活在自己的悲傷、無奈與嫵媚中,我覺的我要幫她,應該幫她,不幫他我就過不去自己心里的坎,所以我就幫她了,所以慢慢就喜歡上她了…。
玉函子接口道︰「你不是慢慢喜歡上她了,你是一下子就喜歡上她了。所以你就去偷國庫了,所以你就去殺人了,所以你現在要不仁不義的要殺你師兄滅口嘍」。
張耀魁道︰「對,所以你現在明白了,所以我現在沒有回路了,所以你該上路了」。說著又做了個要扔的姿勢。
木成雪不知道是虛是實,覺的救人要緊,說的遲那是快,手里的兩塊石頭猛的向張耀魁的面部打去。
李大拿和高策想制止木成雪已來不及,二人也拿著石頭當暗器向張耀魁的上中下三路打去。
張耀魁嚇了一跳,他可以輕易避開一個武術功底還不錯的毛頭特工小子的偷襲,卻真的很難同時避開二個武功高手的聯合偷襲。何況他張耀魁雙手里還舉著一個人,一個他只想嚇唬卻不想傷害的人。
江洋大盜張耀魁,被兩顆不知輕重與不知羞恥的石頭子打中了他的軟肋和腳踝,他幾乎和玉函子異口同聲的大叫道︰「靠,還真有人吶」。
李大拿和高策也不知道是誰的石頭打中了張道士,打中了哪里,只見張耀魁重心已失,一個蹌踉和玉函子一起跌落下來。
李大拿和高策見人從崖上跌落,早已做好施救的準備。那兩道士確實厲害,在經過一段極其驚險的跌跌撞撞的下墜後,都抓住崖壁上的裂隙或突起。
張耀魁穩定住身體後,忍住傷痛,立刻向崖頂攀爬而去。李大拿和高策這回哪還容的他逃月兌,迅速一左一右的靠近,沒費太大功夫就牢牢控制住,這個傳說中惡魔般的江洋大盜。
對于張耀魁來說,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勞,他這個傳說中的不可一世的大盜,就這樣幾乎毫不費力的被兩個特警拿住了命門穴和大椎穴,他現在好像想連尋死都沒有機會了。
其實張耀魁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他曾想象過自己被捉的n種情形,其中有一種最為慘烈︰被無數的槍支瞄準、射擊、子彈像霰雪般穿透他不屈的身體,在空中綻放出一朵一朵的死亡之花,那是他能送給她的最昂貴、最絢爛的禮物。
只是現在這種情況是自己做夢也未曾想到過的。
那玉函子只手吊在崖壁上,因為被封了穴道,又從那麼高的崖頂掉下來,一路又跌頭撞腦的,能僥幸抓住可以救命的東西已是萬幸了,現在再也沒有絲毫力氣去攀爬去了。
只見他朝腳下看了看,木成雪正仰頭看著他呢。這個濃眉大眼滿面陽光的少年,是笑非笑的對他做了個鬼臉︰「歪掛掛嘍,感覺怎麼樣哈?」
玉函子也對木成雪做了個鬼臉回答道︰「感覺還不錯,乖兒子,剛才的石頭是你先扔的吧!你想害死你的親大大啊!」他的嘴總是比他的身體狀態好。
木成雪得到李大拿的命令去救玉函子,他攀至玉函子跟前,並不急于救他,卻說道︰「木成雪,16」。玉函子回道︰「汪玉函,41」。
接著木成雪又打量了他一番,只見眼前的這個人和善可親、道貌岸然,在山風的吹拂下衣袂飄飄,有點神仙蒞臨的感覺。
木成雪繼續道︰「是我救了你,老汪」。汪玉函道︰「是你害了我,小木」。小木現在覺得這牛鼻子不光可愛,還有點有趣、還有點好玩。
李大拿與高策已將張耀魁上了手銬腳鐐帶至山洞之外,等待木成雪與汪玉函一起進入山洞休憩,然後再做打算。
這時高策對李大拿說︰「沒想到這次這麼順利,人贓並獲。李大副局長這次回去該變稱呼為︰李大局長了,愛徒這次表現不錯啊,值得嘉獎」。
李大拿說︰「我對當領導不在行,回去就該退休了。那小子不听指揮,回去該關禁閉」。
張耀魁听著他倆的對話,極輕蔑的冷笑一聲︰「齷齪」。高策接口道︰「為了一個女人,搞成這樣,值嗎!」。
這時,木成雪和汪玉函也已下至洞口,張耀魁狠狠瞪了一眼木成雪。
很多年之後,當木成雪每次獨自坐在靜謐的月光下,孤獨回憶往事的時候,都能想起這個遙遠的下午。張耀魁冰冷銳利的目光,穿透凝重的空氣、穿過密匝溫熱的陽光,射入他的胸腔、射入他的靈魂。它如箭鏃般難以躲避,令人不寒而栗、令人心存畏懼。
張耀魁又看了看師兄玉函子,玉函子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輕輕的嘆了嘆氣。
進入山洞後,李大拿淡淡的問了一句︰「張耀魁,你是出家人,入的是道門,你知道什麼是道嗎?」。
張耀魁答道︰「問道,你還不配」。說著趁他們不備,一頭撞在就近的石壁上,李大拿和高策雖然想救,卻已經來不及。
玉函子一聲驚呼︰「師弟,你這是干什麼」沖過去,抱起奄奄一息的張耀魁說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張耀魁已是滿嘴鮮血,只听道他淡淡的笑道︰「師兄,我…不後悔…真的!我不能…同你回武當上了…,把我…交給她吧」。
玉函子已是淚流滿面的點了點頭,這時張耀魁又斷斷續續說道︰「師兄,我剛才只想…嚇嚇你,你別生氣啊」。說完想舉起手來給玉函子插眼淚,這時他像想起什麼似的指了指木成雪︰「那孩子…好…,你不是…一直都想……」
張耀魁聲音越來越低,過了許久只听道玉函子大聲道︰「招搖待霜露,何必春夏成。晚獲為良實,願君且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