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帥之路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大舉南下

作者 ︰ 雲鶴飛山

1918年4月1日,北京,國務總理段吉祥簽發了南征令︰「自共和以來,南方諸省不思團結統一,反而自成一體,另立中央,陰謀分裂國家,在此大是大非面前,為國家之統一,民族之復興,我輩責無旁貸。[我搜小說網]今時今日,南方叛逆為一己之私,不顧天道民心,挑起戰亂,陷天下萬民于水火,其惡劣行徑,令人發指。為恢復中華之和平,為完成國家之統一,政府特此決定,即日起,以虎威上將軍曹世昆為南征軍司令發兵二十萬,南下征討叛逆……凡陣前歸順政府者,往事概不追究,頑抗到底者,以叛國罪論處……」

讓人驚奇的是,北洋政府的代理大總統馮嘉雲並沒在這份南征令上簽字,命令是由國務總理簽發的。此時此刻,直系的首領們在大總統府里進行了一次非常重要的秘密會議。馮嘉雲,王懷珍,陸中平以及臨時從南方前線返回的南征軍司令曹世昆,江蘇督軍李純,江西督軍陳光元,湖北督軍王佔遠等主要直系首領都參加了這次密會。

會議發生前,曹世昆在保定差點送命。原來曹世昆為人生活非常奢侈,其光是在保定就建了一座600畝的大花園,在天津各地置辦的產業不計,平日好听戲,每次听戲出手也是非常豐厚。賞錢都不下萬元。可是他又很摳門,對部下的軍餉是經常拖欠。為此吳子玉勸了他好幾回了,他也是打哈哈了事。

結果這次到武漢前線視察回來,他沒有直接進京,而是去了保定的直隸督軍署,駐守在保定東門外的一只炮兵隊由于連續半年都沒拿到軍餉,發生了嘩變,居然架起大炮轟擊督軍府,曹世昆的十三姨太當場就在曹世昆的臥室里被炸死了。曹世昆因為臨時鬧肚子,去上茅房,居然非常意外的躲過一劫。事後慶幸之余也是暴跳如雷,把那嘩變的炮隊帶頭的官兵共十三人全部斬首,以祭奠他的十三姨太。

因此這次會議上,曹世昆也是一肚子氣,悶在那里不出聲。

可其他的直系首領也是一肚子氣,不是你不出聲就沒你事了。平素公認修養不錯的王懷珍就指著曹世昆的鼻子罵開了︰「曹老六,這幾年在湖廣你是身子骨硬了是吧,馮帥的話你也不放在心上了,這次出兵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不跟大伙商量,就答應了段吉祥,我看你是想學趙炎武啦……」

曹世昆那里還有平日的威風,連連擺手,對著馮嘉雲說︰「總統,你知道,我老曹對您是最忠心的,我那里敢有二心啊,趙炎武那王八蛋我也不會去學。我就覺得這出兵對咱們有大好處……」

陸中平坐在那里冷笑道︰「我看是對你曹老六有好處吧,說吧,徐恩明是不是給你許了副總統的寶座?」

曹世昆老臉一紅,沒敢接話。

陸中平站起身來︰「諸位,方公當大總統的時候,我們就在馮帥的麾下共事了,能夠到今天這般光景靠的是什麼?是團結。我們在地方,他段吉祥在中央,本來從實力上來說我們是強于他的,可是為什麼現在我們還要被他指揮呢?」

「因為他地盤和軍隊比我們多」李純點點頭回答道。

「對,就是這個原因,陸某本來是在督陝,當初馮帥也是讓大家跟護國軍唱戲,可是曹老六你卻在四川真打,結果把我在陝西的軍隊都賠了進去,陸某還因此被段吉祥暗算,丟了陝西的地盤。加上被他奪走的河南,山東二省的地盤。大家再看看,我們現在除了湖北,江蘇,江西三省的地盤外,還有別的地盤嗎?」陸中平大聲問道。

「曹老六,為什麼馮帥會從南京到這北京來上任,就是因為你的軍隊在保定,離北京不遠的地方,換句話說,如果不是因為你曹老六佔著保定這個地方,我們直系不過是個地方軍閥,有什麼跟他段吉祥的皖系平起平坐?」

