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頓紅塵 正文 第十八章 猥瑣宗師

作者 ︰ 公羽雙草

我本是一個孤家寡人,雖然不敢以英雄自居,但卻從來不曾懼怕任何敵人,跟何況吃了這麼大的虧,忍氣吞聲絕不可能。(神座)我回到警局帶齊電棍、甩棍、匕首、手銬等一應裝備,準備殺到汪嘯家等點,伺機報復。轉念又想到即便是汪嘯我都不一定打得贏,更何況還有一個縱橫派的高手,此去恐怕是凶多吉少。雖然那個老乞丐把我當死狗一樣的罵了兩分鐘,但說到底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慷慨赴義前不去感謝一番還真有點說不過去,于是備了點禮物直奔小巷。

我到時天色尚早,直等了兩個多小時,才看見一個拎著一只雞的邋遢老頭,哼著小曲一步三搖的走來。老頭看到我在這里倒是有些驚奇,警惕的問道︰「小子,你到我家來干嘛?」我一听哭笑不得,這個破地方除了一堆亂氈子搭的狗窩外就只有幾張廢報紙隨意的拋在一起,這也叫家!?我忍著氣對老頭說明了來意。老頭仔細地看了我一眼,恍然道︰「原來是你小子啊!不錯不光沒死還恢復的挺快。」說著三角眼往我手上得東西溜了一圈,冷冷的說道︰「把酒留下,其他東西拿走,我們兩清了。」我一听以為老頭不識貨,晃了晃手里拎著的步雲羽絨服道︰「老人家,這可是好東西啊,天氣變冷了,這不正合適嗎?」老頭不屑地對我說道︰「第一你看到我家里有衣櫃嗎?第二你會給一個穿著名牌羽絨服的人孝敬錢嗎?第三你會接受一個言語輕佻、神色高傲、居高臨下、自我感覺良好的人的施舍嗎?要不是老頭子我嗜酒如命,早就大耳刮子抽你滾蛋了。」

我一听,悚然一驚。這才感覺自己剛才的言語神態確實不夠真誠,本著知錯就改的一貫傳統,我正了正神色,真誠地對老頭說道︰「大爺,您批評的對,我向你道歉。您老人家的胸懷浩瀚如煙海,想必也不會不給年輕人改過的機會吧!為表誠意咱爺倆到我的狗窩喝一壺去?」說著把羽絨服一團往旁邊一丟擺了個「請」的手勢。老頭看我如此表現,態度立馬和緩不少。擺擺手說道︰「那倒也不必如此麻煩,听你小子這幾句話倒也入耳,這樣吧,你去找點柴禾來,老頭子請你吃叫花雞。」我本也是一個隨性而為的人,一听老頭發話也就答應下來,轉身去找柴禾。

我一轉過巷口就傻眼了,此地雖說靠近郊區,但到底還是城區,卻要我到哪里去找柴禾啊。∣我∣搜小|說網猶豫半晌一個轉念,找了一家破磚亂瓦像是無人居住的房子,上去卸了門板扛起就走。老頭一看我的效率這麼快沒口子的夸我有能耐。不一會,一股夾雜著泥土和烤肉的淡淡香味順著跳躍的火焰飄蕩而出。老頭閉上眼楮,身體前傾,深深地嗅了一下,搖頭晃腦地長長呼了一口氣說道︰「嗯,還有一個多小時才能吃,小子,閑著也是無事,說說你為什麼會被人圍毆吧。」自從和阿東分開後,幾年以來我好像從來沒有什麼傾訴談心的,但今天老頭簡單的一句話和眼前跳動的火焰徹底勾引起我說話的。

我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個多小時,說的多是一些童年瑣事,關于汪嘯的事反而是一句帶過。說到後來一時摟不住嘴,把小時候往老師家煙囪里丟炮仗和乘校長上廁所往糞坑丟大石頭的事都說了出來。老頭子看我抹了抹嘴還要再說,一把拉住我的袖子,哀求道︰「得!我服了你啦,別說啦,再說我就直接暈死過去了。沒想到你小子干了那麼多壞事,跟你一比,我老頭子簡直就像小白花一樣純潔了。可以開飯了,咱們邊吃邊聊好了。」我擼了擼袖子正要準備開動,卻听老頭子說道︰「別急,你去找點鹽巴來。」我一听極端不情願的起身出去找鹽。我好不容易從一個老太太處找了點鹽醋等調料,揣了就往回趕。

回到小巷一看,大驚失色。只有兩只孤零零的雞腳還在一片燒焦的青菜葉子上放著,其他的東西都一邊沉了一堆骨頭散落在老頭的四周。老頭一看見我回來,連忙把嘴里含著的雞腿骨往地上一吐,抓起一只雞腳指著另外一只對我說道︰「快來,給你留著呢,你咋那麼慢呢!」我一陣無語,前前後後我出去不過十幾分鐘而已。轉念又一想「得,有總比沒有強吧!」也懶得和老頭子廢話,一把抓起雞腳狠狠的啃了起來。邊吃邊忍不住奚落老頭幾句︰「我說大爺,你也忒不厚道了吧,我一轉眼就只有一只雞腳了,還枉費我去跑一趟,吃那麼快,你也不怕燙的慌。」老頭尷尬一笑「我不是一不小心就把泥團打破了嗎,又怕冷了不好吃浪費了,索性就邊吃邊等了,不想你的動作太慢,就這一只雞腳還是經過我激烈的思想斗爭才得以留下來的呢。我還沒嫌你動作慢,搞得我吃得沒滋沒味的呢,你到還數落起我來了。」看著他那副狼吞虎咽的猥瑣樣子,我徹底被他打敗了。