大家紛紛點頭,表示對陸中平觀點的贊同。[全文字首發]

「恐怕我們的勢力還不如張維玉這個土匪的奉系,人家也佔著東北三個省的地盤,論軍隊不比我們少。可是現在,曹老六,你就這麼帶著軍隊南下了,沒了保定方向的威脅,段吉祥對我們直系還會那麼客氣嗎?」

曹世昆冷汗直流,今天的會議變成對他一個人的批判大會了,他那里還敢出聲。

馮嘉雲見陸中平罵的差不多了,也出來打圓場︰「老曹啊,你也別太自責了。不過老陸的話也沒錯,你這次的確是太莽撞了,副總統算什麼啊?等我退休了,總統也是有的當的。」

曹世昆連連點頭︰「可是總統,我也是想為我們直系多爭一塊地盤,因為趙炎武,咱們把湖南的地盤丟了,這次我老曹下去,就是要把湖南奪了,咱們到時候有了湖廣和兩江的地盤,天下的一半財富就在咱們手里了不是。徐恩明那小子代表段吉祥向咱保證了的,打下湖南,就讓吳子玉當湖南督軍。」

陸中平冷笑道︰「那小子的話你也敢信,張榮是怎麼被他賣了的,你知道嗎?不要到時候被他賣了,你還替他數錢!」

曹世昆滿臉通紅,「我手里有槍,他徐恩明要是敢耍我,我就崩了他。我……再說你老陸不也和他是朋友嗎?」

陸中平這次是真生氣了「公是公,私是私,你不要糊涂了。」

陸中平等人也就不好再說什麼。

馮嘉雲擺明了合稀泥︰「老曹啊,那你去南方就好好干。但是也要注意保存實力啊,這些軍隊就是我們的命根子,沒了軍隊,我們在北京連個屁都不是,所以,你要記得老陸的話,直隸的地盤比什麼都重要。切記切記……」

最終直系在南征前的最後一次會議,除了大伙把曹世昆這個二愣子罵了一頓外,沒有達成任何實質性的內容。最終,直系的軍隊還是成了整個南征的先鋒部隊。

南下的軍隊數量過于龐大,事實上也不可能一次性全部開拔。陸軍部這些日子都忙壞了,徐恩明一直在負責後勤調度的工作。這個工作實在太繁重了。

吳子玉的部隊是直接走京廣線南下了,馮秉坤則拖延了數日,最終,舅父同曹世昆談妥,曹世昆調第三師第十六混成旅前往南京布防待命……

徐建業這幾天很忙,當衛士和當兵那會不同的是,當兵是拿著槍,背上包,跟著長官走就行了,而衛士很多時候跟勤務兵是沒分別的。

將軍這次出征,很多東西要準備,包括地圖,隨身藥物,望遠鏡,被單等等。這些都還是小物件,電台,衣箱這些大物件才真的是麻煩。但是你不能要求將軍跟士兵們一樣,兩件軍裝穿半年吧。

馮秉坤這次還是有專門的車廂,這是鐵路北京機務段專門給加掛的。徐建業,王覺哉跟著班長張文忠帶著機務段的師傅上車檢查,沒什麼問題,到了晚上,馮秉坤上了火車,老規矩,還是第二團張之江部跟從。火車從豐台車站發出,此時正式清明前後,天津一帶大雨成潦,津浦路北段被水隔斷,不能通車。十六旅只能繞過津浦路,從豐台到長辛店,再搭京漢車轉隴海路至徐州,然後再從徐州到南京布防。

徐建業第一次座專列,感覺很新鮮,那可比來北京時坐的悶罐車強多了,還是當將軍好啊。

馮秉坤開車後一直在看日本繪制的軍用大地圖,從內心來說,做為一個軍人,他還是希望在戰場上建功的,但是劉冠雄說的,這個時候打內戰那真是便宜了外國人。同時舅父對于參戰一直是不贊成的,因此馮秉坤也對于此役變得消極起來……

火車到了鄭州,轉隴海路時,出了問題。隴海路是北洋政府向西方國家比利時借款修建的,軍隊乘車,必須先交半價,否則休想開動。

如果是京廣線,軍隊早就搶車了,就如馮秉坤進京那般,可是涉外無小事,及時是歐洲小國比利時,北洋政府也開罪不起。馮秉坤正好也不想南下,打了份電報給陸軍部。段芝凡那里有錢給,只好通過外交部和財政部通比利時的火車運營商交涉,一來一往又耽誤了十幾天的功夫,吳子玉他們早就到了前線了,十六旅各部陸陸續續的到了鄭州了。最終還是以先交半價才達成了放行協議。

徐建業第一次看到馮將軍是如此的憤怒︰「借外人資金築路,簡直是亡國的辦法。辦事的人非洋奴,即賣國賊,他媽的辦事不力,當初簽約時也不訂個清楚明白,怎麼連我們本國的軍隊都要听其命令不許通行啦?草,那國家有事,這個鐵路還不許運兵,那要這個鐵路做個什麼鳥用啊?我馮秉坤算是看透了政府負責者是些個什麼東西了!」

張文忠班長到是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個情況,任由將軍在那里發泄怒火,一言不發的在那里給將軍鋪床。

4月22日,第十六混成旅比原定計劃整整遲了16天才到達南京。軍隊就駐扎在南京城外,馮秉坤帶著幾個衛士就進了南京。

江蘇督軍李純親自設宴款待馮秉坤。李純這人嚴格來說不算好人,武漢革命的時候,駐扎在石家莊的第六鎮統制吳壽貞起兵反梁,京師震動,當時李純是吳壽貞麾下的一名協統,後來吳壽貞和霍西山計劃組成燕晉聯軍攻入北京的時候,方世旋派陸中平在南下談判前順帶跑了一趟石家莊,聯系李純等人,解決吳壽貞。

結果不久,吳壽貞就被自己手下的協統周澤用短刀捅死在臥室里。李純接任第六鎮統制,二次革命時,李純調任第七師師長,跟隨馮嘉雲南下鎮壓革命軍。在湖口大敗革命軍李烈鈞部,隨後駐軍江西。一度還擔任了江西督軍。

去年馮嘉雲入京任大總統後,李純接任江蘇督軍,可是在江蘇,他這個督軍非常尷尬。

首先,馮嘉雲雖然入京了,但是他名下的第二,第十五,第十六師三個師都還在江蘇。其中第二師新任師長齊文元是個非常有野心的人,而李純的嫡系部隊則被馬統帶到了湘西,結果搞了個全軍覆滅。雖然後來重建了,但是聲勢早就不如別軍了。齊文元手握重兵,在李純面前是飛揚跋扈,處處顯出驕橫之氣,使李督軍大感尾大不掉之苦。

如今同為直系的馮秉坤到了,對于齊文元,李純也就少了幾分依賴,因此十分高興。

宴會結束後的當晚,李純邀請馮秉坤留宿,並深談了一晚,李純對于此戰也是不支持的。因為此戰開始後,十五師和十六師都開到了江西,整個江蘇就剩下第二師和自己那個元氣大損的第七師了。這個局面是他自己不願意看到的。他向馮秉坤訴苦道︰「別人都看我李純當這個江蘇督軍是如何風光,其實我是有苦自知啊……」

馮秉坤來之前就得了舅父的交待,凡事以大局為重,江蘇的事情,能不參合就不參合,免生是非。

這時曹世昆帶著吳子玉和第三,第十二等四個師的主力殺入了湖南,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南京這邊,第十六混成旅也在激戰中,不過不是在戰場上,而是在球場上。

駐軍南京後,孫仲連和孫明誠跑去逛南京的大學,結果看到不少學生在踢一種球,據說叫足球,看起來還很有意思。

兩人回到部隊就匯報了上去,馮秉坤一看,這比讓士兵們天天長跑有味道的多,立刻在全軍推廣。

衛士班也被將軍強行派去跟著踢,一不留神還踢的非常不錯。

半個多月下來,孫明誠成了公認的高手,張之江干脆提議組建一支十六混成旅足球隊,孫明誠當隊長,徐建業也是衛士班唯一一個入選的,打的位置是中後衛,沒辦法,大家都喜歡當前鋒進球,徐建業年紀小,自然被安排去打後衛了,還好他表現不錯,每次防守都還算沉穩,其實主要是大家的水平都很爛。