就在我們兩個啃著雞腳互相攻擊的時候,一聲暴喝在巷子口炸響,只見三五個中年人拿著鋤頭扁擔等物,邊喊邊往我們這邊沖來。「打死這兩個王八蛋,偷我的雞吃就算了,還把老子的門給卸了。」我一看壞事了,轉頭想跑卻看見一堵兩三米高的磚牆橫亙在前。心里暗罵自己昏了頭居然忘記這是一個死胡同。心想算了只有拼著挨幾下扁擔沖出去得了。想到此處伸手就想拉著老頭跑路,不想一拉之下卻拉了個空,掉頭看去,只見老頭向著高牆撒腿飛奔而去。我思模著這老頭怕是瘋了吧,說時遲那時快,只見老頭沖到牆角,兩腳交替在牆上點了兩下,用手一撐越牆而去。

見此情景,我忍不住大叫了一聲「靠!」就那麼一愣神的功夫身上就挨了一下狠的,當下也顧不得驚詫,只好用雙手護著頭臉,身體左右那麼一晃,硬是從人群中沖出了一條血路,隨即撒腿狂奔而去。

狂奔了好一會才徹底甩月兌了追兵,靠在一棵大榆樹底下像只瀕死的野狗一樣大喘粗氣。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掉在了我的頭上,以為是什麼小蟲、樹葉之類,伸手抓住就要往下丟,一觸之下覺得手感不對,油油膩膩的到好像是什麼動物的骨頭,攤開手掌一看,忍不住再次大叫一聲「我靠!」原來是一小截雞腳骨頭。借著微弱的月光抬頭看去,只見老頭子正搖頭晃腦地看著我,一臉猥瑣的笑容。我滿臉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動了起來,摟起袖子,大叫一聲「你別跑!」說著就往樹上竄去。我即便再遲鈍,此時也已明白這個老頭不簡單,肯定有絕活。單憑剛才越強而走的那幾下,我要是學會了也不至于被汪嘯一伙打得像豬頭一般了。老頭一听我大吼再看我不顧一切往樹上竄。嚇了一跳,飛身下樹拔腿就跑。

到嘴的肥肉,豈能讓其再次溜走。我不顧一切翻身緊跟而上,此時早已到了城外,也沒有太多的建築物遮眼,我刻意把老頭往原野上逼。剛開始的時候,老頭子遙遙領先,不時停下調笑我兩句,但時間一長,我充沛的體力終于顯現出了威力,距離也越拉越緊。老頭一看形式不妙,再想找地形復雜的地方作為迂回也晚了,沒有辦法只有舍命往前狂奔。

不多時,我和老頭先後奔至花山頂峰,我一看大喜過望,我知道花山只有一條山路可通最高處是一處懸崖,其下乃是珠江的源頭花山水庫。說是水庫其實是一條地下河流在地表的出口,終年流水不斷其下深不見底,至今無人知其通往何處。眼看著到了花山最高處,老頭在也無處可去,我緩了緩步子喘了幾口粗氣,一口氣將老頭子堵在了懸崖邊上。

老頭看看懸崖下的水庫,又看看我猶豫了一下,對我說道︰「小兄弟,我們往日無怨,近日我好像還對你有恩,你沒事追我干嘛?」我喘著粗氣說道︰「你跑我就追嘍,不過大爺你別怕,我是有點事要求你。」「真的沒有別的什麼企圖?比如說我的!?」說著老頭還做出一副「我怕怕」的表情,神態十分之猥瑣。我一听這個話連自殺的心都有了,忍不住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照著自己的腦袋狠敲了兩下。嘆了一口長氣說道︰「你看我像這種人嗎?!」「像!」老頭毫不猶豫地說道,看我又是一副快要瘋掉的表情兼且懼怕我手里的棍子打得不再是自己的腦袋,馬上又補充道︰「不過現在我知道你不是這種人了。看你那麼有眼光,知道我老人家是隱居世外的高人,有什麼事你就說,我一定幫你!」說到後來老頭的山羊胡子一翹一翹的神采十分飛揚。我在心中暗道「瞧你那股猥瑣勁,也不像什麼世外高人。」暗中月復誹面上卻正了神色恭敬地道︰「請恕晚輩冒昧魯鈍,小子對前輩翻牆越人的本事十分佩服欽慕,懇請前輩教我。」老頭听我說出這麼一番話,徹底放松了下來。大大咧咧的往前一站開口道︰「就這點事你也至于把我追得跟死狗一樣?!來吧跟著我走。」說罷,邁開步子做了十幾個轉折騰挪的動作又講了一些內息配合的要點,我自然照樣畫葫蘆依步而行,細心記憶。

直到多年以後,我才驀然發現,這個在華山懸崖的夜晚對我是多麼重要,不管是事還是人。雖然在後來的人生中,我也無數次的夢想著再回到這一刻,但人生生的歷程卻不可能再次會轉。人生的許多遺憾不會再有第二次的機會彌補。不過在當時,我卻沒有這個覺悟,只知道這個叫做古來的人是一個極端猥瑣的邋遢老頭。如果猥瑣也是一個門派的話,那麼古來絕對稱得上猥瑣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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