此後,就天天約著和南京各學校踢比賽,在那一個月內到也成了南京的一大趣聞,最後甚至還引來了英國駐南京領事館組隊來和他們踢了一場,比賽之後馮將軍非常生氣等等等等娛樂娛樂……

這期間,徐建業還吃了一次西餐,跟著鬧了一回笑話。一次和學堂的學生踢完球,對方請這些兵哥們去西餐廳吃飯,算是軍民聯歡了。孫明誠看著兄弟們渴望的眼神到也不好推辭,于是大家就去了。

結果到了西餐廳,大家都覺得餓了,可菜上的太慢了,等的不耐煩,于是大吃面包,來一盤,吃完,又要一盤,再吃,一氣吃了無數盤,牛油,果子醬也都吃得干干淨淨。

侍者看的著了急,對徐建業他們說︰「吃西餐不是這樣吃的呢,先生們!」

徐建業他們也不會用叉子、刀子,胡亂把東西弄到嘴里算事,侍者也不好笑他們的。

結果回到部隊,馮秉坤听說後就笑了,他對大家說︰「吃飯的事,中國和西洋是不同。中國吃飯是以吃米吃面為主,西洋卻是少吃飯,多吃菜。老粗和文雅之流又不同。老粗的吃飯是只知吃,吃飽了就完了。上層社會卻還要講究禮貌,講究體統。」

由于南京很繁華,軍隊難免和地方接觸的多些,馮秉坤怕手底下這幫老粗們鬧笑話,不能與當時的環境融合,所以特編宴會須知、介紹須知、接談須知等,散給官兵們學習。

時間到了五月下旬,湖南前線正式開打了,天氣也漸漸熱起來。馮秉坤受李純督軍邀請,過江議事。衛士班同行,從南京回來,上了輪渡,副官趙登禹鞋帶散了,蹲下來系帶子,剛剛彎下腰,身上掛的一把手槍就掉到江里去了。趙登禹急得臉紅耳赤,不知怎麼好。馮將軍到是安慰他說,不要著急,慢慢地想辦法,就去和百姓打听,說明了情形問有辦法沒有。江邊草棚里有個百姓說,這丟不了的,可以找「水鬼」去撈。所謂「水鬼」,就是一種熟習水性的人。當時找來一位,但是開口就是十個大洋,趙登禹有妻有母,平日的餉錢那都是一分不少的寄回家里,那來的十個大洋,徐建業見狀,自告奮勇的站了出來,然後跳下水去,到底是從小在沅江邊長大的,一會兒工夫就把手槍撈上來了。北方哪兒見過這個,大家伙看到徐建業替趙副官找到了槍都驚喜得不得了。

趙登禹更是激動的連聲感謝徐建業,這到是讓徐建業重新認識了他一回,放在平時,趙副官總是很嚴肅的。

馮秉坤看著徐建業的水性,也是連聲夸他不錯。

在南京的日子,是清閑的,是和平的,也是徐建業人生記憶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在南京,徐建業愛上了叫足球的運動。

也是在南京,徐建業第一次吃到了西餐,雖然味道很不好,尤其是牛肉,怎麼可以帶血吃呢?

馮秉坤去看望舅父的兒子,自己的表弟陸承文,他在李純手下當團長,很得李純信任。

陸承文在南京城里一個僻靜的地方租了三間房子,馮秉坤找到這里的時候,卻踫到了另外一個,國大黨北方分部的書記,汪兆銘先生,這是馮秉坤第一次見到汪兆銘,他估計汪兆銘應該是奉祖武的命令來和李純秘密接觸的,具體是什麼情況,他就不知道了,而且也不多問。

三個人只是聊了聊天,馮秉坤就帶著石桂友和徐建業走了……

1918年5月27日,湖南,趙炎武迫于曹世昆等南征軍的壓力,帶著三個旅的軍隊從長沙撤了下來,北伐軍也結束了在岳州持續了近二個月的對峙,北伐軍主力撤到株洲地區,準備和南征軍進行一次決戰。

大戰的序幕,正在緩緩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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